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眸崖的傳說
夏天的夜晚總是那麽難熬。悶熱，無一絲涼風。知了在窗外不知厭煩地嘶鳴著，更是讓人煩躁不堪。這一晚，夏晴又失眠了。她翻身下去，脫下沾滿她香汗的吊帶睡衣，走向衛生間。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的第三次淋浴了。
夏晴打開水灑，任憑冰涼的井水淋著她火熱的身軀，可是井水能降低她身體的溫度，卻澆熄不了她心裏的那團煩躁之火。她的身體已經徹底恢複了。老校長今天跑來跟她說，他打算明天就走。從此以後，他將與她再也沒有一絲交集。想到此，夏晴捂著胸口蹲了下來。一絲絲侵入骨髓的疼痛從心髒處蔓延開來。疼，真的好疼。夏晴緊咬著嘴唇，將那一聲聲喊疼的呼聲生生地吞進腹中。這是心疼？還是“心”疼？夏晴已然分不清了。這幾日，每當她想到他，胸口總是這般疼痛。
待她緩過神，擦幹身體，穿上新的吊帶睡衣，套上拖鞋，從衛生間走出後，夏晴聽到大門口傳來一陣急切的拍門聲。這麽晚了，誰在敲門？
蓮嬸似乎起身去開了門。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好像是正在朝她這裏跑來。
夏晴隨手披了披肩，打開門，隻見蓮嬸和老校長一臉著急地站在門口。
“發生什麽事了？”
“都怪我不好。今天軒毅有來學校陪孩子們玩。我想著他明天就走了，就拉著他喝喝小酒。他多喝了幾杯，我就讓他躺會。剛巧，童童媽跑來跟我說要給童童退學，我就跟童童媽回學校談事去了。心想他睡我那也沒事。可等我回來，發現他不見了。我擔心他，就到處找他，找了幾個小時。結果在回眸峰的山腳下，發現了他今天穿的一隻鞋。你說他會不會去了回眸崖？我剛跟他提過回眸崖的傳說，可他醉醺醺的，若是真去了懸崖那邊……”老校長邊說邊將鞋子拿給夏晴看。
夏晴隻看了鞋子一眼，就整個人衝了出去。蓮嬸用拿著手電的手一把抓住她，“現在天黑了，山上危險，你別一個人去。我去把你水伯叫醒，然後發動全村人找吧。”
可她哪等得及，聽聞他有可能出事，她的一顆心就像要蹦出來似地賊慌賊慌。隻見她一把奪過手電，穿著拖鞋就直衝衝地飛奔出去，沒多久，就隱沒在黑暗中，瞧不見人影了。老校長和蓮嬸對視一眼，臉上著急慌亂的表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回眸峰是當地山裏最高最陡峭的山峰。山頂懸崖峭壁上突起有一塊岩石，遠遠望去就猶如姑娘的眼眸，所以被稱為回眸崖。當地流傳著一個傳說，曾有一位美麗的姑娘愛上了村裏一個小夥子，還未待她表白，小夥子就被征入伍了。於是，姑娘整日整夜地等在山頂最高處，期盼著有一日能在山頂上第一時間看見小夥子歸來。可是，最後姑娘等來的卻小夥子戰死沙場的噩耗以及小夥子的一封家書。家書中雖隻有寥寥數語，卻字字表達了他對姑娘的愛意。悲傷的姑娘怨恨命運的捉弄，在山頂上哭了十天十夜，哭瞎了雙眼。第二日，山峰的懸崖壁上就多出了這麽一塊岩石，就像深情的姑娘繼續等待著她的心上人歸來一般矗立著。而傳，隻要有心人在午夜十二點站在回眸崖前對著岩石許願，那麽即便有任何阻礙，他們都能相守在一起。
記得老校長當初給她說這個故事時，她的確有那麽一刹那的感動，為姑娘的深情。但是更多的，是嘲笑那些真的相信在回眸崖上對著塊岩石許願就能跟心上人相守的那些人。若隻要許願，彼此就能相愛相守，這世上又哪來那麽多癡男怨女？可誰想，齊軒毅竟也是蠢人之一。他竟然也會相信傳說，而跑上了回眸峰。
夏晴一口氣跑上了回眸峰，途中連披肩飛了、拖鞋掉了都不曾察覺。山上突起的石頭割傷了夏晴柔嫩的腳底，可她卻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夏晴一手拿著手電，另一手緊緊揪著前胸，穿梭在山上茂盛的樹木之間，眼底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齊軒毅，你不要有事！夏晴心底呐喊著，生生地將眼底的水霧壓抑下去。齊軒毅，我不準你有事！
