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血月之歌
圖書館外廳里的經歷只是個小插曲。
在圖書館館長的帶領下，夏洛特很快進入了館內的禁區。
當然，說是禁區，也僅僅是針對一般的貴族而言，對於那些真正的大貴族，以及超凡天賦極為出眾的天才來說，這裡依舊能夠進入。
與其說是禁區，不如說是VIP區。
「伯爵大人，這裡就是王家圖書館的內區了，藏書共計五萬冊，珍藏了王國搜集的各類超凡資料，包括一些珍稀的冥想法與魔法書，此外，還有許多市面上不流通的珍貴圖鑑、超凡秘辛與史料。」
「根據您擁有的通行證，這裡的藏書您可以自由瀏覽，不過，如果您想要帶出去或者進行魔法刻印的話，就需要拿出相應水準的書籍，與圖書館進行交換。」
圖書館館長恭敬地說道。
夏洛特微微頷首。
王家圖書館的規定她也有所耳聞，事實上，歷史上曾因戰爭一次次被破壞的王家圖書館不僅沒有湮滅，反而藏書越來越多，也是靠著這樣的規定。
貴族們都很重視自家的超凡知識，都將自家的超凡知識把持的死死的，也只有王家圖書館有這樣的底氣，而貴族們也樂得有一個能夠進行知識交換的地方。
特別是每次王室戰爭勝利，亦或是剝奪了某家大貴族的爵位后，王家圖書館的人氣往往也會一時高漲，因為貴族們都知道，往往這個時候圖書館的藏書都會增多。
當然，夏洛特知道，那些真正高端的知識與秘辛，王室肯定是會自己收起來的。
不過，她來到這裡，也只是碰下運氣，順帶著補充一下卡斯特爾的藏書，增強一下自身底蘊。
新月王室尚且會利用王家圖書館這座資料豐富的寶庫來凝聚貴族，作為一位試圖傳教的「神明」，夏洛特同樣可以以此來凝聚「信徒」。
「此外，雖然知道您應該不會，但身為館長，我也必須要提醒您，請您不要在此處使用任何魔法，特別是精神類、空間類以及元素類的魔法。」
「王家圖書館擁有嚴密的監測法陣，若是一旦使用，必然會被偵測到，從而永遠失去進入圖書館的資格。」
「在過去，所有試圖在王家圖書館中施展魔法的人，哪怕是公爵的繼承人，最終都會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圖書館館長又神色一肅，道。
這就是防止有人竊取超凡知識或是在圖書館里進行破壞了。
精神類的魔法有短時強化記憶，或是直接刻印知識的，而空間類的魔法甚至有可能將藏書直接順走，至於元素類的……大多都是破壞性很強的魔法，自然全都會被禁止使用。
「館長閣下，感謝您的提醒。」
夏洛特微笑著說道。
館長同樣笑道：
「那麼……伯爵大人，我就退下了，您要找什麼類型的資料，詢問館里的具裝人偶即可，願您如願以償地在館中找到需要的知識。」
夏洛特微微頷首：
「謝謝。」
館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而後便退了出去。
夏洛特左右看了看，很快在旁邊看到了一個人形的煉金傀儡。
「伯爵閣下，我是王家圖書館禁區管理員朱庇特，竭誠為您服務。」
煉金傀儡僵硬地行禮，發出如同機械一般的聲音。
看著煉金傀儡，夏洛特倍感驚奇，這應該是一些大法師甚至傳奇法師研究的產物，也算是某種神奇的煉金生命。
「謝謝，我想看看歷史區。」
夏洛特說道。
「歷史區在第三旋列的2號架，您具體想要看哪一類，朱庇特可以繼續為您定位。」
夏洛特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隨便看看。」
說完，夏洛特便來到了煉金傀儡指出的書架。
王家圖書館不愧是被譽為新月王國藏書最多，資料最豐富的圖書館。
來到目標書架之後，夏洛特還真找到了不少珍貴的史料。
特別是新月王國的歷史，就連血魔教團顛覆王國的那段歷史，也有很多書籍進行了詳盡的記載。
血魔教團對新月王國的顛覆始於七百五十年前，即新月王國建國的五十年後，並足足在暗中統治新月王國長達二百年。
書上記載，其最初的源頭，乃是瓦爾瓦家族建立新月王國的始祖，晚年時期被潛入宮廷的血裔欺騙，把控了朝堂。
那段時間，在典籍中被描述為王國的黑暗時期，直到二百年後在神聖王庭的幫助下，王室推翻了血裔的鮮血宮廷。
在那之後，血魔教團亦有一次又一次的顛覆嘗試，不過最終都被一一挫敗，直到今天。
大概瀏覽了一些相關的典籍，夏洛特也算是對新月貴族對血族的敵視與提防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當然，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這些資料也僅供參考，不可盡信。
