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各懷心思
這幾日，夏晴的狀態出奇的好。
槍擊，以往十發隻中二發，而今卻是十發中五發，二發中紅心的成績；
格鬥，以往與雷洛勝對決，隻能堅持一招半式，如今卻能堅持五個回合不倒；
躲避沙袋，以往兩三個沙袋便足以令她中招，如今她卻可以輕鬆避過十個沙袋，而身上不留一絲痕跡。
阿斌說是奇跡，可雷洛勝卻明了，拋開雜念的夏晴卻是一塊璞玉，在恨中成長，在怨中綻放，她能有此成績，說明她的恨意已升華至一個新的高度。她對齊軒毅的恨，是他樂見其成的，隻是想到明日的行動，他的濃眉不由得揪成了一團麻花。
黑道這條路，荊棘叢林，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他真心不希望夏晴涉黑，卻又無力阻止。明日便要出發…她究竟有幾成勝算…
“阿斌，消息放出去了嗎？那邊有何動靜？”雷洛勝蹙眉抿唇，眉宇間是說不出的擔憂。
“老大，我兩個星期前便已放出消息，按您的意思，沒說具體日期，就怕那邊起疑。這段時間，的確看到那邊派了人盯梢。”
“做得好。希望那人別讓我失望。”幽眸一沉，他神情一變，“紅鷲幫那邊有什麽消息？”
聞言，阿斌神情一凜，身子一躬，姿態卑微謙恭。
“對不起，老大，我沒有查到一絲一毫有用的信息。”
“算了，不怪你。若是你能輕易地查到消息，那消息便也不是消息了。”雷洛勝不再看阿斌，徑自走至落地窗前，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梧桐樹。“隻希望，明天能一切如我所想。”
“老大，明日陪大嫂出發的人選，我已經讓他們去別墅報道了，您看，您是不是要過去提點一下他們。我怕他們……”阿斌話還未說全，便被雷洛勝抬起的手截去了後續的話。
“不必了，你辦事，我放心。這時候，怕我的出現對靄靄會造成心理負擔。你交代他們，讓他們竭力保護靄靄，若她有絲毫損傷，幫規論處。”
這番話聽得阿斌心中頗有微詞，又不敢直言，鬱結於胸，臉色便是沉了幾分。十幾年跟在雷洛勝身邊，感覺雷洛勝是越來越不把幫裏兄弟當回事兒了。當初，他之所以會義無反顧地跟他打拚天下，除了因為他對他有救命之恩之外，還因為他對兄弟的義氣。
當年，他會為了幫裏最小的嘍囉親自為其出頭；會親自帶著幫裏兄弟與他幫砸場子的古惑仔拚刀、拚槍；即便動用幫規，也是為了社團、為了兄弟。可這幾年，他卻變得越來越暴戾，幫規越改越狠絕，有些甚至是隻是為了狠才狠，幫裏兄弟敢怒不敢言，人心渙散。
如今，他要拿兄弟的命去護著一個女人也就算了，畢竟她是大嫂，也是應該。可那麽危險的任務，他不去鼓勵感謝，竟然還發狠話，若傷了絲毫，便要幫規論處。這是要寒多少兄弟的心？
“那老大，我先出去了。”低眉順目，阿斌躬了下身子便轉身離開了。
這廂雷洛勝為夏晴之事操碎了心，而那廂，夏晴卻是一夜好眠，日上三竿才悠悠轉轉地醒來。
明日便要出發，要說她心裏不忐忑，那是騙人的。隻是經曆齊軒毅婚宴鬧劇之後，她的心卻仿佛被淨化般，沉澱了下來。恨之極致是什麽？若是以往，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最恨！可當她經過過這一切之後，才發現恨之極致竟然是——暫時的放下。
暫時放下對他的情、對他的恨、對他的怨，隻為了將來給他致命一擊，讓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付出慘痛的代價。
梳妝打扮完畢，她正準備下樓覓食，卻聽得客廳傳來男子大嗓門的粗魯抱怨。
“真他媽的窩囊，強哥，老大到底怎麽想的，幾千萬的貨，竟然讓個女人帶隊，而我們隻是保鏢？保鏢？去他媽的保鏢！”
“強哥，您是什麽人物！十幾次帶領兄弟們殺出紅鷲幫包圍，順利交易，又十幾次截紅鷲幫的貨，讓他們連個P都不敢放的一堂堂主！憑什麽要為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充當保鏢？憑什麽？！”
聞言，夏晴將身體倚在樓梯欄杆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客廳裏一幹人等。低眉淺笑，愜意慵懶。
那個煩躁的在客廳裏揮舞著右拳，不停踱步的男子應該就是剛才那段咆哮體的主人吧。嗯，人高馬大，肌肉壯碩，劍眉俊目，可惜，脾氣不好，在幫裏應該地位不高。
