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離去

  貝特爾男爵最終也沒能拒絕夏洛特的請求，或者說……領主的要求。

  當然，他也的確被說的心動罷了。

  哪怕是知道卡斯特爾或許是想通過這樣溫水煮青蛙般的方式強化中央集權，他也為規劃中的種種設想以及未來所打動了。

  強化中央集權是未來可能會出現的事，但若是按照規劃發展，貝特爾男爵領翻天覆地的改變是必然。

  這種統籌全局的發展離不開更高級別領主的布局、引導與支持，就算是貴族們知道該怎麼發展，也不可能撇開領主單幹。

  想要得到什麼，總得付出點什麼，或者說承擔點什麼。

  覲見結束之後，貝特爾男爵接受了夏洛特的邀請，在伯爵府用了晚宴，與年輕的伯爵共進晚餐，並在伯爵府客房休息了一晚。

  這是他一個多月以來睡眠環境最好的一晚，卻是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一晚。

  無他，實在是伯爵府的客床太柔軟了，以至於他這個在自家城堡里睡慣了硬木床的窮酸男爵一點都不適應。

  卡斯特爾家族的確如同傳聞中那樣富有。

  貝特爾並沒有去過王都，也沒有見過王宮，更沒有去過以繁華富有著稱的月神海岸城邦。

  但單與他記憶中威爾利特家族時代的紫羅蘭公爵府相比，他甚至覺得……卡斯特爾伯爵府甚至還要比紫羅蘭公爵府更富有些。

  這並不完全是壞事，因為據他所了解，卡斯特爾並非是靠著剝削領民斂財的，而是家中有礦外加位於星月海峽的貿易中心，方便收「過路費」。

  而只有擁有足夠多的錢，才能支持起年輕的卡斯特爾伯爵設想的發展計劃。

  當貝特爾男爵離開伯爵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年輕的領主並沒有親自送行，而是派了位管家。

  「貝特爾閣下，伯爵大人正在處理公務，讓我來代替她送行。」

  「伯爵大人已經安排好了執行貝特爾領發展計劃的官員，將與您一同前行，配合您接下來的工作。」

  一身黑色執事裝的文森特·德·羅曼-佛爾微笑著道。

  聽了管家的話，貝特爾男爵並不意外。

  作為轉封的封臣，還是爆發過戰爭的封臣，領主為了增強掌控力，派些官員盯一盯再正常不過。

  配合工作是一種說法，同樣也是一種監視。

  看著對方胸前那羅曼家族標誌性的紅丁香紋章，貝特爾男爵頓時意識到，眼前的伯爵府管家恐怕就是丁香戰爭中失敗的紅丁香分支在卡斯特爾的支系，羅曼-佛爾家族的成員了。

  而這種紋章，只有直系才能佩戴到胸前。

  「您是羅曼-佛爾家族的成員？羅曼-佛爾子爵與您是什麼關係？」

  貝特爾男爵忍不住問道。

  「我是文森特·德·羅曼-佛爾，伯爵府新任的二級管家，羅曼-佛爾子爵乃是家父。」

  文森特微笑著回答道。

  子爵之子么……

  貝特爾男爵點了點頭。

  領主將封臣的子嗣收作府邸的侍從是很正常的事，這代表著領主和封臣家族的親近，只有那些最被信任的封臣家族，其子嗣才有機會進入領主的府邸，擔任總管、管家、斟酒人、侍從之類的職位。

  很明顯，年輕的伯爵早已得到了羅曼-佛爾家族的支持，這從波爾德-卡斯特爾戰爭中也能看出來。

  羅曼-佛爾家族的桀驁哪怕是在貝特爾領他也有所耳聞，縱使是上一位北地伯爵也沒能完全獲得對方的臣服，能夠將這個傳聞中的「海盜」家族收服，少女伯爵在北地的聲望可見一斑。

  想到這裡，貝特爾男爵對那位年輕的女性伯爵越發佩服。

  他朝文森特微微致意，而後轉身登上了伯爵府為他準備的馬車，然而，當他登上馬車之後，頓時愣住了。

  「喲，紀堯姆哥哥，你終於來了，我都在這兒等了好久了！」

  車廂內，換上了貴族裙的阿涅絲打著招呼，精緻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阿涅絲小姐？您怎麼在這裡？」

  貝特爾男爵一臉的驚訝。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又連忙看向車夫，而車夫也抬起了頭，朝他微微一笑：

  「紀堯姆，看你的表情，應該談的很順利。」

  「拉海爾大人……」

  貝特爾的神情更加精彩了，而精彩之後，則是疑惑：

  「你們這是……」

  「當然是與你一起回去了。」

  阿涅絲笑道。

  貝特爾男爵愣了愣，而後更加驚訝了：

  「您……就是卡斯特爾伯爵所說的官員？」

  「答對了！還有，你已經是北地的封臣了，要記得即使是不在領主的面前，也要尊稱其為伯爵大人。」

  阿涅絲比了個手勢，說道。

  感受著對方話語中隱約流露的對卡斯特爾伯爵的尊敬，貝特爾男爵的表情越發古怪：

  「您……真的向卡斯特爾宣誓效忠了？」

  「錯，並非卡斯特爾，而是夏洛特·德·卡斯特爾。」

  阿涅絲說道。

  這有什麼區別嗎？！

  貝特爾男爵很想吐槽。

  「您不打算復興家族了？卡斯特爾家族只是伯爵，就算是握手言和，忘記仇恨，您若是想要奪回公國……」

  「她現在是伯爵，但不意味著一直是伯爵，而且……你總有一天會意識到，能夠追隨她是一種多麼大的幸運……」

  阿涅絲意味深長地說道。

  看著少女談到夏洛特時的那種尊崇之中夾雜著敬畏和僥倖的表情，貝特爾男爵越發古怪。

  很明顯，威爾利特家族這位最正統的繼承者，已經變成卡斯特爾的模樣了。

  當然，對於追隨那樣一位領主來說，他也並不抵觸，或者說甚至有些期待。

  ……

  伯爵府的書房內。

  「他們已經走了？」

  夏洛特問道。

  「是的，已經走了。」

  女僕雪莉回答。

  「貝特爾男爵沒有好奇過阿涅絲那十幾年都沒變的外表嗎？」

  夏洛特又問道。

  「阿涅絲小姐說，她會用受過精靈的祝福來解釋。」

  「精靈的祝福？這倒是個好辦法。」

  夏洛特愣了下，而後笑著微微點頭。

  說罷，她揮了揮手：

  「幫我關一下門，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雪莉恭敬告退，而確保沒有人打擾之後，夏洛特沉入意識，溝通上了血之聖典。

  無他，就在早上的時候，奉命平叛的塞巴斯通過祈禱傳來消息。

  來格利斯家族的叛亂，即將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