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2
抱著靠枕蜷縮在趙導房間的小沙發上,於瑾笙頭垂在靠背上,連連嘆氣。
泡了杯茶水過來,趙導坐在床上淺淺嘗了一口。
「丫頭,你這茶葉味道一般啊!」
「你湊合著喝吧。」
「哎呀,你行了啊!多大點事情啊,在我這坐一天了!」
「哪有一天,明明就一會兒!」
她還是很難過,不是因為又被菲姐罵了,而是因為白冉臣……
趙導一如往常的不鎖門,所以江臨就直接敲敲門進來了。
「趕緊走吧,小江來喊你吃飯啦!」上前踢了一腳沙發腿,見於瑾笙不為所動,趙導上手把她拽了下來順便搶回了自己的沙發靠枕。
「去吧去吧,我看小江也挺好,考慮考慮啊!」
「……」
她是那種人嗎?
老一輩是不是都有給小輩做媒的癖好?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前幾天還小白長小白短的,今天又覺得江臨好了?
坐在餐廳的大理石桌子上,江臨把外賣一樣一樣的擺在她的面前。
「我給你點了五花肉石鍋拌飯,然後小吃是奧爾良烤翅和炸雞翅,飲品是芋泥奶茶,飯後甜點是草莓蛋糕,然後還有一個巧克力聖代。」
見她還是悶悶不樂,江臨有些不知所措:「你能不能高興一點,笑一笑?我可是專門從片場跑回來給你買飯吃的啊,一會還要回去呢!你看我這麼累你都不感動的嗎?」
「你覺得我能吃下這麼多嗎?」
於瑾笙表示不敢動,真的不敢動!
「不是你說午飯兩百嗎?」
孩子,你怎麼這麼實誠呢?
「然後你就給自己也點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對呀,我也要吃飯呀?」
於瑾笙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孩子,說說吧,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吧也,主要還有些滿減活動什麼的。反正你的這些都不夠200,剩下的我下午買成零食給你吃行吧?」
這麼一桌子都吃不完了,下午還有零食?天吶,這一周下來她要胖多少斤啊?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坑他還是坑自己。
「對不起哥,我不應該跟你提這麼過分的要求,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的肚子,讓你受苦了!
「不不不,大哥,哪做的不好您說話!」
「我錯了,江哥真是我錯了!」
「是不愛吃這些嗎?那我們晚上吃牛排?烤肉?壽司怎麼樣?」
恍然間,她彷彿看見牛排、烤肉、壽司都長著翅膀在她眼前飛。
「……好吧,你的錯。」sorry,美食麵前她可以沒有原則!「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咱只吃晚飯,午飯就吃劇組盒飯吧!」
沒想到她這麼不記仇,江臨感動的兩眼淚汪汪。他發誓,以後都不會再惡搞她了!
將石鍋飯推到一邊,於瑾笙插上奶茶啃著雞翅,發獃到深處又開始唉聲嘆氣。
「行了啊,不就一個白冉臣嗎,你看看你!」
「我是因為又被罵了好嗎!」
「你臉皮這麼厚,挨頓罵能傷心成這樣嗎?能讓你這樣的也就只有他了。」
別說,江臨這話雖然她不樂意聽,但確實是實話。
今早她又雙叒叕不是因為鬧鐘醒來的!為什麼自打進了劇組,她的鬧鐘就形如虛設?
