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超凡者的壽命
「他終於死了么？倒是比我想象得拖得時間還久一些。」
夏洛特舉起的高腳杯微微一頓，而後緩緩將牛奶送入口中。
「畢竟是熾陽，底蘊還在，事實上我倒本以為老公爵還能堅持更久一點，力量系的熾陽終究要比施法者生命力更旺盛一些。」
看著信使送來的信件，塞巴斯忍不住感慨道。
夏洛特倒是來了興緻：
「這種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塞巴斯，正常情況下，熾陽強者一般能活多久？」
對於夏洛特突然提出的這個常識性問題，塞巴斯並不感覺疑惑。
他知道自家「神靈」的記憶並未徹底復甦，也不覺得一位「神靈」真的會對這些凡人的事有多麼關注。
特別是對方還是古老的血之真祖，從降生那一刻起就不老不死，根本沒有壽限的概念。
「因種族而異吧，像是我們精靈族，平均壽命本就在千年以上，傳奇之前也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人類這種短命種的話……如果無傷無病，活個八九十歲不成問題。」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道。
「八九十歲？這麼短？」
夏洛特揚了揚眉。
「對於人類來說，已經很難得了，畢竟人類的平均壽命也不到六十歲。」
塞巴斯搖了搖頭，接著道：
「更別說超凡者怎麼可能不留下暗疾，絕大多數熾陽都是屍山屍海中殺戮出來的，哪怕是施法者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魔法潮汐中實現自我的突破，而魔力潮汐也是對身體有損傷的，人類又不是天生的魔法生物，超凡者的真實壽命短得多很正常……」
「據我所知，在人類世界，像是老公爵這種年紀輕輕就油盡燈枯的熾陽有很多，特別是在戰爭中耗盡生命潛力的。」
「不過，人類的基數太大了，雖然那些熾陽和傳奇在您和我的眼裡都是轉瞬即逝的流星，但這樣的流星……每一個時代都太多太多，足以將整個種族推上文明世界的巔峰了。」
夏洛特是真有些驚訝了。
只要定期能夠獲得血源，血族就能不老不死，所以穿越之後夏洛特一直都沒有怎麼關注過這個世界上超凡者的壽命。
老公爵的落幕讓她多少有些唏噓，也提起了一絲興緻了解起超凡者的壽命。
這一了解不知道，原來除了實力強大之外，入階者超凡者竟然也並不比普通人能多活上多少年！
「我還以為熾陽一個個都能活上上百年呢。」
夏洛特忍不住感慨道。
塞巴斯想了想，說道：
「如果是傳奇的話或許可以，人類傳奇好像大多都能活上一百二三十歲，但這已經堪稱短生種的極限了。」
「一百二三十歲？可我看過的一些資料上，有的傳奇法師甚至能活上二三百年。」
夏洛特有些意外。
而塞巴斯則繼續恭敬地回答道：
「主人，凡人的力量雖然沒有神靈強大，但凡人卻經常可以另闢蹊徑，創造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魔法，其中不乏能夠延長壽命的魔法……」
「不過，類似的魔法一般副作用都不小，而且都需要對身體進行不可逆的改造，二三百歲的人類傳奇法師……從身體改造的程度上講，恐怕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夏洛特微微頷首。
這倒是解釋了她一直以來所見到的熾陽似乎年齡都不算太老，哪怕是更低一些的入階者也大多比她想象的還要年輕的原因。
與仙俠中實力越強壽命越長的修仙者不同，在彌瑞亞世界，除了強大的力量外，超凡者和普通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就是因為凡人的力量再強，也無法逃避歲月的侵蝕。」
「最為強大的人類傳奇甚至能讓降世的半神忌憚，甚至能拼弒掉聖者姿態下的神靈，但哪怕是這等能夠弒神的恐怖存在，百年之後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生命太過短暫，無數傳奇法師在壽限的盡頭寧可墮入黑暗成為巫妖也不願意回歸神國，同樣是這個原因，然而……就算是成為了巫妖，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真正的永恆，只屬於神明。」