“夠了，阿力！過來坐下！”
深沉渾厚的嗓音，潛藏著無限威嚴。
好奇之下，夏晴循著聲音望去，卻是個三十出頭年紀的男子端坐在客廳沙發上，其貌不揚，從眉心至右臉下顎還有一道醜陋的疤痕蜿蜒在他平凡無奇的臉上。
“強哥！”
“阿力，我不說第二遍。”
男子隻輕輕一瞥，那咆哮體的主人便噤了聲，乖乖地坐了下來。見咆哮體坐下，男子的眼神便像利劍一般直射夏晴所在。
男子漆黑的瞳眸中有著濃濃的戒備、不屑、還有不甘。
夏晴心中一動，原來他喝止咆哮體發話是因為知道她就在樓梯上聽他們說話，好銳利的五感！
秀美一挑，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淺淺地掛在嘴角。
真是人不可貌相！
夏晴緩緩下樓，眼神卻是直直地看著被喚作“強哥”的男子。而男子炯炯有神的眸子精光乍現，略帶敵意的回視著夏晴。
“強哥是嗎？幸會。明日的行動，還要請您和兄弟們多多配合。”夏晴站在男子麵前，微笑地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可男子卻並沒有動作，還是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觀察她。夏晴也不惱，落落大方地站著，等待他的回應。
其餘十幾人看著他們兩人的交鋒，並不言語，心裏卻滿是對夏晴的不屑。
忽然，一聲厲聲傳入所有人的耳朵，端坐在沙發上不動的強哥，立刻跳起身來，迎向來人。
“王強，你擺什麽譜呢？大嫂跟你握手，那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老子給臉不要臉！”
“不是，斌哥，我沒……”
“你們給我聽仔細了，老大下了死命令，明日的任務你們隻是負責保護大嫂的人身安全。若大嫂有絲毫的損傷，幫規嚴懲不貸！聽清楚了沒！”
阿斌的大喝之下，所有人都立得筆直，“是”的吼聲震耳欲聾，差點沒把別墅屋頂給掀了。
“阿斌，其實不必……”夏晴明顯看到所有人的眼眸中都有對她的敵意，特別那個咆哮體，還偷偷瞪了她一眼，想開口勸阻阿斌，卻被阿斌打斷。
“大嫂，這是老大的命令。我們無法違抗。”
天城警局 局處辦公室
“小軒，你到底在搞什麽？就為著一個毫無根據的情報，就連續兩個星期都派兄弟去渭川盯梢。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搞得警局怨氣衝天了。”
“明的暗的，有多少對你不利的言辭，你知道嗎？兩個星期，一點收獲都沒有，所有人都在說你在其位不謀其職，浪費警力，浪費納稅人的錢！”
局處緊緊皺著眉，雙手反剪身後，神色焦急地在齊軒毅麵前踱來踱去。他是真的擔心這個徒弟，怕他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師傅，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既然有這個消息，我們便不能錯過任何能夠打擊黑社會的機會。您相信我，目前天城的平靜隻是表象，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再等幾天，肯定會有收獲的！您先別急著撤人。”齊軒毅信誓旦旦的表情讓局處臉色有所緩和，他隻是悠悠地吐出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小軒，不是我要撤人，若是再沒有個風吹草動，便是你被撤人了，懂嗎？好吧，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還是沒動靜，所有在渭川盯梢的警員，全部回警局報道。”
“是！”
紅鷲幫總部
“弗萊克，明日的行動，你都安排好了嗎？”仍是一襲紅衣，眉目淡然哀傷的女子率先開了口。
“是的，小姐。”
“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偏闖進來。四年前走了便走了，又為何要回來？而回來便回來了，又為何要回到他身邊？夏靄晴，你可別怪我！”紅衣女子神情一變，狠絕的模樣仿似適才的哀傷隻是海市蜃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