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他要瘋了!

  小太監一怔,緊張地抵住裴諳的唇:「你不要亂說話,若是被皇上聽到是被砍頭的!好歹還能讓你見到你母親的最後一面,要不然就得把你母親丟到亂葬崗里!」

  裴諳腦子一嗡,透支了一整天的身體,如剝骨抽筋,頹然地倒在地上。

  恰好寒風飄過,揭開了娘親身上的草帘子。

  娘親衣衫不整,額頭上赫然是很大的一個血包。

  似乎是撞牆自盡的。

  娘親臨死前到底遭遇了什麼?

  裴諳瞳孔驟縮,腦子裡不斷思量著,父親失勢被關押大牢,不過一刻就發出了暴斃身亡的消息。

  他們全家連屍體都沒有見到。

  所有人都知道是皇上殺了父親,可是誰也不敢爭辯,連母親也是。

  但母親很堅強。

  她緊緊地攥住他的手,紅著眼道:「裴諳,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這樣一個人。

  這樣一個連見到自己最心愛的父親,都只是紅了眼眶的人。

  怎麼可能會丟下他離開?!

  裴諳目不轉睛地盯著母親凌亂的領口,上面有很骯髒的手印,顯然是在她生前遭遇過侵犯。

  這個皇帝……不分青紅皂白殺了他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

  把他母親的屍首送回來,還要說自己仁厚!!

  他要殺了他!

  他要殺了他!!!

  裴諳眼裡捲起腥風血雨,精緻的五官陷入了崩壞,雙拳緊緊攥著,像是一條瘋狗。

  他要瘋了。

  他真的要瘋了!!!

  小太監看著他這樣子,嘆了口氣,「小少爺,回家吧。我要把你母親的身體送回家了。」

  裴諳反應過來,眼中詭異的光陡然熄滅,「好。」

  小太監意外地看他一眼。

  這孩子真的很特別。

  得知父母都死了都沒哭。

  裴諳轉過身,慢悠悠走在長街上。

  他每走一步都無比沉重,聽著車輪響聲,視線上移,注意到遠處穿著水藍色長裙的少女。

  她比他大幾歲,出落得標緻美艷,裙擺被風吹成了很好看的形狀。

  他視線逐漸模糊,仰頭眨了眨,繼續盯著封晏初的身影。

  他不想讓自己哭,也不想示弱。

  他只想轉移注意力。

  封晏初走出宮門口,迎面見到一輛馬車。

  沈長贏披著黑色的斗篷,在馬車左右來回踱步,不安與焦躁幾乎都融合在他那凌亂的腳步中。

  封晏初愕然地望著:「大哥?」

  沈長贏抬眸,見到她,立刻大步朝著她跑來。

  他的兜帽在一瞬間被風吹起,露出那精緻如玉的面龐。

  封晏初幾乎是同時衝到他面前,一把扣住他的帽子,狠狠往下拉了拉。

  沈長贏卻沒顧及這些,緊緊扣住她肩膀,將她上下打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封晏初搖搖頭,「回去再說吧。」

  沈長贏頷首,一抬頭,撞見了裴諳。

  他愣了一瞬,趕緊將帽檐壓低,拉著封晏初上馬車。

  裴諳又抹掉眼中凝聚的水霧。

  看來,他是因為母親去世太難過而出現了幻覺,他竟然覺得他看到了已經去世的大世子沈長贏。

  裴諳隱忍回頭,望向身後的宮殿,眼中卷著腥風血雨,片刻后,毅然決然邁步上了自己家的馬車。 -

  沈長贏手指不斷敲擊著膝蓋,不安依舊沒有衰減,只是掀眸望向封晏初:「你為什麼坐沈緋的馬車,你知不知道她不懷好意?而且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他竟然有點凶?

  封晏初看他就跟看大金毛髮火似的,很稀奇,「我知道啊。」

  沈長贏臉色乍變,嚴肅更是攀上眉眼,「你知道你竟然還敢去,你找死嗎?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

  封晏初一怔,努嘴:「你再凶一個?!」

  沈長贏噎了噎,瞬間沒了氣焰,像炸毛后又被順了毛的貓:「我是關心你!我怕你豎著進去,躺著出來,萬一他們把你殺了呢?!」

  她有恃無恐,懶洋洋地托著下巴,「他們已經要殺我了,甚至還給我投了毒。讓我喝一整壺的鶴頂紅。」

  沈長贏渾身的毛都炸了,聲線打顫:「你喝了?」

  「我喝了。」

  沈長贏一把扣住她的嘴,把她往車壁上懟:「你瘋了嗎?吐出來!現在給我吐出來!!你知道中毒有多疼嗎!知道中毒有多痛苦嗎?趕緊吐出來!!!」

  她被他緊緊抵在車壁上,掙扎不得,困在他臂彎的方寸之間,倉皇擺手:「我不會死的,因為我現在的身體就是一副活死人!」

  氣氛靜了一靜。

  沈長贏愕然:「你說什麼?」

  封晏初無奈地看著他,「我和你現在都是死而復生,咱們兩個人的身體跟死人沒有什麼兩樣,只有惡鬼才可以判處我們死刑,所以我們就算是在外面被人投毒,被人刺殺,只要是屍首不分離,我們就都能復活,那毒藥就跟吃飯一樣,不會對我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就是因為我知道這樣,所以我才吃的。」

  沈長贏怔愣片刻,又確認她沒有中毒反應,猛然收回自己失態的手,歉然地順著她坐好:「抱歉,我實在是太緊張,我還以為你要死了,所以有一點失態。」

  她咕噥抱怨:「臉都要被你掐紅了啊哥哥!你都不知道輕一點嗎?」

  沈長贏內疚地看向她紅紅的臉,「我從前一直都是和兄弟們在一起,鮮少和你這樣的女孩子說話,但我也總覺得女孩子是要溫聲細語的,可你平日里言行舉止都如糙漢子般,我總是會忘記你是個女的。」

  封晏初:「?我謝謝你啊。」

  沈長贏噎住,以為她生氣了,用肩膀懟了懟她:「我是真的擔心你,你剛才進去的時候,我把你的死相都想了一遍,我甚至還在想我要不要去後門堵你,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直接扔到亂葬崗裡面去了,所以我一時關心則亂,哥哥不是故意對你凶的初初。」

  這一句初初,封晏初也沒有氣了。

  誰能夠拒絕一個長得這麼好看,而且皇城中數一數二美男子的哥哥的奉承呢?

  她抿了抿唇,故作高傲地揚起下巴:「好吧,好吧,原諒你吧!」

  沈長贏鬆了口氣,還是不放心地湊近她:「可是你真的沒問題嗎,你喝了整整一壺啊,會不會是他們在那個酒水裡根本沒有下毒?」

  一說起這個,封晏初噗嗤一樂:「怎麼可能,我剩了半杯,他們看我喝了之後沒有什麼反應,千清絕的好朋友,也就是姓趙的那個女的,一時氣急把那酒給喝了,結果喝完沒過多久就中毒了,所以我就趁亂跑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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