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劍映照
我只是覺得，這諸子百家已經開始腐朽落寞了。荀老夫子以為如何？」李玄常劍指一彈，一枚石子靜靜的落入棋盤當中，泛起了陣陣漣漪。
「時代不同，抱殘守缺者，終究是大浪淘沙，雨打風吹去。公子，又何必苦苦相逼。」荀子淡淡一語，顯然是意有所指。
「有些人自恃百年傳承，卻不識天數，不明大勢，妄想與帝國抗衡，這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又怎能怪到帝國頭上。」李玄常搖搖頭，想給墨家求情，還沒那麼大臉面。況且，儒家自身都難保了。
「公子殿下，老朽得罪了。」荀子嘆了一口氣，掌風微動，棋盤上再多出一子。同時，他周身一股浩然宏大的氣息顯露，道道文字顯現，散發著深沉幽邃的光芒。
氣勁勃發之處，干擾了此處天地，李玄常身形一顫，差點下錯了子。
見此情景，李玄常立知儒家武功非同凡響，不敢怠慢，當下周流不息的先天罡氣自然而然即運行迅疾，精氣神愈發凝聚，渾身億萬毛孔一齊吞吐天地精氣，面上肌膚流光盈盈，紫金光芒乍現，恍若仙人。
在黑龍氣運入體之後，他體內的真氣就已經產生異變。原本濃郁的真氣已經不斷轉化為氤氳紫氣，但氣運入體之後，不僅在短短几天內一身功力完成了轉換，還變成了尊貴的紫金之色。
並且，在跨入鍊氣化神的境界之後，他的一日之功堪比之前的幾日，體內無論是真氣的數量還是質量都不差於這些積年老前輩。
果然，但見李玄常右手虛劈山石，落子不停的同時，而左掌竟徐徐推出數寸。荀子立感自己真氣控制的墨色豎線受到壓迫，形態不穩，而豎線黏住的數十枚草尖也被一股大力排斥，似要跌落。
荀子眼神一寒，「公子好手段。」說著同樣左掌加大真氣，維持墨色豎線穩定，牢牢黏住草尖之餘，更分出數股勁氣去破壞李玄常控制的青灰橫線，排斥棋盤上的石子。
但經此荀子右手劍指隔空點斷草尖之後，也不再以巧力讓草尖自由飄浮上升，而是耗費大量精神，控制著劍指點出的至陰至柔勁氣傳導一部分附在草尖上，讓草尖猶如箭矢般激射到懸空棋盤上。
而每次草尖撞在棋盤上，其蘊含剛猛力道又會化為至陰至柔的勁氣，使得附近的青灰橫線劇烈震顫，石子似要跌落，逼得李玄常分出更多真氣和精神去穩定青灰橫線和石子。
待到八十餘子，荀子神情已有萎靡，臉上更有灰白之色，而李玄常同樣額頭汗珠滴落，黑白分明的眸子不似之前那麼有神采。
若是真正的動手過招，李玄常有信心在數百招之內勝過荀子，而且臉不紅氣不喘。
但此刻這般隔著兩丈遠對坐，硬耗真氣和精神，明顯讓年老體衰的荀子避過了體力和招式方面的劣勢，佔了大便宜。
眼看荀子就快堅持不住了，而自己也累得夠嗆，李玄常眼神一閃，決定再加一把火，提前擊潰荀子，防止他魚死網破，直接掀棋盤！
十餘年的苦心參研，李玄常的境界不僅重修完成，而且精神意志得到了極大的磨鍊，再加上自己天資高絕，學習了陰陽家的功法，一身積累已不是尋常武者可比。
之前停滯不前的劍術已經再度進步，達到了以神御劍。以氣御劍，以神御劍，一字之差，實乃雲泥之別。所謂以氣御劍，不過是以真氣附著劍氣，行克敵制勝、除魔衛道之劍術，專用於武功招式，最高者不過是真氣圓潤，與劍交融。
而以神御劍，將自己的精氣神儘可能融入自己的劍道當中，每一次出劍都蘊含著劍客的武學智慧，道與意，這是一種類似陰陽交融、日升月落的道理。
只不過，日月交替、陰陽交融是天地之理，而此種道理卻是劍客自身之理，深深蘊含在自身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一心一念之中，猶如人體之呼吸，心臟之搏動，皆為人體機理本能。
臨敵之時，無需動念著意，五感六識自然而然和諧統一。隨手一招便是不可多得的上乘劍招，化腐朽為神奇，無招勝有招。
在他們眼裡，世間大多劍法就算是沒練過，而他們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訣竅。這就是所謂的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即心意氣力合而為一。
李玄常一身武功何其淵博，所學劍術之多世上罕有。
況且，他已經見識過這世上的縱橫之劍，在劍術、劍勢、劍意方面也是頗有心得。他以自己的智慧之火，創出了一種名為心劍的武功。
此劍只是初創，但並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窺敵先機，斬滅自身心魔業障所用。正所謂處處勤佛試，不是惹塵埃，便是這個道理。
此刻，他雖未刻意搜尋荀子的破綻，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以心劍觀其色，耳聞其聲，精神感受其氣息。
於此不經意間，已經感應出來，荀子真氣磅礴浩然，有如大日純陽，生生不息。但他的氣血生命晦暗，而精神異力極強。
大致看來，此兩者不過是優劣之處，算不得破綻，但在李玄常這等精氣神混元如一的高手眼中，卻恰恰相反。
心神耗費頗多，就代表著他御使真氣之時的精微狀態難以完美的「意與氣合」，此乃破綻之一。
荀子雖然是儒家大宗師，一身精神意志何其浩然，所謂儒家典籍，洋洋千言已在他心中。若他能脫出孔孟的桎梏，未必不能成為儒家第三位聖人。
他的生命氣息晦暗，身體機能衰退的厲害，壽命將盡。精元枯竭，與他一身龐大的真氣不成比例，比武過招一長，必然精力不濟，何來「氣與力合」？此乃破綻之一。
精神異力強橫，表面上是最大的優點，但其實不然。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一個人的精氣神相互影響，保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荀子精元枯竭，生命即將走到終點。
若非一身龐大的真氣和強橫的精神不斷轉化為精元，供給肉身消耗，維持著生命，怕是早已久卧在床，難以起身了。
如此一來。一旦他的真氣和精神消耗過多，轉化精元的速度大大減緩，他的動作就跟不上精神思維的運轉。
精神意念雖強，卻不能隨心消耗，難以「心與意合」，此乃破綻之二。
有此二者破綻，若是動手過招，即使他達到「鍊氣化神」的境界，李玄常也有把握在三五百招之內將荀子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