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回雷焰幫
時光如流水般從指縫中溜走,不留下一絲痕跡。
距離夏晴清醒,已有月餘。
雷洛勝坐在自己的社團辦公室裏,舉著筆,仰著頭,出神地盯著牆壁上某一點,滿心滿腦都是昨夜的旖旎繾綣,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他等這一刻,實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隻是,當兩具同樣滾燙炙熱的身軀交織在一起時,她卻問出了一個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勝,為什麽你我身上都有那麽多鞭痕?”
當時,他隻是不斷輕柔地撫摸著她身上凹凸不平的傷疤, 久久不曾言語,眸色黯淡不明。
他怎麽能告訴她,這是他的傑作?編織一個謊言無疑是簡單的,可是要編織一籮筐的謊言來圈住她的心,這讓他的心像堵了一塊石頭般難受。為了這份愛,他已經入魔。他拋棄了自己的親弟弟,陷害無辜之人的生命,甚至給自己最愛的人下了“忘川”,為的隻是留住那一抹唯一的陽光。
可“忘川”的藥性之強,副作用之深,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每次午夜夢回,夏晴都會頭疼欲裂,死命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往牆上撞。那種痛,摧心刺骨,痛在她身,疼在他心。看到夏晴遭遇如此折磨,他真的有種想斃了自己的衝動。幸虧錢大夫提供了一種能夠緩解疼痛的熏香,那種香淡淡的,飄著茉莉的芬芳,每當疼痛發作時,隻要夏晴一聞,便能徹底緩解疼痛。
前幾日,趁著夏晴的身子有所好轉,他帶著她卻連老爺子的家。祖孫倆的重逢相認,讓他百感交集。這種親情,他是再也沒有機會感受了,隻因他親手扼殺了阿桀的生命,此生,他都無法彌補。
他真的萌生了退意,在黑道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他的心早已被這燈紅酒綠的糜爛世界腐蝕地漆黑一片,好不容易心中有了點光亮,他不想再沉淪下去。
隻是,入了黑道,卻不是說想退便能退得了的。
如今雷焰幫正值上升期,生意紅火,大有一統天城黑道的趨勢,連警局都收斂了氣勢,不敢與其硬碰。若在此時金盆洗手,現在幫裏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幫裏那群老頭子是死活不會同意的。
若他硬來,免不了又是一場殺戮。自相殘殺這種事,他不想幹。
當他將心中所想毫無保留地告知夏晴時,她卻是溫婉一笑,將頭緩緩靠在雷洛勝寬闊的胸膛上,柔聲道。
“你的心思我懂。可是,勝,我們並不急於一時。等你將幫裏發展好了,也有接班人了,我們再退也不遲。現在,我跟外公相認了,憑他在道上的威望,我相信能幫助我們很多。讓我娶社團幫你吧。”
一方麵,雷洛勝沉醉在夏晴的溫柔鄉裏,所以沒有拒絕。而另一方麵,他也的確是需要借助老爺子在道上的威望來壓製幫裏那群老頭子。
於是,夏晴再一次地踏足黑道,隻是這一次,她是為了他,為了他而成為雷焰幫的當家主母。這一點,讓雷洛勝內心無比激動。
她再一次站在了他的身邊,和他看著同樣的風景………
隻是,她未免也太盡責了吧。
這不,這一大早地,她便扔下他一人在總部坐鎮,自己則帶著王強、阿力去巡視場子去了。隻因她說,不熟悉業務,怎麽幫他打理社團,嗬嗬。
的確,他也的確是忙得不可開交,需要有個人幫忙打理一切。自從夏晴失憶,‘永亨’和‘奧勝’兩家公司的所有擔子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不想夏晴知道過往的一切,也便沒有將‘永亨’的存在告知。以前,還有阿斌幫襯著……
想到阿斌,雷洛勝的眸色黯了黯,難掩他此刻心中的苦澀。 ‘雷’辦事,他總是放心的,阿斌應該是去的毫無痛苦的吧。十幾年的兄弟,就為了一個女人,他背叛了他,還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那個女人,真的值得他如此嗎?
