59、第 59 章

  ("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接下來一連許多天,

  都有便當盒送到公司,鄭若楠拒不接受,又有保健品、羊脂玉等禮物接連不斷地被送過來。

  公司業績一時之間達到了史上最高。

  銷售組和公關組的員工都感覺到了,

  最近談客戶的時候,走到哪兒都特別順利,

  簡直順利得不像話。

  以前得灌上幾斤白酒才能拿下來的項目,

  最近莫名其妙會被送上門,甚至連個電話都不用打的,幾家大企業便指定讓他們公司為其制定周年禮物。

  不僅是這樣,

  先前公司正陷入一場糾紛,

  租用的一塊場地被地產方挪用給了別人,而當時簽合同時,鄭若楠這邊法律組負責此事的是一位新人,沒有仔細審核,

  導致條款出現了漏洞,

  場地方能正大光明地對鄭若楠公司的租用要求推三阻四。

  上個月鄭若楠親自帶著助理去了一趟,都沒能解決此事,

  一打聽,

  才知道當初她大意了,這位地產商是行業內出了名的老賴了,

  幾個朋友都勸她只能吃悶虧長教訓。

  然而昨天地產商卻忽然打了電話來道歉,誠惶誠恐地說會重新擬定一份正規的合同,不僅會將場地還給鄭若楠的公司,

  還將按照正規合同進行賠償。

  這事兒莫名其妙就這麼解決了。

  鄭若楠的公司上下簡直瞠目結舌。

  「最近咱們公司怎麼回事?被老天爺罩了嗎?順利得不像話。」

  「還是老闆認識了什麼有能耐的人?特別關照了咱們公司一下?」

  員工們議論紛紛,

  只有鄭若楠知道是怎麼回事。

  鄭若楠心裡複雜極了,感覺自己彷彿成了欺負人的惡婆婆,兒媳婦起早貪黑起來給自己做早餐,

  還要想辦法替自己解決公司的難題。

  那少年送來的東西,鄭若楠可以原封不動地送回去,或是讓前台拒收。但是對方幫公司解決的難題呢?對方幫公司帶來的源源不斷的生意呢?她總不能把公司賣了,把賺到的錢還回去。

  鄭若楠不同意姜寧和燕一謝的事,這輩子的都不會同意的。

  可是燕一謝這麼一出招,讓她方寸大亂起來。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少年幫了公司這麼多,她要是繼續為難姜寧和他,簡直就是恩將仇報。

  鄭若楠朋友不多,認識幾十年的也就許鳴翊的母親,約出去吃飯的時候她把這件事和許鳴翊的母親說了。

  許母先是有點詫異,隨即釋懷,姜寧和許鳴翊的娃娃親看來徹底沒辦法作數了。

  她道:「其實你沒有必要在這個當口為難兩個孩子,你是當局者糊塗了吧!姜寧的成績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姜寧這孩子有抗爭性,你越是壓製得厲害,她越是反彈得厲害,要是到時候因為這件事你處理不當,導致她高考沒考好,那可就完了!」

  「但我已經給姜寧和姜帆準備好了房子和財產,他們只要健康快樂就行了,大學到底讀哪一所我覺得沒那麼重要。」鄭若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許母說:「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覺得,錯失重點大學,成為一個平庸的人,姜寧會快樂嗎?我聽許鳴翊說她現在在學校已經很有名氣了,去年元旦表演之後,還有星探找她,她明明渾身都在發光,但要是讀一所平平無奇的大學,嫁給一個平凡人,走你我的老路,泯然眾人,她能快樂得起來?」

  鄭若楠聽許母這麼說,心中一驚。

  這一晚,她又是一整宿睜著眼沒睡著。

  她的確是昏了頭,因為置身其中,事關自己的女兒,才越發無法思考清楚。無論現在姜寧和那男孩到哪一步了,她現在都不能太激烈地去攔——至少要等到高考之後。

  是的,姜寧要走怎樣的路才是一生的事,比起這個,和誰談戀愛都是一件插曲。

  高考錯過了就沒辦法挽回,但姜寧和那少年的事,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來慢慢糾正。

  鄭若楠決定用緩兵之計。

  翌日燕一謝的司機再來的時候,她就讓司機給燕一謝帶了一句話:「不用再做早餐了,阿姨很感激,不會再攔你們。」

  燕一謝自然不會以為鄭若楠這就是認可自己了,她八成是在拖延,打算等待高考之後再解決此事。

  然而,這對於燕一謝而言,已經是一大步進展了。

  他不需要任何家人,但是他不能讓姜寧眾叛親離。

  救下姜寧、解決鄭若楠公司的事情,會讓鄭若楠先入為主地覺得欠他一份人情,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以足夠的耐心,讓這份人情越欠越大,直到有一天,伯母再也開不了勸分的口。

  燕一謝覺得,是有希望的。

  哪怕在徹底克服所有困難之前,這條路會走得異常艱難,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出現一件阻礙,他便消除一件阻礙,只要姜寧不會鬆開握住他的手,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阻礙全都消失,讓他和姜寧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底下。

  ……

  鄭若楠的態度有所變化,姜寧哪能沒感覺?