大清早接到電話,劈頭蓋臉的被罵了一頓,任誰都火大好嗎!只是她的火氣在打開微博的那一瞬間被撲滅了。
上一次被全網黑,白冉臣受了那麼大的損失都沒有第一時間出來發聲,而這次他卻說:
「只是朋友之間幫忙送個東西,沒有特殊感情,也沒有超過友情的私人關係。」
這句話算是給她下了死刑,直接當眾拒絕了她。別人不清楚,可她明白啊。這句話就像他說過很多次的那樣,最多只能是朋友。
擦擦手上的油,江臨舀起一大勺冰淇淋塞到嘴裡,冰的他渾身打冷顫。
「瑾笙,我覺得白冉臣說的話很正常,可是你為什麼就是要難過呢?難不成他要說於瑾笙喜歡我,我不喜歡她?還是要他說,我們在一起了?」
抬頭,她眼裡的不耐煩撞上了他的認真。平靜下來想想,江臨說的沒錯。這一切只是她自己過度的在從字裡行間尋找白冉臣拒絕的話語,可他其實說的是事實啊。
單戀的人不管心意對方知道與否,他們都是脆弱不安的。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許本來是無心的,也會引起他們無限的遐想。
就像她現在一樣,豎起渾身的刺指向身旁擁抱自己的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個什麼勁,但是就是覺得傷心……我以前早戀,喜歡一個男生,但是從沒說出口過。後來他跟別人在一起了,到最後也沒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握著聖代,手心冰冷刺骨,落下的淚卻是滾燙的。
「我以為,那段感情失敗是因為我沒有早點告訴他我的心意。所以我早早的告訴白冉臣我喜歡他,我不想再一次因為錯過時機而傷心了。」
她對感情的不安,早在那天就紮根在心底。那個根,在她的心裡吸飽了養分,越來越深。拔不出來,一拔就撕心裂肺的疼。
「你知道嗎,那天我問他,知不知道我喜歡他,他說知道。然後我又問他,那你有喜歡過我嗎?他就看了我一眼,然後什麼都不說。我都想開口求他了,但是心口疼的說不出話,可他就是不說。直到最後他都沒有給我一個答覆。其實這幾年過去了,我不恨他,我是怕他。我害怕見到他,見到他那一段過往就浮現在腦海。其實都不用見到他,一想起來就會害怕。」
桌上的手不自主的緊緊握起,他沒有想到於瑾笙還有過這麼一段經歷。在他眼裡,於瑾笙是不可能吃虧的,是個有些賤、有些小心機但不會傷害別人的女孩。她是對方給她一個微笑,她都會還一個擁抱的人。
淚落到聖代里,她卻渾然不知。不能輕易說出口的,是心裡隱藏最深的傷痕。看著她這樣,江臨有些後悔,還不如讓她沉浸在白冉臣的事情中。心口泛著絲絲的心疼,他伸手捏住她兩邊臉頰,讓她以一個醜醜的金魚嘴的樣子看著自己。
「那你要相信,白冉臣是上天派來治癒你的。只有童話中的白馬王子是自己去找公主的,現實中的公主都是自己挑選王子。你的愛就是那匹白馬,給了誰誰才能成為真正的王子。」
她不知道為什麼壓抑了一早上最後卻把過往說給江臨聽了,可是他的這番話真的感動到她了。
「不過,如果白冉臣也負了你。那麼我覺得你可以聽聽趙導的,我這個王子願意拉著你的手永遠不放。」
若不是看到他嘴角的笑,於瑾笙就要信了他的鬼話了。甩甩頭脫離他的魔爪:「你是想拉著我的手讓我掐不了你的臉。」
嘿嘿一笑,江臨故作驚訝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的演技還是不夠啊!」
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那段往事忘不掉,只能再次施個咒語封印在心底。給了江臨一個白眼,她決定要把這一桌的吃的全部幹掉!
見她心情好了些,江臨微微一笑。抬手喝了口奶茶,冰涼的口感本應令人神清氣爽,但此刻他卻覺得透心的涼。那句話中有幾分玩笑幾分認真他也說不清楚,但他清楚,她的白馬王子這個角色,他願意用一生去詮釋。
吃著吃著,於瑾笙的話匣子被開啟了。
「江臨,你剛說白冉臣是來治癒我的還真沒錯!我以前是失戀之後沒多久瘋狂喜歡他的,然後好像失戀都不是什麼大事了。」
那麼深的秘密都告訴他了,她也不介意將其他事情與他分享。
「後來我在網上占卜,說我喜歡的人是我的真命天子,他會慢慢療愈我受的傷害。哈哈哈哈,你說巧不巧,和你說的一樣!」
江臨:「……」
「還有啊,占卜說我的真命天子是風向星座。白冉臣是天秤座,對上了不是!然後還有他會比我年長很多,然後說他從事的職業跟藝術有關。誒,演員也算是藝術了吧?」
江臨:「……」
「你怎麼不說話啊?」
「趕緊吃你的吧!話這麼多!」
語氣有點重,她委屈的看著他,剛哭過的眼裡還有沒消散的水汽,江臨不自覺的就心軟了。
「占卜這東西不靠譜,我以前還佔卜到我會大火呢!我大火了嗎?」
「你不是挺火了嗎?」
「……我火還是白冉臣火?」
「白冉臣!」
他的暴脾氣又要上來了,說什麼不好非要提白冉臣,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感覺呼吸不順暢,江臨起身想出去透透氣。
怎麼連空氣都跟他過不去了?
