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多管閑事
匕首已斷,暗器近距離又難以施展,看來我不能再跟他正面硬碰了。
眼看他越逼越近,我只得先做防守不再進攻。
楚彧教我們的技藝,向來尋求速度與精準,眼前這人大刀雖是鋒利,但刀體笨重,開始能做到快狠准……但到了後面就會力不從心,招式縫隙也會愈來愈多。
在他周圍移形換影幾番遊走,他開始心浮氣躁,我瞅準時機再兩根銀針甩過去,瞳孔猛地一縮,身形後退兩步,欲要躲開……我早聊到他有此一招,身形緊跟過去,手中斷裂的匕首徑直刺了過去……
他閃躲未及,匕首斷裂的刀口正好劃過他的背脊,『噗嗤』一聲,有腥紅的液體從他傷口處噴濺出來!
眼下,我已有防守轉為進攻,反倒是他被我逼的步步閃躲,雖只拿著一把斷裂的匕首,但……是刀便能見血。
幾番糾纏之下,他已是遍體皆傷,再如此下去……他的命,我取定了!
眼見勝利就在眼前,我嘴角情不自禁浮上一抹笑,正想繞到他身後快速解決這場戰鬥,身後的山頭突然傳來幾聲鷹鳴,緊接著……幾股迫人的殺意就從身後襲了過來……
還有其他人!
我心下暗驚,腳尖點地縱身一躍,身形徑直閃到了一根粗壯的樹後面,再探眼看時,那中年男子已經在旁人的掩護下逃跑了!
視線掃向先前殺氣襲來的地方,果然,那裡站著一個人。
月色如銀。
銀白的月光下,一個身穿白色斗篷的男子靜立在山頭上,他靜靜凝視著我,斑駁的樹影搖搖曳曳地投落到他身上,幾經輾轉,他的身影在夜色下時明時暗,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既然他救了那個男人,那他也必然跟許久思是一夥的!殺誰不是殺呢!
心中打定主意,我拔腿就追了上去,不想那人似乎並不想跟我打,見我追去,他直接轉身從山頭那邊跳了下去。等我追上去,眼前除了茫茫山川與林木,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人,跑得倒也快。但這對我來說,無疑又是一個低谷。
辛苦跟蹤許久思三日,好不容易以為自己盼來點消息,不想什麼也沒探到,還被人當場戳穿我是跟蹤者。如此也就罷了,我還因此大意沒能取到那人性命,若非我穿著夜行衣隱去了身份,只怕明日我跟蹤許久思的事情就要暴漏於天下了。
心下一陣無語,我只得找一個僻靜之地將夜行衣脫下,而後回往相府。
說來也巧,剛繞過幾條小巷溜進城,就迎面碰到一人,是數日前在公主府見過的江臨淵。
他身著一襲灰白色的長衫,髮絲簡單地束在身後,額前留下的兩抹龍鬚隨著衣擺微微晃動,看到我,他俊逸的面容上閃過一抹訝色。隨即,他走到我身前,薄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巧,又見面了。」他一笑,狹長的鳳眸中就仿若匯聚了萬千星辰,奪目得讓人移不開眼。
「江樓主好。」我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本不想與他多說,但想到上次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多了兩句嘴,「上次在公主府,謝謝你救我。」
若不是他拉我那一把,我當日必然難逃一劫。
微微眯起眸眼,江臨淵眼角笑意更盛,輕啟薄唇,他道:「在這個世間,總會有許多不公之事,若人人對這樣的事情袖手旁觀,那這個天下……又豈非到處儘是污『濁泥垢?你說是嗎?」
明明是一件小事,他卻能說得如此冠名堂皇,倒是令我意外。
望著他楞了片刻,我輕笑:「江樓主身在儒雅之地,自是對這樣的事情少見,但有時你出手,也未必真能護住對方……況且有些人所處的環境,本就污濁不堪。」
「將晚姑娘是在怪我多管閑事麽?」輕和的目光打在我身上,他眉眼沉靜,可又笑得讓我很不自然。
一面裝好人救我,一面又跟花為硯等人打得火熱,攀權附勢,又故作清高,要我說……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盯了他半晌,除了覺得這人長得還行以外,我實在看不出他還有什麼其他異樣。
「算了算了,」我一搖頭,無趣地擺了擺手,「我不過就隨口說說,只是當初形勢複雜,我擔心江樓主會因此給自己惹上麻煩。」
這些不過是虛脫之詞,他死不死跟我根本沒有關係。
聞言,他墨染的眸中閃過幾抹陰鳩,微一揚唇,他眼角笑意盡失:「可我看,以將晚姑娘的身手,當日是能夠察覺到背後的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