  鄭若楠依然看著她欲言又止的,也強行接送她上下學,但連續好幾天沒再為燕一謝的事情和她發生爭執了,甚至主動避開提這件事。

  姜寧有點兒搞不懂這種轉變是為什麼——她媽一向是個固執且強勢的人。

  從一得知姜父出軌便立刻要離婚這件事就知道,鄭若楠是個乾脆利落、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姜寧還以為接下來得大大小小吵上幾架,再過度到她和鄭若楠暫時退一步的狀態呢。

  誰知道架都沒吵,鄭若楠便直接退了一步。

  這天是二月的最後一天,灰暗的天上帶著點兒鴉青色,漸漸地下起了小雪。

  這應當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場雪了,下完這場雪,便要逢春。

  之前周末鄭若楠基本上都不在家,姜寧會在燕一謝的別墅里賴上兩天,姜帆也偶爾過去玩。

  但自從這陣子鄭若楠發現姜寧早戀之後,她在家待的時間就變得長了起來,許多會議也帶回家裡處理。

  周日下午她坐在客廳開會,姜寧沒法出去,便只好待在房間里寫作業。

  姜寧看著冬末的最後一場雪洋洋洒洒地飄散下來,心裡癢得厲害。這種銀裝素裹的雪天,最適合吃烤紅薯了,再不吃,馬上到春天了萬物復甦,就沒意思了。

  她輕手輕腳地穿戴整齊,戴上圍巾和毛茸茸的帽子,打開門,朝外邊瞅了一眼。

  趁著鄭若楠去陽台上打電話,姜寧悄無聲息地溜去了玄關。

  鄭若楠在她打開房門的時候,便有所察覺。

  一轉頭,防盜門咔擦一聲,姜寧已經溜了。

  「……」鄭若楠有點無奈。

  姜寧發現自己果然猜得沒錯,鄭若楠果然退了一步——連自己偷溜出去,也沒教訓自己。

  姜寧心裡正奇怪,下樓后遇見鄭若楠的助理正開車來到樓下。

  「姜寧?」助理從降下的車窗里探出半個頭,揚了揚手裡的文件:「我有一份文件要送給鄭總,你能不能幫我帶上去?」

  姜寧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哪能回去,趕緊擺擺手:「你送上去吧,我有事剛要出門呢。」

  「哦,我還以為你下樓買東西,那我上去一趟。」助理只好推開車門下來,用手擋著雪朝樓下小跑過來。

  姜寧邁出兩步,想了想又回頭問了一句:「什麼文件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感覺鄭若楠的公司最近業務特別繁忙?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的來,應接不暇。

  助理笑了笑,說:「這可得問你的男朋友了。」

  姜寧一愣之際,助理已經進了電梯。

  姜寧也不是傻子,她媽沒有道理忽然退一步……

  姜寧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有天姜帆回來說在樓下看到了燕一謝,但她當時正和鄭若楠慪氣,而且第二天燕一謝也看起來很正常的樣子,並無什麼異樣,她便沒有多想……但難道,那天燕一謝聽到了些什麼嗎?

  ……是聽到了她媽媽說他是個殘疾?

  姜寧越想臉色越有點白。

  當時她聽到那些話都受不了,回到家后眼圈止不住地發紅,燕一謝聽見了后,又會怎麼想?

  但那天他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給自己念《傲慢與偏見》,哄自己睡著。翌日也給自己帶了豆漿……