「你幹嘛去?」
於瑾笙可憐的看著他,這會她正在受傷恢復期,需要有人陪著,不宜自己獨自一人。
「我出去看看周圍有沒有飯店,想想晚上帶你吃什麼!」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中午都還沒吃完,他就想著晚上吃什麼了。搞不懂,但是事關她的晚飯,還是很重要的!
有些話說出來后,心裡就不會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喘不上氣了。傾訴和哭都是解壓的一種方式,心情愉悅了再想想白冉臣的話,她又開始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傷心。
將桌子上的垃圾都收拾完也不見江臨回來,她拎著幾個垃圾袋走出去找他。
「江臨!江臨!」
聽到呼喊,江臨掛了電話跑來:「你叫魂啊!還是嫌認識我的人太少了給我免費宣傳呢?」
眼睛一瞪,他又瞬間慫了:「來,大哥!拿這麼多垃圾手酸了吧!我來我來,您歇著去!」
「你幾點回去拍戲啊?」
「還有半小時就要走了,怎麼了?大哥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你的晚餐?我會回來的!」
「說什麼呢!我是那種滿眼只有飯的人嗎?我跟你一起去。」
「幹什麼去?」
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本事又來了,她張口就說:「作為一名跟組編劇,我需要隨時跟你們戰鬥在第一線,怎麼可以脫節呢?我缺席的時間已經很久了,現在是時候回去主持大局了!」
對,她不是一個滿眼只有飯的人,她是滿眼只有白冉臣!
江臨面無表情:「你把趙導放在什麼位置?」
「嗯?」
突然被他問懵了,於瑾笙無言以對。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看破不說破,可他居然不給她一個台階下!
回房快速化完妝,她穿著白色紗裙出現在江臨門口靜靜等著。
一出門就有一個人影,江臨被嚇得向後摔去,還好身後小路及時扶住了他。
「怎麼樣,我今天是不是特溫柔!」說著她還將碎發別到耳後。
看清來人,江臨嫌棄的開口:「你這樣看著特像有毛病。」
一記白眼飛來,他穩穩接住:「你還是這樣像個人!淑女風不適合你,容易露餡兒!」
「別管適不適合!你就說好看不?」
「不……好看!特別好看!」伸手擺起她裙子一側的白紗,手太欠挨了打,「你熱不熱,三層的吧?」
於瑾笙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說:「沒辦法,再熱我都扛的住!誰讓你們男人就喜歡溫柔可人,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呢!」
「那難道不是白蓮花嘛?」
!!
驚喜呀,於瑾笙激動的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臨!你真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區分正常女生和白蓮的男生!兄弟,你眼光犀利的不像一個男孩子!」
他欲言又止,也不是不想說,是插不上嘴,被逼回去了。
「沒錯,我今天就要當一回白蓮花,試試這效果好不好!」
小心翼翼斟酌著開口:「其實也不是所有男生都喜歡那種女生的……」話沒說完又一次被斬斷。
「不,白冉臣喜歡。他說過他的理想型是林瑤!」
林瑤是娛樂圈裡出名的小花旦,她就是溫柔可人、我見猶憐的那種類型。不過她身子骨的弱不禁風於瑾笙是做不到了,人家瘦弱的像是一陣風都能把她折斷,而於瑾笙就是來三五陣風也把她吹不倒。
「你注意點啊,你可跟我情敵的名字撞讀音啦,小心我生氣了找你算賬!」
說的好像她哪次不是拿他出氣的一樣……
想揍他直說嘛,找這麼強行解釋的理由幹什麼。。
想想他好可憐啊,居然是個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