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因為這段時間鄭若楠的阻撓,

  姜寧和燕一謝這頓飯吃出了點小別勝新婚的意味。

  吃完后,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姜寧怕回去被鄭若楠捉個正著,

  不得不就此和燕一謝告別。

  她媽雖然退了一步,但心底肯定根本不同意,

  她和燕一謝最好還是收斂著點,

  盡量順著她媽來。時間一長,還怕她媽不讓步嗎。

  燕一謝原路把姜寧送回家。

  儘管周一到周五在學校都可以見面,

  但兩人心中還是諸多不舍,

  在車上一直牽著手。

  未來像是有一團白霧一般,讓人在幸福的同時隱隱約約感到不安。

  燕一謝生命里第一次嘗到喜歡一個人的滋味,

  也是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如此複雜的情感。既擁有了不顧一切向前的勇氣,

  也在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憂怖來。

  要是忽然世界末日,只剩下他和姜寧兩個人就好了。

  燕一謝這麼想著,

  眨眼車子就開到了姜寧家的小區附近。

  天上下的小雪已經停了。

  姜寧打開車門道:「我回去啦。」

  燕一謝看著她,「嗯」了一聲。

  天光已暗,

  少年半張清雋雪白的臉隱沒在暗處,晦暗不清,但姜寧一眼看出來他有點兒低落。

  「又不是明天見不到了。」姜寧扶著車門笑了笑,正打算說點什麼,燕一謝視線越過她,落向街道對面,忽然臉色猛地一變,

  變得十分難看。

  「怎麼了?」姜寧扭頭朝後看。

  燕一謝卻伸手摁住了她腦袋,沉聲道:「別動。」

  下一秒帶著少年味道的外套撲頭蓋臉而來,將姜寧的臉罩得嚴嚴實實。

  燕一謝的聲音傳來:「好了,你趕緊回家。」

  姜寧有點摸不著頭腦,

  把腦袋從外套里探出來:「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燕一謝道:「就是對面有個人一直盯著你看,我吃醋了。」

  燕一謝很少這樣直接,姜寧被甜了一下,暈頭轉向地點了點頭,就這樣頂著燕一謝的外套回家了。

  進家門之前,她把少年的外套藏在身後,先探進一顆腦袋查探情況。

  鄭若楠正在廚房,姜寧趁著她不注意,抱著外套做賊一樣一溜煙跑回房間,連鞋子都來不及換。

  回到房間里,姜寧將燕一謝的外套塞進衣櫃里,然後趴到窗檯處,遙遙地看向小區門口。

  這時候燕一謝的車才緩緩離開。

  姜寧看向街道對面,忽然覺得不對勁。

  那邊同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隔得太遠,天色太黑,車型號看不太清,但是車子明顯和這一帶的居民區格格不入,像是從京市開過來的車。

  剛才燕一謝說盯著她看的,分明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那輛黑車上的人。

  是……燕家的人?

  姜寧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心中頓時一個咯噔。

  算算時間,距離上輩子燕一謝被燕家接回去,已經越來越近了。

  *

  燕一謝目送姜寧進入小區后,扭過頭,視線掃了街道對面的那輛車,神情陡然陰沉下來。

  那邊車子里的人也察覺燕一謝發現了他們,躊躇了一下,為首的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下來,彎著腰一路小跑過來。

  寒冷中,黑西裝男人在車旁立著,躬著腰敲了敲車窗:「燕少,您好。」

  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少年面無表情英俊的容顏。

  由於過分像燕柏昂,那雙烏黑陰鷙的眸子幾乎如出一轍,盯著他的時候,像是帶著鉤子剜在他臉上,黑西裝男人不禁打了個寒噤。

  見燕一謝不吭聲,黑西裝男人只有主動自報家門:「我們是您姑父派來的,他說幾年不見,本來想和您姑姑一起親自來拜訪,但怎奈最近事務纏身,便派我們先來送上見面禮,擇日他會親自前來。」

  黑西裝男人覺得自己說話語氣已經足夠謙卑,燕少至少會看在蔣總的面子上,問一句什麼見面禮。

  誰料少年薄唇輕啟,吐出一個「滾」字。

  黑西裝男人渾身一僵。

  燕一謝譏諷道:「蔣京總是消息最靈通的一個,真有意思,他這種人不爬到最上層誰能爬上去?」

  當年他雙腿無法治癒的消息,老爺子原本想瞞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繼續盡全力替他治療。

  但沒料不出幾日消息就被傳了出去,燕氏其他高層以此借口逼迫老爺子改遺囑,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什麼妖魔鬼怪為了那點利益都現了形。

  燕柏昂手腕強硬,為了穩固位置,出了一張懷孕證明。也就是說沒了燕一謝,老爺子還有其他孫子,怎麼著也輪不到一群外戚。

  爭得頭破血流的一群人才消停了點兒。

  蔣京當年便是推波助瀾將一灘水攪渾的那個,現如今又是最早聽到風聲的一個,不可謂速度不快。

  黑西裝男人連忙道:「蔣總就知道您要誤會,他說,您是他和夫人的親侄子,他肯定是站在您這一邊,願意以性命相護的。現在您即將回到燕家去,未來什麼需要用得上他的地方,只管說一聲。」

  燕柏昂無法再生育,燕一謝只能是唯一的繼承人的消息傳出去后,像蒼蠅一樣圍上來的人勢必分成兩種,一種足夠大膽想要剷除他,讓當年的綁架事件重演,一種試圖從他身上分一杯羹。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足夠令人厭惡。

