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呸，女人！
時間飛逝，很快就輪到君竹的壓軸戲，看戲的人高聲呼喊，整個梨園兒的氛圍被推倒了高潮。
此時，一位男子高傲的坐在三樓主座上，珠簾遮住了他的半邊臉，卻仍然能看出露出來的下顎輪廓分明。
「爺，君竹姑娘就要出場了，這台下的看客依舊如往日般熱情十分。」一個身著正裝的軍官恭敬地站在男子身旁。
君竹幽幽登場，步步生蓮，身段仿若一隻靈活的蝴蝶，場下更是一片沸騰。
男子並不同於其他看客，而是目光懶散地掃著樓下的盛況，眼光忽然定住在二樓的一處，眸子閃過一絲玩味兒。
軍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一位面俊的小生居然趴著桌子在睡覺，嘴邊有几絲若隱若現的水線，軍官悄悄瞧了一眼男子的臉色，生氣地說道：
「這小生長得倒是清秀，可惜不懂得欣賞，這君竹姑娘都要出場了，他竟還在睡覺，屬下這就去叫醒他！」
軍官正準備出雅閣，男子忽然擺擺手，出聲阻止，「算了，既然他能睡著便說明君竹的戲還不夠吸引人。」
「君竹姑娘的戲在蘇城可是公認第一的，要是說君竹姑娘的戲不好，還不如說是他不懂得欣賞。」軍官聽了男子的話，憤憤不平。
男子不再回答軍官的話，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玩著手指上的戒指，目光深幽地打量著顧傾城，在略過顧傾城潔白的鵝頸時，他一雙鷹眸驀地收緊。
誰說這小子是男的，他陸鶴鳴這輩子可都沒見過一個沒有喉結的男人，女扮男裝來看戲，結果自己卻睡著了，蘇城能坐在二樓的女人，怕是也只有沈家那小妮子了吧，只是那小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有趣了呢？
坐在三樓的男子正是手遮半邊蘇城的軍統軍長陸鶴鳴，旁邊的軍官便是他的手下，劉眠連，劉副官。
「顧先生，顧先生。」小廝輕輕拍著熟睡的顧傾城，小聲地喊著。
顧傾城緊緊蹙著眉頭，煩躁地甩著手，哪個王八羔子不想活了，居然敢打擾她的美夢？！
「你他娘的有病啊，嚷嚷嚷，嚷什麼嚷，沒看見小爺我睡得正香嗎？」起床氣極大的顧傾城，揉著朦朧的眼，口吐芬芳起來。
小廝著實捏了一把冷汗，能坐在二樓的都是在蘇城的大人物，要是把這位爺惹惱了自已以後能有好日子過嗎？
「先生，戲結束了，該散場了。」
戲？什麼戲？
顧傾城將眼睛睜開，古香古色的設計擺設引入她的眼帘，立馬跳起身，打了一個激靈，「君竹姑娘的戲結束了？」
小廝作狀，無奈地點點頭。
「小爺我有錢，能不能請君竹姑娘給我再唱一曲？」顧傾城將大把大把的鈔票擺在桌子上。
小廝一臉為難，正不知道要怎麼推辭眼前這位小爺時，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方才我唱戲之時，瞧見公子睡得正酣，莫不是現在又想來羞辱我一回兒？」
卸了妝的君竹悠悠然步入雅閣，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眉目之間盡顯傲氣，說這話時也沒有什麼尖酸刻薄的意思，更多的是有傲然的成分，給顧傾城的第一印象便是冷艷。
「你是第一個，」未等顧傾城回答，她就又開口，只是這次的語氣便有些凌厲，「能在我唱戲之時睡著的人。」
顧傾城連連擺手否認，這君竹看起來如此之孤傲，要是否認她就有一種會被殺人滅口的感覺，「沒沒沒，你唱的戲絕對是最好的，是我的問題，要是我說我一聽民樂就會睡著，你信嗎？」
君竹拿出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顧傾城，顯然是不信。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來看戲呢？」君竹話語一頓，衣袖一甩，諷刺地說道，「您可別說是傾慕小女子而來，這樣說來倒是還有幾分道理。」
顧傾城腦子一熱，暗自慶幸這君竹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自己風流倜儻，錚錚然一副華夏好男兒的模樣，來這兒不為看戲，只為求得美人回眸，這理由給100分吶！
「對對對，在下早就對君竹姑娘有所耳聞，聽聞姑娘唱的戲那是精妙絕倫，叫人拍案叫絕啊，因此顧某千里迢迢只為來瞧一眼兒這蘇城第一美人兒啊！」
顧傾城在心裡狠狠地表揚了自已一番，那大學是白上的？這一段用了那麼多個四字成語，整個人都顯得高大上了許多，這樣想著，她又挺了挺胸脯，對自己那是相當自信。
誰知君竹竟緩緩撫上她的臉，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君竹真的有如此大的臉面嗎，竟還能讓公子千里迢迢來看君竹，君竹不值得公子這樣。」
顧傾城對君竹的態度轉變非常地滿意，果然嘛，女人靠哄哄不就立馬心花怒放了嘛，
「誰說不值，今日有幸得見君竹姑娘一面，只覺得姑娘貌美如花、國色天香、儀態萬方、惠心執質、丰韻娉婷、秀外慧中、如花似玉……」
她連喘氣都不帶的一連說了數十個虧贊君竹的詞語，哎呦，自己這學霸的資質真是怎麼擋也擋不住啊！
君竹冷冷地睨了顧傾城一眼，蔥蔥玉指漸漸移到她的耳垂，輕輕地摩挲著那細小的孔，冷笑一聲，「何時這男兒郎也打起了這耳孔呢，或者說，君竹應該叫您顧小姐？」
顧傾城不禁汗顏，真是千防萬防耳洞難防！這女的也太不是人類了吧，就那麼小一個耳洞她居然都能看出來。
感情她剛剛摸自己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男的了，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虧自己剛剛絞盡腦汁想出了那麼多詞來誇她，腦細胞白費了？
呸，女人！
君竹將手從她耳邊放下，整了整衣袖，又仍是那副得禮體面的樣子，「這下，顧小姐能說說來梨園兒的目的了吧，君竹是絕無可能相信只是來看君竹唱戲這種無稽之談的。」
顯然，君竹還是在對顧傾城男扮女裝來梨園看戲，卻睡著了的事耿耿於懷，且這女的能坐在二樓的高位，會不會是哪一家勢力派她來打探自家主子的信息的？
可顧傾城此時卻覺得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自己真的是來看戲的，不就中途出了點小意外，至於鬧成這樣子嗎，這還能讓她怎麼說，民國人的心思也忒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