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遊戲
真是荒謬!
柳傾嵐溫婉一笑,正欲開口,身旁的花為硯忽而兩手搭到她手上,對公主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傾嵐母家本在江州,但幾年前她便嫁到我宜郡,此番我們夫妻二人也是初回江州,故而公主此前未曾見過。」
話畢,二人相視一笑,眉眼間數不清的柔情似水。
若不是幾日前剛見過柳傾嵐對楚彧哭訴的場景,我當真覺得她和她丈夫是天作之合,羨煞旁人。
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容吟隨手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邊咀嚼,邊跟容擎道:「這樣干坐著閑聊也無趣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遊戲大家一起玩啊!」
「我倒有一計,公主可要聽聽?」先前吼我的那個斜眼男突然站起來,對容吟俯首道。
這人除了穿著過為庸俗貴氣,整張臉歪眉斜眼,看著甚是讓人嫌惡。
「你說吧。」容吟皺著眉掃了他一眼便轉了眸光,不忍直視。
搖著手中的摺扇環視周圍一圈,斜眼男子歪著嘴笑了笑,緩緩說道:「在坐諸位想來都是文韜武略之輩,我們不如來比賽投射飛鏢……」
「哦?許公子想怎麼玩呢?」容擎單手撐腮,極為悠閑地問道。
如若我沒猜錯,想來這人就是大司農家的公子許久思。
正想著,許久思極其怪異地看了我一眼,而後才移開目光對諸人道:「很簡單,我們讓兩名侍女靠於牆角處,每人手中拿一橘子貼緊眉心,而後我們每人備一飛鏢投射,沒有射穿但射中橘子者即為勝,各位意下如何?」
且不說橘子質地柔軟,如若不是武學上乘之人,飛鏢一發力,一旦射中必然穿透力極強;將不足拳頭大小的橘子放於侍女眉心處,若中,執橘者必然非死即傷。
這是拿人性命開玩笑的遊戲!
我微微皺眉,正考慮要不要告訴容吟,容擎已然率先開口:「有意思!這玩法倒是新鮮,臣妹你說呢?」
他側眉詢問容吟的意見。
我以為,容吟自小身在宮中,又被煊帝寵在手心,她應是很少見過那些打打殺殺的場面,想來這種血腥的遊戲她也不屑於看,熟料她連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是有那麼點意思,快快快,準備一下,你們誰先來?」
她竟然同意了!我的心一下沉寂到了低谷,到底在坐的都是王公貴族,普通人的性命在他們眼裡都不值一提。
我忽然很後悔,後悔留下來看這場關於死亡的博弈。
在坐的諸人也並未有人反駁他們的意見。很快,兩名較為膽小的侍女就被選了上來,許久思隨手扔給她們一個橘子,示意她們站到牆角處。
哆嗦的身子,兩個侍女跌跌撞撞走到牆角,顫顫巍巍舉起了手中的橘子,恐慌和害怕籠罩在她們周圍,也籠罩在我心上。
接過下人托盤中的飛鏢,許久思取了最邊上一隻,俯首進獻給容擎:「王爺可要先行一試?」
「那本王就試試。」容擎笑著看了看身旁的容吟,拿過飛鏢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往前走了兩步。
拇指扣住飛鏢,他暗運內力,一雙黑氣沉沉的眼睛死死盯住兩名侍女,只見白光一閃,飛鏢自他掌中應勢而出……
「啊!」幾乎是同一時刻,右邊的侍女突然一聲慘叫,身子直接栽倒在地。
循聲看去,她的左手血紅一片,而掌心……赫然插著那把自容擎手中飛出去的飛鏢。
「就差一點,想必是王爺分心了。」場中有人打笑阿諛。
「許久未練,確是本王手法生分了,讓大家見笑了。」拍了拍手,容擎滿面笑意瘸著腿坐了回去。
「大哥你確實該多練練,害得那侍女手都受傷了,」容吟撅了噘嘴,揮手示意旁人,「快帶她下去包紮一下。」
有人真心毀,有人假意憐,那位侍女的手已然傷到經脈,即使好了,也不中用了。
時至今日,我才不得不重新審視容吟這個人。從前我進宮也時常見到她,我一直覺得她是個天真恬靜的女孩子,卻不想……她竟也可以冷眼旁觀如此血腥之事。
心寒意冷間,許久思又拿起一枚飛鏢奸笑著遞於花為硯:「郡守大人可要一試?」
被柳傾嵐一番眼神示意,花為硯似乎意會到了什麼,訕訕笑了笑,欠身作揖道:「若是論文,花某興許還能說出一二,但是論武……下官自小不曾沾染過,還望王爺與公主海涵,饒了下臣。」
「卻也無妨。」容擎隨手一揮,並不在意。
「不過……」花為硯陰陰一笑,繼而道,「下臣聽聞楚相自小文武雙全,連皇上的箭術都是楚相親手所教,將晚姑娘自小跟在楚相身邊,想來亦是耳濡目染。」
一瞬間,他便將矛頭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