而讓夏洛特感覺有些失望，同時又在她意料之內的是，關於更早時期，特別是血月紀元時期的史料，圖書館禁區則是一片空白。
雖然多少有些預料到，但真正到了一無所獲的時候，夏洛特還是難免會感覺有點失望。
不過，就在夏洛特放棄了瀏覽歷史，打算看看關於超凡側的書籍的時候，一本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書籍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本名為《血月之歌》的書籍。
這本書籍的分類並非是歷史，也非神話，而是藝術詩歌。
夏洛特好奇地將其打開，發現竟然是一本傳唱血裔傳說的詩歌。
「傳唱血裔的詩歌？這不該被歸為神話類嗎？為何是藝術創作？」
夏洛特越發好奇。
書本上的文字相當古老，憑藉著一年多來的依靠精神魔法苦學的古代語知識，夏洛特瀏覽得還算通暢。
這本詩歌講述了血裔的崛起與墮落的故事，雄心壯志血之真祖擊敗了諸神，第一次統一了大陸，然而最終為了變得更加強大，反而走入了岐途，最終徹底瘋狂，自我毀滅的故事。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這本詩歌歸為神話分類完全沒有問題。
但問題在於，這本書中還提到了創世神主哈拉爾。
在詩歌中，創世神主哈拉爾被描述為血之真祖的追隨者與繼任者，祂是領悟了創世之力的血裔，也是王權血裔的始祖，同時也是將陷入瘋狂的真祖擊敗的存在。
詩歌中甚至描述了血之真祖與哈拉爾的第一次相見，血之真祖傳授仍為凡人的年幼的哈拉爾血脈覺醒的故事。
當夏洛特看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無他，這詩歌中除了沒有提到莉莉絲外，對血之真祖與哈拉爾第一次相見，以及傳授超凡知識的描述，簡直與她「二次穿越」時的經歷一模一樣！
甚至連她當初對哈拉爾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血之真祖的追隨者，王權血裔的源頭么……」
夏洛特眼皮狂跳，心中湧起了波瀾。
如果一般人看到這裡，會認為這本書完全是在胡說八道，簡直是對神聖王庭的褻瀆，歸類於藝術創作太正常不過了，甚至說直接當成異端之書銷毀都沒有問題。
能夠保存下來，已經算是一種奇迹了。
但看完了書中傳唱的真祖與神主的故事後，夏洛特反而有種感覺，這本書里的描述……很可能都是真的。
「難道……我的那回二次穿越是真的？我遇到的哈拉爾也真的是神主哈拉爾？而我則穿越到了過去，成為了歷史上的血之真祖？」
夏洛特心臟狂跳。
這是她曾經有過的大膽猜想。
她很確定那「穿越的夢境」並非是旁觀，而是切身的體會，同時她在「夢境」中的行動也是發自她的內心。
這排除了「記憶植入」的可能。
現在來看，她當初的猜想越發可能是現實，不管是「夢境」還是「穿越」，她很有可能……真的與歷史產生了交集，甚至就是歷史上的血之真祖！
不過，夏洛特也同樣加深了一些疑惑，那就是莉莉絲為何沒有被提到，不僅沒有在詩歌中被提到，事實上，就連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里也沒有莉莉絲。
有莉莉絲的信息的，只有血之聖典的扉頁，以及夏洛特二次穿越后的經歷。
不僅如此，夏洛特還有一些憂慮。
那就是如果她真的是歷史上的血之真祖，根據血裔的種種說法，根據這《血月之歌》上的描述，她豈不是會在未來失去理智，陷入瘋狂？
這讓夏洛特隱隱不安。
但不管怎麼說，夏洛特也算是有了收穫，或許等她下一次「穿越」的時候，可以更為深入地探尋歷史的真相。
深呼吸了一口氣，夏洛特合上了《血月之歌》。
這本書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了，僅僅是《血月之歌》，她今天就不虛此行了。
「伯爵大人，您喜歡這本書嗎？需要進行魔法刻印嗎？如果需要的話，請提供一本與之相稱，且館藏中沒有的藝術類書籍與之交換。」
煉金傀儡說道。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搖了搖頭：
「沒事，不用。」
她才沒打算拿東西與圖書館交換。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打算將《血月之歌》「帶走」。