想到薛采凝,雷洛勝的幽眸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抓起電話,迅速地撥了一連串的號碼。
“那個女人怎麽樣了?是嗎?她該。告訴龔媽媽,即便是她瘋了也要繼續。”
掛了電話,想象著薛采凝發瘋了的模樣,雷洛勝的心底劃過一絲快意。龔媽媽的手段,他曾經見識過。對待那些不合作的姑娘,她一向手段毒辣。帶著那樣的記憶,又經曆了那些之後,她即便不瘋也殘了。
突然,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飛也似的衝出了房門。
真該死,他怎麽忘了。今天靄靄巡視的場子,其中就有龔媽媽的梅香苑。忘川針雖然藥性強勁,但畢竟不完善,誰也不能保證,靄靄在見著了曾經令她痛徹心扉的人之後會不會突然恢複記憶。
如今齊軒毅已不在,能刺激夏晴的也便隻有薛采凝—她曾經的姐妹了。
飛趕至梅香苑,雷洛勝便感到氣氛不尋常。往常客似雲來的梅香苑,現今卻是連個人影都不見。
好不容易敲開門,卻見龜公一臉驚悚的模樣。
“怎麽回事?龔媽媽呢?”
“龔……龔媽媽,在裏麵……”龜公結結巴巴地回答,“跟你說啊,今天不做生意…你,你還是先回去吧。”
往日裏,因為雷洛勝根本不會出現在這些紅燈區,所以龜公不認識他,還以為他是上門來尋歡的客人。
“今天是不是來了什麽人?”一絲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雷洛勝蹙了蹙眉,緊聲道。
“哎,今天…也不知道…是觸了什麽眉頭,一個瘋丫頭衝撞了上頭的人,這不,連…龔媽媽也被逮了。”
雷洛勝身子一僵,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他屏退了龜公,一步步緩緩地走向裏屋,一顆心仿似要蹦出來似的緊張不已。
“龔媽媽,你說說這怎麽回事?”夏晴鐵青著臉,望著站在她對麵戰戰兢兢的老婦人,雖然口吻溫柔,卻能聽出那一抹不尋常的狠戾。
龔媽媽躬著身,眼珠子不停地左右轉動著,額頭上細細密密地布滿了一層細汗。雖然麵上穩重沉靜,實則心裏早已叫苦不迭。她怎麽會料到薛采凝那瘋丫頭今早會奪了客人的手槍,不管不顧地便朝外麵衝去,完全不顧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跑出去也便跑出去吧,偏偏衝撞了前來巡場子的當家主母,還把人家的衣服扯了個稀巴爛。
龔媽媽微微抬眼,偷偷瞅了眼縮在牆角,不停拍著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嘴裏喃喃自語的薛采凝。心裏不停地暗自腹誹著。
叫她怎麽說啊,上頭交代過,要好好調教薛采凝,可又說了,她的事要保密。這…如今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真是兩麵不是人了…
夏晴端坐在椅子上,也朝薛采凝所在方向瞅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蓬頭垢麵,癡癡傻傻抓著她的衣袖,喊著她‘寶寶’時,她心裏頭漾起了一絲不一般的感覺。
收回視線,夏晴重新看向忐忑不安的龔媽媽,神色緩了緩。
“龔媽媽,我不知道這女孩為什麽來到你這裏。但是如今,她已經瘋了,你便賣我個薄麵,送她去瘋人院吧。”
“這…”聞言,龔媽媽一臉為難。
“你有什麽難處嗎?龔媽媽?我們雷焰幫雖是黑幫,但也不屑做這類如此不人道的事。她既然已然瘋了,便給她個去處吧。”
站在門外的雷洛勝一直仔仔細細地瞅著夏晴的神情,可她平和的麵色除了有一絲絲的慍怒之外,根本不見一絲異樣。他鬆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龔媽媽,既然靄靄這麽說了,你便答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