  燕一謝笑了一聲:「他在想什麼他心知肚明,這樣腆著臉裝模作樣真是難看。話倒是說得好聽,我需要他把脖子以上的幾兩肉給我,我說一聲他就會去做?」

  「……」黑西裝男人冷汗涔涔。

  他還想說些什麼,就見眼前的少年斂了笑容,冷若冰霜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傍晚的夜色下顯得有幾分可怖:「我不管他想幹什麼,但我要再看見他派你們跟著我身邊的人,我就讓他什麼都幹不成。」

  「這話你會一字不漏地轉達到的吧?」

  現如今形勢未明,誰也不知道未來偌大的燕氏是否會落入眼前這個少年手中。黑西裝男人心存畏懼,咽了下口水,忙道:「是,是,我一定轉達到。」

  茶黑色的車窗升了上去,遮住了少年冷漠的神情。

  車子疾馳了出去,黑西裝的男人仍躬身在原地恭敬地站了一會兒。

  管家從後視鏡中朝後面看了眼,神情難掩擔憂:「我真是該死,竟然沒發現被跟了一路,幸好少爺您用外套擋了一下,否則他們肯定已經看見姜寧的臉了。」

  沒想到麻煩事比想象中的還要更早到來。

  本來以為燕總那邊消息沒那麼快走漏,但誰想那一群唯利至上的人像是聞到血味兒就蜂擁而上的水蛭,並不給人任何準備的機會。

  燕一謝看向窗外,緩緩道:「你以為擋了有用嗎,今天能來一個蔣京,明天就能跟來其他的人,擋是擋不住的。」

  「即便今天蔣京的人沒看見我送姜寧回家,他們也能查到這三年發生過的事情。只要我和姜寧還在一起,他們就知道能用姜寧威脅到我。」

  管家語塞:「那您還——」照少爺這麼說,現在把姜寧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那用外套捂住姜寧的臉,不是多此一舉嗎?

  燕一謝用手托著下巴,食指敲了敲車窗,不悅地道:「我就是不爽他們盯著姜寧看。」

  管家:「……」

  原來還真的只是吃醋啊。

  燕一謝道:「他們會盯上姜寧,無非是現在我成了唯一繼承人。」

  「如果我把球踢出去,這群蒼蠅也就散了。」

  管家聽懂了燕一謝想幹什麼,方向盤差點沒打穩:「可是……」

  可是燕氏的繼承人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普通人幾十輩子也夠不上的商業帝國,意味著那群人爭得頭破血流也要從中攝取到一厘利益的權錢,意味著滔天的富貴。

  幾年前燕一謝因為腿疾被放逐到此地,從天之驕子一朝墮入泥塵,失去繼承人的身份的時候,管家親眼見到過他的不甘心,見過他想要報復,見到過他咬牙切齒地說總有一日要回去。

  然而真的到了老天爺將這一切歸還於他,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去的這一天,他卻又,不想要這一切了。

  燕一謝淡淡道:「沒什麼好可是的。」

  人總有最重要的事物。和最重要的事物比起來,其他的東西不值一提。

  管家從後視鏡中看了少爺一眼,心情複雜。

  時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一千多個日夜和姜寧的相處,竟已經將少年心裡的慾望徹底改變。

  車子一路沿海開回去,很快在別墅門口停下。

  管家剛將車子停穩,心中便驚了一下。

  方才開上半山腰來時,見到別墅燈火通明,他還以為是白天出去時忘了關燈,此刻停下車近來,才發現院外整整齊齊十幾個穿黑色西裝肌肉遒勁的保鏢,目視前方,神色嚴峻。

  院內院外全是車,只騰開了一條容納輪椅過去的道路。

  這麼大陣仗,管家難免有點心慌。老實說,他雖然是燕父燕母雇傭來的,但他一般情況下都是和肖秘書通話,幾乎沒和燕家其他人打過交道。他唯一見過燕先生的那次,還是幾年前被帶進醫院照顧燕一謝的那次。

  只一面,燕柏昂便給管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說沒有姜寧的時候,燕一謝沉默寡言、不近人情、陰鬱冷漠的話,那麼燕柏昂就是少爺的極致冷血無情版。

  管家心中正緊張,燕一謝已經冷淡地推著輪椅進去了,顯然是早就料到了燕柏昂會親自前來。

  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幾乎是燕一謝的翻版。他的黑髮一絲不苟地梳到後腦勺固定住,燈光在他身上落下一片陰翳,讓他的背影顯得寬闊偉岸。

  時隔幾年再一次見面。

  燕柏昂回過頭來打量著自己兒子,而燕一謝同樣冷冰冰地打量著他。

  燕柏昂驚訝地發現,當年在醫院絕望無比的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極富侵略性的狼崽子。

  十八歲的燕一謝眉眼如墨鋒,深邃銳利,不帶任何感情地打量著自己,竟然已經初步帶上了幾分讓人不敢直視的意味。

  燕一謝沒開口,還是燕柏昂率先破冰:「上樓,有事要談。」

  燕一謝抬起眼睛:「不想動,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談,不想讓別人聽,就讓你的人離開。」

  燕柏昂皺了皺眉,盯著燕一謝看了片刻。

  僵持片刻后,他還是讓了一步,揮了揮手。

  院子里的保鏢接到了命令,四人一組上了車,訓練有素地駕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凌晨。

  2("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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