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鼻衄
高源去找了沉叢雲,問:「沉大夫,找我什麼事?」
沉叢雲趕緊站起來,對高源道:「還是藥材的事情。」
高源一聽就皺眉了。
沉叢雲見高源皺眉,他搓著手,挺不好意思地說:「高大夫呀,你不是跟齊主任關係好嘛,要不你去給說說,讓他們再送一些藥材到我們衛生院來。你看藥房,啥啥都沒有了,這還怎麼開方子呀。」
高源看他,說道:「你倒是挺積極啊,胡院長都沒找我來聊這事兒,你倒是主動上了。」
沉叢雲嘿嘿笑著,老臉擠成了菊花,他說:「我也是咱們衛生院的一員啊,這種事情我當然也要操心呀,咱得爭做主人公啊。」
「哼。」高源輕輕哼了一下,然後說:「現在哪裡來的葯?全國都缺中藥,你當就咱們這裡沒有啊?」
沉叢雲一噎,他也知道這是實情,他道:「那……那能不能讓齊主任那邊優先照顧一下我們啊,等藥材到了先往我們這兒送。」
高源道:「你這都什麼思想?有沒有集體觀念了?」
沉叢云為難地看著高源。
高源上下看看沉叢云:「再說了,你是一個外治高手,可以先用外治法來治病人。跟其他醫生相比,你對藥材的需求並不是那麼迫切的。」
一聽這話,沉叢雲頓時叫苦連天:「哎喲,你還說呢?我倒霉就倒霉在這個外治上了,之前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有這手藝,我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去年你非要帶著我王漢章那裡展示一下,還讓我教授其他公社衛生員外治手法。這下好了,全縣人都知道我會外治了,我可以不用藥了,收費還更低。」
「去年到現在,我歇過一天嗎?現在藥材短缺,你們是輕鬆了,來什麼病人都推到我這邊來,我過的是人日子嗎?我這兩隻手啊,現在吃飯碗都端不起來,晚上都疼的睡不著覺。」
沉叢雲給委屈壞了。
高源也嘆了一聲,他一早就猜到了沉叢雲找他的原因了,可現在他能有什麼辦法呢?他道:「這也怪你,你要是好好教他們,把他們都教成才了,你現在不也能輕鬆點嗎?」
沉叢雲不樂意了:「你說的輕鬆,這是學醫,你當喝水放屁呢,說來就來?他們自己學不明白,還怪我教的不好嗎?再說了,就他們學的這些,那當年多少人跪在我家門口都求不到呢,還有什麼不知足!」
高源滴咕:「有這麼難嗎?」
前世他也就是跟著沉叢雲學了三天而已,後來就是靠著自己琢磨和實踐,雖然不敢稱為高手吧,但是應付普通疾病,也還算是手到擒來的。這些人學了那麼久,還學不明白嗎?
沉叢雲蹲在地上,把手一盤:「不幹了,幹不了了。」
高源不滿道:「你這麼早就撂挑子了?」
這時,一個少年捂著鼻子過來了,旁邊陪著的是他的母親,他母親問:「沉大夫在這裡嗎?哎,沉大夫你咋蹲在地上了,我正找你呢。」
沉叢雲抬頭看去,問:「咋了?」
高源也看了過去,見少年的指縫出還在滲出鮮血,他微微皺眉,問:「是在流鼻血嗎?」
少年母親忙說:「對對對,就突然流鼻血,怎麼弄也停不下來,我們也沒辦法了,所以趕緊送到衛生院里來了。前面去找了趙煥章大夫治,趙大夫說讓我們來這邊找沉大夫,說沉大夫不用藥就可以治。」
沉叢雲罵道:「趙煥章是什麼狗東西啊,又把病人推給我,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樣干啊!」
少年和他母親都是一愕,他們才說了這麼一句,沉大夫怎麼反應這麼大啊?
高源沒好氣道:「發牢騷有用嗎?病人都上門了,你趕緊給我起來幹活!」
沉叢雲卻蹲在地上耍賴:「我不,誰接診的讓他們找誰去,趙煥章不是有能耐嗎?讓趙煥章把這孩子治好啊,都把人推給我是怎麼回事?」
高源臉沉了下來:「你起不起來?」
沉叢雲感受到了寒氣,稍稍縮了縮頭,他不敢硬跟高源對著干,就只能說:「我治不了,流鼻血我能怎麼辦?外治法又不是萬能的,讓他們找趙煥章開方子去。」
高源道:「你之前在王局長面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人家內治能幹的,你外治全能幹。」
沉叢雲趕緊解釋:「那……那……那不是在領導面前要表現嘛,實際上,我哪有這能耐啊。」
高源點點頭,倒也不生氣,就說:「好,那這個病人我來治。」
沉叢雲抬頭看高源,然後又繼續抱蹲,誰也不理,誰也不愛。
少年母親馬上說:「高大夫,你願意出手呀,那可太好了。可是……可是,趙大夫說現在醫院裡面藥材不足……您這……」
高源看了一眼沉叢雲,說:「誰說我們衛生院就沉大夫一個人擅長外治了?」
少年和他母親都是一怔。
沉叢雲卻是撇了撇嘴,什麼都沒說。
高源把病人引過來,讓他躺好,然後說:「手拿開。」
少年把手拿開,高源發現他的鼻子裡面塞著棉花,但棉花早就被血給滲透了,還不等他去把棉花給摘下來,少年扭頭,就從嘴裡吐出來一口鮮血。
他母親嚇一跳:「這咋還吐血了?」
高源皺眉道:「躺下之後,血不從鼻出,就從嘴裡出來了。」
少年母親滿是擔憂。
高源看少年,他可臉上血跡模湖,甚是狼狽,地上也是血水狼藉。面色蒼白,神情疲倦,口唇澹白。高源出聲詢問,發現少年現在聲微息短。
蹲在地上的沉叢雲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高源亦是微微蹙眉,少年很明顯是失血過多,這些癥狀都是失血過多導致的。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可若是再止不住血,任其發展下去,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高源道:「先漱個口,然後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少年漱口之後,把舌頭伸出來,舌色赤而無苔,如剝膜的豬腰子一般。
沉叢雲喃喃道:「陰虛舌,哎,高大夫,你這行嗎?」
高源瞥了他一眼:「不治就別廢話。」
沉叢雲一甩手,自討了個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