回想著自己知道的種種傳說，塞巴斯有些唏噓地感慨道。
看著塞巴斯這位壽命悠長的精靈感嘆生命的短暫，夏洛特的心情多少有些古怪。
不過，考慮到對方對標的乃是永恆的神明，就很容易理解了。
封神……就是塞巴斯選擇追隨她的最大原因。
這個時候，夏洛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血族真是太好了。
從壽命的角度上來講，雖然需要定期吸血，雖然活動受到種種限制，雖然很多時候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沉睡……但不老不死的血族，真的算是唯一能夠和神明比一比誰能熬得更久的存在了。
故事中壽命三千年的巨龍都熬不過那些會苟的血族的！
哦，對了，還有亡靈。
但亡靈的生活質量可是和血族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
亡靈終究是亡者，而血族雖然在某些特質上很像亡者，但卻是鮮活的生命。
夏洛特也多多少少能夠理解，為何在一些文獻中記載，在兩千年前血族鼎盛的那個年代人人都想得到血族的青睞接受初擁了。
撇開不吸血就會發作的血癮，和常規情況下難以提升的位階，血族真的挺香的。
也難怪很多血族總是看不起除了血族之外的任何生物了。
不過，夏洛特倒是沒有這種傲慢。
或許血族的確擁有堪比神明的無限壽命，但離開血液就不能長久存在的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不過是其他生物身上的寄生蟲罷了。
包括夏洛特自己。
「嗯？」
正在夏洛特暗自感慨的時候，拿著信件瀏覽的塞巴斯微微挑了挑眉。
夏洛特心中微動：
「信上還說了什麼嗎？」
「主人，波爾德公爵之女埃莉諾已於老公爵逝世后的第二天繼位，她向各地的領主發出魔法傳訊，通告老公爵的死亡並要求領主前往波爾德弔唁，同時覲見新的公爵。」
說著，塞巴斯放下了信件，表情有些古怪：
「還特意點名了包括我們卡斯特爾在內的幾家伯爵。」
「召我回波爾德？」
夏洛特愣了一下，而後嗤笑一聲：
「這其實是三王子的命令吧？」
「很可能是，從那天宴會的觀察看，埃莉諾明顯是以三王子為主的，甚至完全可以稱得上言聽計從。」
塞巴斯思索道。
說著，他又問道：
「主人，您打算回去嗎？」
「當然不去。」
夏洛特輕抿了一口牛奶，說。
笑話，前腳才伏擊了她，後腳召她回去，去個der兒！
更別說卡斯特爾伯爵領的糟心事還沒解決呢。
當然，就算是卡斯特爾的事解決了，而三王子也沒有僱人襲擊她，她也不打算回去。
天高皇帝遠，在自家領地多自在，這還沒有完全掌控領地呢她就已經感受到權力的滋味兒了，放著土皇帝不當回波爾德？
她才不去。
反正她已經成功繼位了，沒人奈何得了她，這又不是天朝，領主使喚不動封臣太正常了。
象徵性地找個理由搪塞一下都算她知禮儀了。
至於三王子氣不氣，想必肯定是會氣的。
不過，夏洛特覺得對方還是先頭疼一下愈演愈烈的傳言吧。
想必過不多久，他雇傭亡靈法師襲擊封臣的流言就會傳回波爾德了。
都說三王子性格強勢，新公爵剛一繼位就要求各地領主前往波爾德覲見，不得不說這描述的確不假。
但對三王子不滿的貴族肯定不止夏洛特一個。
夏洛特現在忙著領地的事務沒空搭理對方，但她只需要遞把刀子，公國內有的是其他貴族噁心他。
「雷米西奧子爵那邊這兩天有什麼消息嗎？」
想了想，夏洛特又問道。
「我在那邊留下的探子報告，昨天雷米西奧子爵離開了軍隊駐地，急匆匆地前往南方去了。」
「此外，前兩天他派人到北港，到處打聽我們來卡斯特爾領路上的消息。」
塞巴斯說道。
「哦？那你是怎麼做的？」
夏洛特揚了揚眉。
塞巴斯嘴角微微上揚，優雅地笑道：
「當然是按照您的命令，提前將我們在路上被亡靈法師襲擊的消息儘可能地擴散出去了。」
夏洛特微微頷首，而後輕笑道：
「那看來，我們的三王子閣下頭疼的事還在後面呢，先讓他自己感受一下公國貴族和王國大臣的雙重炮轟吧。」
三王子終究是新月王室，身邊不乏強者保護。
哪怕是有著真祖解放，夏洛特暫時也不方便找他的麻煩。
但很多時候，她並不需要親身親為，三王子並非沒有敵人，而她只需要提供刀子就可以了。