淡淡的月光灑在回眸峰懸崖的岩石上，就像給岩石畫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夏晴以為自己是晃了眼，竟然看到回眸峰上的岩石朝自己眨了一下眼。忽然，橫出了樹枝勾住了她的睡衣，她一個沒注意，整個人被絆倒在地，隻聽得“嘶”的一聲，真絲製的睡衣被扯破了大半，露出夏晴白皙的大腿。夏晴顧不得那麽多，草草地用破碎的睡衣裹住自己的身子，繼續朝山頂攀登。
眼看著前方就是回眸崖了，夏晴開始高聲呼喊起來。“齊軒毅，齊軒毅，你出來，齊軒毅！”手電微弱的光芒在四處尋找的齊軒毅的身影，無果，卻在懸崖邊的草叢裏發現了一隻孤零零的鞋子。
淚，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夏晴像個毫無靈魂的娃娃般搖搖晃晃地走到懸崖邊，緩緩地跪在草地上，拿起那隻男式的鞋子。那正是老校長拿給她看的那種款式。是齊軒毅的。夏晴捧著鞋子，望向一望無底的懸崖，終於迸發出壓抑許久的哭喊。
“齊軒毅，你回來！齊選毅！我那些話是騙你的。我愛你！”夏晴哭倒在草地上，手電滾到了一邊。
“晴兒，你……說的……是真的嗎？”聽到這聲熟悉的呼喚，夏晴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去。隻見從一處黑暗死角的岩石背後，走出一個身影。夏晴猛地站起身，撲到這身影前，緊緊地將其抱住，哽咽道。
“齊軒毅！你沒事。我還以為……還以為……”
“晴兒，咳……咳……你能將先你的睡衣拉好麽。”剛才，夏晴一個猛撲，使得原本就用手勉強扯住布料裹住身子的睡衣徹底滑落下來，趁著微弱的月光，齊軒毅撇到一眼夏晴高傲挺立的雙峰。
“你……你別看。”夏晴一個臉紅，手忙腳亂地扯布料，可是越是著急，手腳越是不靈活，最後竟然將睡衣徹底扯裂了。正當夏晴手足無措時，一件男士的襯衣從天而降。
“你先穿上吧。我回避下。”齊軒毅的俊臉似乎也有些暗紅。他轉過身背對著夏晴。“晴兒，我剛聽到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
正在穿襯衣的夏晴手一僵，後像是下了重要決定似的，整好衣衫，走至齊軒毅的跟前，無比認真地看著齊軒毅的眼睛。
“你沒有聽錯。齊軒毅，我愛你。”老校長的那一番話徹底打動了夏晴，此刻的夏晴心中再也不懼怕雷洛勝會對齊軒毅做什麽，因為她心裏已經形成了一個信念，那便是要與齊軒毅同生，同死！
齊軒毅聽完夏晴的告白，興奮地大叫著抱起夏晴，原地轉了四五個圈。
“回眸崖的願望真的成真了。晴兒說愛我。哈哈哈哈。晴兒說愛我。哈哈哈哈……”
“別鬧了，快放我下來。嗬嗬嗬”齊軒毅豪邁的笑聲和夏晴輕快地笑聲交匯在一起，回蕩在回眸崖空曠的山頂上。
“等等，瞿老頭說你喝醉了。可我怎麽沒發現你有喝過酒的跡象？還有那隻鞋子怎麽解釋？”夏晴腦中忽然靈感一閃，孤疑地看著齊軒毅。
齊軒毅“咦”了一聲，將夏晴放下。
“瞿老頭說我喝醉了？可我根本沒喝酒啊。白天童童的後媽說要給童童退學，我跟瞿老頭勸說了半天。好不容易勸服她，天都黑了。於是，我就跟瞿老頭一起吃晚飯。晚飯時，瞿老頭告訴我回眸崖的傳說，我就想著來這個許個願看看。因為我對這山路不熟，所以很晚才找到這兒。還有，什麽鞋子？”
夏晴看了眼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的鞋子，又看了眼齊軒毅腳下齊全的鞋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看來，這是瞿老頭的預謀，看我回去不罰他半年的小米餅。”看著神情異常活動俏皮的夏晴，齊軒毅內心的情弦被撥動了好幾下，情意激蕩。
齊軒毅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夏晴的臉。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愛意。齊軒毅捧起夏晴的臉，俯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