事實上，圖書館里的藏書，她全都要！
知識就是力量，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新人，這裡的知識哪怕是沒有那些世間頂尖的，卻也足夠夏洛特為自家勢力打下堅實的基礎，並滿足信徒的基本需要了。
「我自己再轉轉，沒有事不要打擾我。」
夏洛特對煉金傀儡道。
煉金傀儡點了點頭，恭敬告退。
夏洛特抬起頭，看向了整個藏書室。
通過血裔的敏銳靈覺，她能隱約察覺到籠罩整個圖書館的監測魔法，這監測魔法的強度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她哪怕是探出一絲精神力進行試探，都能感知到其蠢蠢欲動的反應。
這絕對是熾陽級別，甚至傳奇級別的法陣。
毫無疑問，哪怕是夏洛特，想要在法陣下施展精神類的血族魔法，也絕對會被發現。
但可惜，夏洛特擁有的，不僅僅是魔法。
輕吐了一口氣，夏洛特閉上眼睛。
而當她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瞳孔中已經染上了一層赤金。
隱晦的能量波動以夏洛特為中心向周圍擴散，籠罩了整個圖書館。
那不是魔力。
而是神力。
感謝新月王室，雖然他們為了防止圖書館的藏書被竊取，布置了精妙的魔法陣，但可惜，魔法陣防的只是魔法，而不是神力。
由於與教會的微妙關係，圖書館中也並沒有神官留守，更沒有設置神術，這就讓夏洛特有了鑽空子的可能。
神力是比魔力更加高級的能量，同樣可以用來施展魔法，雖然這種用法很奢侈，很浪費，但誰讓夏洛特目前神力充裕。
而以神力施展的魔法，就不再是魔法，而是……神術！
血之神力運轉，夏洛特釋放了精神之道的血族魔法【精神拓印】。
這是血族專門用來拓印典籍的魔法，能夠將書本的知識強行記憶，並存貯下來。
隱晦的神力波動籠罩整個圖書館，覆蓋在每一本珍藏的典籍上。
「拓印……」
夏洛特在心中默念道。
下一刻，緋紅色的光輝在她的精神世界點亮，記載阿爾布雷希特記憶的圖書館驟然打開，在空曠的區域內憑空浮現出一個個書架，而在書架上，一本本書籍由虛轉實，緩緩浮現。
沒過一會兒，新出現的書架數量就超過了阿爾布雷希特記憶的數量，整個記憶圖書館迅速擴張，藏書的數量也迅速飆增……
許久之後，夏洛特輕吐了一口氣，結束了神術。
她的神色略有疲憊，但眼神卻閃閃發亮。
而在她的意識深處，王家圖書館的館藏已經被全部拓印了下來，記憶圖書館里一下子多了數十萬部藏書。
新月王室數百上千年多積累，一下子全都便宜她了。
「伯爵閣下，您還沒有找到想要找的書籍嗎？告訴朱庇特您的需要，朱庇特可以幫助您一起尋找。」
煉金傀儡的聲音遙遙傳來。
夏洛特按捺下心中的愉悅。
她隨手拿起一本書，說道：
「已經找到了，幫我看看拓印這本書，我需要以什麼知識作為交換。」
來都來了，做戲做全套吧。
「伯爵閣下，您拿的這本書是王室收藏的關於血脈秘術的珍品，乃是傳奇法師尼古拉斯的隨筆，內容相當大膽、獵奇且珍貴，如果想要交換，必須也要用相等的秘術的知識作為交換。」
夏洛特：……
怎麼又是尼古拉斯？
而且，大膽、獵奇又是什麼鬼？
不過……血脈秘術么。
這玩意兒好像她只知道血裔的，但血裔的又是禁忌，肯定不能拿出來……
「可惜了，我卡斯特爾家族倒是沒有相關的知識。」
夏洛特搖了搖頭，遺憾地道。
她也不是真的要交換，做個樣子罷了。
說罷，夏洛特便放下書本，面帶可惜地離開了圖書館。
……
「哦，卡斯特爾伯爵是去圖書館尋找血脈秘術了嗎？」
王宮裡，路易五世聽著王家騎士的彙報，若有所思。
「是哪一本？」
「回陛下，是《血脈覺醒隨筆·慾望篇》，由尼古拉斯所著。」
路易五世面帶驚訝，喃喃自語：
「竟然是那一本么？看來她還真是大膽，難怪要宣誓獨身……」
沉吟片刻，他眯著眼睛說道：
「不用交換知識了，以魔法拓印一本，送給她吧，血脈覺醒……看來，她應該是近兩年內晉陞太快，血脈力量有些不穩；另外，委婉地告訴她一下，這種以情慾激發血脈的方式並非主流，對身體也容易造成損傷，特別是女性。」
「如果她想要嘗試，王室可以提供一些訓練有素的男僕，以及一些必要的工具和藥物……」
「謹遵您的旨意。」
……
翌日。
收拾好了行禮，準備離開王都的夏洛特，看著王家騎士送過來的書本和對方身後那一排英俊乖巧的男僕，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