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挑釁
說起這紅鷲幫,道上的人無一不拍案稱奇。
四年前,天城黑道唯雷焰幫獨大,黑白兩道通吃,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不知從哪空降一紅鷲幫,在短短時間內,披荊斬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吞並了眾多小幫派,一時間成為天城能與雷焰幫叫板的第二大幫。
兩大幫派本也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誰知一年前的某天,不知道紅鷲幫的老大是哪裏抽風了,竟然四處派人砸雷焰幫的場子,攪得雷焰幫天怒人怨。終於在某天實施大反擊,在天城渭川邊展開火拚,死傷無數,渭川水麵一片鮮紅,承載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流向遠方。
這一場道上人人知曉的大戰,使得雙方都元氣大傷。為避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場麵,兩幫頭目不得不會晤,並以渭川為界,約定暫不大動幹戈。但是,渭川附近的地盤,並非兩幫任何一幫所有,所以常有兩幫下屬的人小規模的發動火拚,搶奪對方貨物的事件發生。即便一方人貨盡失,另一方也不會追究。
而這似乎已成為兩幫約定熟成的規則。而這次夏晴要負責交易的這批貨,無可避免地要經過渭川,所以雷洛勝才極力反對夏晴答應大長老的提議。價值上千萬的貨,讓身手敏捷的下屬去做,尚且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安全渡過渭川,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夏晴。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雷洛勝一臉陰戾地聽著阿斌給夏晴解釋兩幫之間的瓜葛。
“我有個疑問,憑雷焰幫當年的實力,怎麽會允許紅鷲幫崛起?當時要解決它,應該不費吹灰之力的吧?”聽完阿斌的講解,夏晴不禁說出心中的疑惑。
聞言,阿斌的眼神極不自然地飄向雷洛勝所在的方向,見他沒反應,才吞吞吐吐地出聲。
“當年紅鷲幫吞並其他小幫派時,眾多位長老和大哥並不在天城,而在美國。所以…”
“調虎離山?好計謀。”夏晴發自內心的稱讚卻讓雷洛勝皺緊了眉頭。
“阿斌,去挑多些個身手好些的兄弟充當靄靄的隨行護衛,同時報知大長老知曉。靄靄,此行艱難。你必須在這一個月內勤練身手,至少需要擁有自保的能力。格鬥、槍擊,你主練這兩項。我來教你。”
麵對雷洛勝的安排,夏晴並沒有異議。她隻是輕微地點了下頭,便告辭返回了別墅。
夏晴走後,阿斌隻感覺辦公室的空氣結成了冰。雷洛勝渾身上下散發著的陰寒氣息,不禁讓他打了個冷顫。見雷洛勝緊皺著濃眉,淡幽的薄唇抿成了一字型,坐在老板椅上,右手成拳,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紅木桌。
氣氛僵硬冰冷,可阿斌又不敢擅自離去,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開口。
“大長老這招實在夠陰毒,他仗著我們不敢告訴大嫂實情,而引誘大嫂入局。老大,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莎莉小姐那邊……”
雷洛勝抬起冰冷的幽眸瞥了阿斌一眼,嚇得阿斌立刻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縮了回去。他真是笨死了,在這節骨眼上,竟然還去觸動地雷,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雷洛勝強勢的氣場下,阿斌緊握雙拳,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點點細珠……
許久,雷洛勝才再次開口,口吻稍稍有了一絲溫度。
“阿斌,你的顧慮並沒有錯。黑道沒有秘密,靄靄回來的消息,一定已經傳入她耳中。此次交易,靄靄的處境很危險。而我,絕不會讓靄靄孤身犯險。”
“可大長老說了,除了他認可的隨行保鏢,任何人不得幹涉。”想起大長老的話語,阿斌不由得提醒道。”
“那就將這一趟渾水攪渾,越渾越好。這樣靄靄才有可能逃出生天。阿斌,你懂我的意思嗎?”他的一雙幽眸中閃出一絲狠戾,右拳狠狠地砸在紅木桌上。
阿斌仔細琢磨著雷洛勝的話,好半響才眉頭舒展,稍一欠身,扔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老大,我明白了。”
許久,雷洛勝都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右手傳遞而來的痛楚絲毫未打算他的思路。
他的確有著深深的懊悔,懊悔當年懷著歉疚,懊悔當年一時手軟,放任紅鷲幫做大。當年,他和各位長老的確不在天城,但並不意味著他不知曉她的動作,隻是…對他心懷愧疚之下,才視而不見,任由紅鷲幫吞並、擴張,從而霸占天城第二黑道的位置。當年為這事,大長老還與他起了爭執,揚言要合眾長老之力,頒布廢令,可見他並沒有由著紅鷲幫亂來,才勉強壓下心頭怒火,坐觀其變。而如此,了解前因後果的大長老竟然以承認靄靄身份為誘餌,引靄靄入這危機四伏的局,這幾年,他是不是太慣縱他了?他以為他是雷焰幫的元老,他就不敢動他不成?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若靄靄毫發無傷的回來也就罷了,若她有絲毫損傷,他絕不會再姑息那老不死的。
深夜,紅鷲幫總部
一抹鮮紅的靚影光著腳丫,懷抱著自己纖弱的身軀,坐在飄窗上,怔怔地望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夜景。
“小姐,您這樣坐著,會著涼的。”身後傳來一串悅耳動聽的流利英語,不用回頭,也知是他。他是她的影子,她的守護星。她坐著紋絲不動,一絲若不可聞的歎息聲隱隱傳來,不一會,一件披肩便落在她削瘦的肩膀上。
“弗萊克,陪我坐一會吧。”紅潤的薄唇輕啟,飄出一絲淡淡的哀愁,她緩緩轉頭,哀求地看著立在她身後金發碧眼的俊俏男子。名喚弗萊克的男子一身寬大的米黃色睡袍,深邃的藍眸中包含著對她的憐惜。她盯著他的臉許久,可最終落入他一邊的黑色眼罩時卻別開了眼,內疚寫滿了她精致柔美的臉龐。
“小姐,我的眼,不關你的事。你無須自責。”又是一聲無聲的歎息,弗萊克走到她麵前,溫柔地對著她微笑。
她回以一個大大的微笑,可弗萊克卻看見了微笑背後濃濃的哀傷。
“他……好麽?”
“嗯……”
“你說,他會怪我嗎?”
“不會。”
“真的?”
“嗯。”
她問的小心翼翼,他回答的小心翼翼。
這簡短的對話背後承載著多少痛楚,多少怨恨,多少哀傷,卻是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