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破綻顯露
一路上，皇帝小臉緊繃，陰晴不定。
剛才那兩個太監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難道他真的錯了？不該放任曹正淳？一個個疑問不斷從他心底冒出，他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他臉色煞白，額頭不斷冒出汗漬。見微知著，尤其還是在他剛剛親政的時候。曹正淳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他不僅會威嚴喪盡，朝臣離心離德，還會讓手下僅有的勢力遭受重創。
一想到李玄常手下的護龍山莊和天下第一庄，他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陰翳。
不，朕沒錯！朕是天子，永遠不會錯，錯的，是他們！
下定心思后，他的臉色方才恢復如常。當初他師傅教授的帝王權術再次浮現腦海，這件事，還得找曹正淳。
不知不覺中，他隨意亂逛，竟是來到了坤寧宮。這裡是皇后居住的地方，成婚沒多久，他就親政，也是有很久沒來這裡。兩人可以說是熟悉，也可以說是陌生。
守在門口的太監眼尖，看到皇帝來臨，立刻跪下，「參見陛下！」
聲音傳進殿內，裡面的宮女一陣手忙腳亂，趕緊收拾好，準備迎接皇帝。
此刻皇帝心情不太好，對於外面的太監，他沒有理會，徑直闖進去。而他們只好繼續跪在地上，守著大門。
「參見陛下。」溫柔的女聲響起，皇后一身盛裝，帶著宮女盈盈一拜。
「你們先下去。」看到皇后，他的心才微微平靜。
「是。」
「在宮裡住的還習慣嗎？」等到所有人離去，小皇帝來到她身前，帶著幾分暖意。
「回陛下，一切安好。」皇后眉眼一抬，柔柔的回道。
「來，陪朕坐會兒。」皇帝拉起她的手，來到床邊。
她的小臉微微一紅，不敢拒絕，只得跟著。看到自家皇后一臉嬌羞，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騰，眸中似是要溢出水霧。
他心中一樂，這種調戲自家媳婦的感覺倒是從未有過。宮中禮節森嚴，到了這裡，他反而還是露出了幾分少年心性。
他索性拍拍床榻，「來，坐下！」
伴隨著淡淡的幽香，殿內香爐燃燒，溢出淡雅的清香，充斥整個大殿。小皇帝朱厚照只覺得心神分外安寧，不再煩躁。
再看皇后時，只覺得她精緻的小臉柔和無比，讓他下意識放鬆了心房。
「你說，曹公公這件事，朕該怎麼辦？」這句話很突兀，也很反常，放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如此。話一出口，他也覺得冒失，但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陛下，後宮不得干政，這件事還得由您來評判，臣妾怎能拿主意？」聽到這句話，皇后帶著幾分嬌嗔，輕輕的橫了他一眼。
她年紀雖小，但也是眉眼初開，剎那間的風情，夾雜著她身上的幽香，竟是讓朱厚照微微迷亂。
「沒事，朕恕你無罪。」他眸中帶著熱切，饒有興趣的回道。
「那臣妾可就說了哦，說錯了，陛下可別見怪。依臣妾看，曹公公身為陛下近臣，又伴隨陛下長大，定是中心無比。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可不能因為幾句彈劾就把他放棄。但朝中大臣的話也不能忽視，不然陛下威嚴何在。」
「臣妾想，不如奪去曹公公錦衣衛的掌權，交由陛下執掌。這樣，既保全了他，又給了大臣一個交代。」
柔柔的聲音不斷，朱厚照的心裡就像是被貓抓了一樣。聽到她的回答，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其實這樣處理，他也想過，只不過一直拿不定主意。
現在，他決定了，就這樣辦，不改了。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不斷摩挲，素白的小手，柔弱無骨，摸起來十分舒服。皇后的耳邊都微微粉紅，臉上嬌羞之色更濃。
「哈哈，你真是朕的賢內助啊。」不知不覺，他對她的信任更為濃郁。忽然間，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她能找到辦法對付鐵膽神侯也不一定。
他問過曹正淳，該怎麼對付鐵膽神侯，誰知道，他竟然是從朝堂下手，還引起了眾怒。隨著他年齡增長，閱歷更深。起初他還不信曹正淳的話，現在，他是越來越忌憚那個人了。
他就像是一團迷霧，捉摸不透。
「你說，朕要是解散護龍山莊，將其併入東廠，怎麼樣？」他心中思慮閃過，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而皇后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複雜之色，隨後便化為了驚訝。「陛下，您要對付皇叔？」她失聲問道。
他本想下意識駁斥，但不知又想起什麼，隨即沉聲道，「不錯，他雖是皇叔，但手下勢力眾多，廣結黨羽。他一日不除，朕的心就不安穩。」
天家無親情，任何能對他地位產生威脅的，都是他的敵人。這句話，是他已經乞骸骨的師傅教給他的。同為皇明血脈，他聲譽又極高，怎能不讓他忌憚？
「陛下，萬萬不可！」她出聲勸阻道。
一聽到這句話，朱厚照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不可？難道朕想對付區區一個侯爺都不行？」
「陛下，護龍山莊的建立乃是先帝遺旨。而且，臣妾入宮之前也曾聽人說，神侯在天下名聲極高，早已淡出朝堂。若是執意對付他，不僅會被朝臣阻止，甚至可能會激起民怨。」皇后不著痕迹的挪開身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民怨？呵呵，朕倒要看看，誰敢有怨！」不知道為何，朱厚照到了這裡，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現在的他，神色扭曲，狀若瘋狂。
見到他這副模樣，皇后趕忙上前安撫。
「陛下息怒，臣妾胡言亂語，還請陛下責罰。」她趕忙跪下，面帶幾分委屈的說道。
「你起來吧。」不知何時，殿上的清香消失不見，只余淡淡幽香縈繞。
「哈哈，你說的也有理，朕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朱厚照收斂自身情緒，不動聲色的笑道，彷彿之前生氣的不是他一樣。
「陛下也真是的，嚇臣妾一跳呢。」她又輕輕的嬌嗔道。
而在東廠內，曹正淳身著蟒袍，一臉的春風得意。最近兩年，他的勢力急劇擴張，在朝在野，沒人敢掠其鋒芒。人逢喜事精神爽，現在看他，臉上的皺紋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督主，今日又有三百多份奏摺彈劾您。」皮嘯天跪倒在地，一板一眼的回道。
「無事，一幫跳樑小丑而已，上不得檯面。」曹正淳眼皮都沒抬，漫不經心的回道。
「報，督主，有人截獲了護龍山莊的密報。」一道聲音突然想起，皮嘯天驀然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面前已經站了一個人。
「念。」尖細的聲音響起。
「什麼？跟朝廷大臣和邊關戰將秘密往來，還拿到了證據？」聽完之後，曹正淳陰冷的眸中射出喜悅的神采，捏著蘭花指，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你們先下去吧。」
······
「朱鐵膽，自從本督主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咱家就知道，你是個大忠似奸的佞臣。從先帝，到陛下，十多年了，你終於露出了馬腳。」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除掉你。以後咱家就再也沒有對手了，到時候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上人，哈哈······」曹正淳想象著自己打敗朱鐵膽的后，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權勢，不由得放聲大笑。
空無一人的廳堂頓時響起一陣肆意的笑聲，沙啞，張狂，無比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