  姜寧邊想著,邊朝著小區門口走去。因為心裡有點心慌意亂,連下樓的時候忘了帶傘都沒發現。

  小雪不停地隨著風飄進她的脖子里,在她脖頸處融化,冰得她一哆嗦。

  小區外面停著一輛車。

  姜寧發簡訊說想吃烤紅薯,燕一謝就讓管家開車過來了。

  姜寧抱著胳膊,無意識地走到了車前。

  燕一謝坐在車子後座,一直盯著她走過來,見她大老遠的就開始發獃,走到了車子前更是傻站著不上來,便忍不住開了車門,把她直接拉進來。

  「想什麼呢?凍傻了?」燕一謝好笑地問,將買來的烤紅薯遞過去,邊抬手摘掉姜寧頭髮上的雪。

  姜寧接過烤紅薯,看著他,一眼注意到他手指上細小的傷口。

  少年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有一點划痕便相當明顯。

  「你手怎麼弄的?」姜寧皺起眉,隨手將烤紅薯往身邊一放,抓過他的手。

  燕一謝不大自然地蜷了蜷手指,但到底是沒拗過姜寧,手被姜寧一把抓了過去。

  姜寧理直氣壯地說:「你人都是我的,我看一下你手怎麼了?」

  燕一謝被她這話石破天驚到半天說不出話來,下意識一看駕駛座,從後視鏡對上管家一雙笑眼,燕一謝冰冷漠然的側臉頓時有些綳不住了,發起紅來。

  「不知道,可能是被花扎到了。」

  姜寧不太信,這回答也太敷衍了,大冬天哪來的花開著?

  再說了,別墅的院子里種的是瑪格麗特,又不是玫瑰,哪來的刺?

  幸好他沒說是被蟲子咬的,不然就敷衍透頂了。

  其實,姜寧隱約猜到了什麼。

  ……

  不知道為什麼,如果燕一謝在聽到自己和媽媽那些對話之後,反應是自尊心受損、生她的氣,她心裡還好受點。

  但偏偏他沒有,這不像他……

  他在竭盡全力地走向她,在竭盡全力地不讓她有壓力……

  一向拿自尊心當命活的少年連自尊心也放下了,只是為了牽起她的手走向未來。

  姜寧胸腔扯著心臟猛地疼了一下。

  她掩飾性地匆匆從書包里摸出兩塊創可貼,仔細貼在燕一謝手指最大的兩處傷口上。

  車內空氣很安靜。

  燕一謝有些無奈:「這麼點小傷,癒合了都已經。」

  姜寧卻沒有吭聲,她眼眶發熱,因為怕自己在燕一謝面前眼圈發紅,並不敢抬起頭,一直垂著眼睫。

  她咬著舌尖,努力保持住表面的平靜。

  燕一謝看著她快要垂到自己腰間的腦袋,察覺出了一些異樣。

  「怎麼了?」燕一謝試圖抽手扶起姜寧的肩膀,「是不是——」

  燕一謝本來想問是不是伯母又罵你了,但很快想到姜寧是打算瞞著他鄭若楠不待見他的,於是又改口道:「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不是。」姜寧搖了搖頭,不僅沒有抬起頭,還順勢將腦袋埋進了燕一謝的脖頸處:「就是——」

  「就是想抱一下。」

  燕一謝愣了一下,隨即清俊的臉有點不自然地扭過去,盯了在一邊看著兩人的管家。

  管家忍不住笑起來,撐了把傘下了車去,離開得遠遠的,將獨處空間留給兩人。

  燕一謝緩緩將手落在姜寧的後背上,輕撫了一下她的腦袋。

  潔白的雪從鴉青色的天上紛紛揚揚而下,昏暗的路邊,路燈開著,車子在地上落下一道暈黃的影子。

  兩人擁抱的影子落在車窗上,形成一道剪影。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吧。」姜寧垂下眼睫,緊緊摟著燕一謝的脖頸,認真地說:「不對,不是喜歡,是比喜歡還要多一點,我很愛你。」

  燕一謝不知道姜寧為什麼猝不及防地說這種話。

  他渾身頓時僵硬起來,臉上也火燒火燎起來,低低「嗯」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擁緊了姜寧。

  姜寧也有點害羞,但她不知道該做點什麼,來讓燕一謝相信,她陪他走下去的信念也是很堅定的。

  他在努力,她也沒偷懶。

  兩個人一起努力,抵達彼此的距離總會縮短一點吧?

  姜寧說完后就有點不好意思,閉上了嘴巴。

  燕一謝又等待了會兒,卻沒等到下一句,不由得有點兒不滿。

  他將姜寧抱得讓姜寧喘不過氣來,還要輕輕隔著羽絨服掐了一下姜寧的腰,問:「還有呢?」

  「你還想聽?」姜寧嘖嘖了兩聲:「真是貪得無厭啊。」

  她感覺燕一謝像是恨不得她一天告白九百九十九句。

  燕一謝:「……」

  燕一謝的確喜歡,或者說貪戀姜寧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時常沒有安全感,他患得患失,像是無底洞,唯有姜寧的目光、笑容、陪伴,能將其填滿。

  「那再說一句好了。」姜寧任他予取予求,在他耳邊道:「燕一謝,我發誓,我不會離開你。」

  少年眼裡終於流露出明亮的笑意。

  他再一次低低「嗯」了一聲。像是吸食到了解藥。

  作者有話要說:  燕燕舉起刀子:你最好不要食言。

  2("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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