或許這種辦法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麻煩，但噁心一下對方還是能做到的。
而當以後夏洛特騰出手來，若是對方收手還好，倘若繼續作死，她不介意花些精力送對方去見老公爵。
「領地秘銀的流動去向查的怎麼樣了？」
夏洛特將三王子的事暫且拋到腦後，又問道。
這一次，塞巴斯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前幾天忙著處理礦業工坊的事務，我還沒來得及抽出時間仔細調查，不過……結合工坊管事的招供，再加上北港這邊搜集的部分資料，我發現了一些端倪，應該和一家名為「歸星聯合商會」的商行有關。」
「歸星聯合商會？」
夏洛特心中微動。
「是的。」
塞巴斯點了點頭，繼續道：
「主人，我已經查過了，近幾年卡斯特爾領的地下黑市中並沒有太多的秘銀出手，不過，秘銀礦渣的卻有不少。」
「這說明礦井的確一直都在開採著秘銀，但秘銀的流向並非是黑市，而是直接被固定的買家買走了。」
「固定的買家，就是這家商行嗎？」
「是的，這家商行是在落星王國註冊的，成立於七年前，和伯爵領的很多貴族家族都有往來，幕後據說是一位被稱為霍爾伯爵的貴族。」
「霍爾伯爵？吉柯德提到的那個霍爾伯爵？」
夏洛特坐直了身體。
「如果沒有重名的話，恐怕是的，不過……據我查證，落星王國並沒有名為霍爾伯爵的貴族。」
塞巴斯說道。
夏洛特將水晶杯中的牛奶一飲而盡，笑道：
「也不一定就在落星王國，甚至說，也不一定就是人類的貴族，你忘
了當初吉柯德說的那番話了嗎？」
塞巴斯心中微動：
「您的意思是？」
夏洛特眼瞼微垂：
「血之伯爵，也是伯爵，而我已經問過死靈之書了，它上一位主人，就被尊稱為霍爾。」
……
「霍爾閣下，商會的工作最近順利嗎？」
黑色的帷幕內，數道模湖的身影傲然挺立，猩紅色的眼睛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而此時此刻，所有身影的目光都集中在最為高大的那道身影上。
「一切照常。」
最為高大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厚重地道。
「但我聽說工坊那邊出了問題，還有……你似乎以傭兵的身份，接了三王子的任務，而且還失敗了。」
為首的身影不滿地道。
說著，他那猩紅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高大身影的身上：
「霍爾閣下，我想我需要再次重申一遍，我們的確是要掌控卡斯特爾領，但是……這卻不意味著要將卡斯特爾伯爵殺死。」
「拉攏她，掌控她，支配她……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將她轉化為後裔控制起來，將她扶持成傀儡，這才是最適合我們的道路。」
「你不該以傭兵的身份接了三王子的任務的，這樣很可能會引起卡斯特爾伯爵的警覺，工坊的變故……或許就與此有關。」
「伯爵府的宴會之日馬上就要到了，霍爾閣下，接下來我不希望我們的計劃再出變故。」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有需要的話，我們再聚。」
模湖的身影說完，便接連消散。
最為高大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也隨之離開。
視野微微閃爍，中年騎士拉海爾重新回到現實。
而他剛一清醒，血族少女阿涅絲就連忙跳了過來：
「怎麼樣？怎麼樣？今天他們說了什麼情報嗎？」
拉海爾撓了撓頭，一臉的糾結：
「小姐，我感覺我實在是有點堅持不下去了，我什麼都不清楚，他們遲早發現問題的。」
阿涅絲抿了抿嘴，說：
「不急！真要是有什麼，我們直接跑路就是！快說說，他們今天說了什麼？」
「他們又問了商會的事，不過……我哪裡知道什麼商會的事，按照您的吩咐，我繼續回答了一切照常算是湖弄了過去。」
「此外，他們還提到了工坊，提到了卡斯特爾伯爵，他們似乎想要將卡斯特爾伯爵控制起來。」
拉海爾想了想，說道。
說著，他又問道：
「小姐，他們說的工坊是什麼啊？」
阿涅絲攤了攤手：
「我哪知道？我和他們又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