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就怕是真的
賢王怒聲質問，這是他藏在心中多年的疑問，卻從不敢宣之於口。
怕得知真相後會讓自己更難堪，又何嘗不是自己走到今日的動力？
奈何再多的努力，最終也只是徒勞。
「朕記得小時候，父皇還在征戰天下，那時母后要帶著我們給父皇籌集糧草，也要躲避想要抓我們來威脅父皇的人。」
「有時候我們的日子比災民還艱難，但我們相護扶持，便是母后與貴太妃也敢放心的把我們交給彼此來照顧。朕以為，我們會一直這般的相親相愛的。」
似是在回憶過往，皇帝輕嘆了一聲，望著賢王只是頓了一下腳步便離去的背影，終究沒有再挽留。
這是身為皇家的悲哀，換做賢王做了太子，皇帝也不敢保證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真能甘心做一代賢王。
陪著太后的徐老太，這幾日一直恍惚的，臨老了還經歷一次宮變，總讓她回憶起當年的經歷。
親人的慘死，逃難的艱難，因要撫養侄子而對不起的丈夫和兒孫……
「小妹，這深宮我住了大半輩子，想出去走走了。咱們明兒去行宮吧，也該是讓人知道我認回了親妹妹的事。」太后何嘗不是沉靜在回憶中好幾日，卻發現後半輩子被仇恨左右了自己，活的甚累。
眼看著人生要到了盡頭，太后也不想再捆著自己，她想過的輕泛些，至少不想老死在深宮之中。
「姐姐如今貴為太后，出宮方便嗎？」徐老太也不喜歡宮裡的規矩森嚴，可又怕姐姐為難又捨不得姐妹好不容易的團聚，這才沒捨得離開。
「我貴為太后，若是連出宮都做不來主，那還不如出家做尼姑去算了。」
太后難得耍起了性子，立即吩咐道：「拾掇些常用的東西，去跟帝后說一聲，哀家要帶著他們姨母去行宮住些日子，闔宮上下不必來送。」
太后要出宮不是小事，帝后少不得要丟下一切事宜前來相勸。
遠在南衡府的太上皇並不知道太后鬧性子的事，否則只會覺得稀罕，立馬跑回京城也說不定。
而此刻的太上皇，正在看徐世安等文官在清點那些珠寶和糧食。
沒錯，為了不被人貪墨了這些東西，太上皇直接帶著徐世安幾個看得過眼的文官親自上山清點，再由武將運送到府衙。
至於那些想多要糧草的武將，有太上皇坐鎮，只能摸摸鼻子罵徐世安不懂規矩，根本不會去想這是太上皇的主意。
比起其他的軍隊糧草，徐世安給提供的糧草已經充足的讓多少將軍們羨慕？
「世安，你覺得這些糧食是從何而來？」又檢查了一遍山脈周遭，太上皇很確定這裡幾乎沒有人的蹤跡。
可糧食都沒有變質，珠寶也沒有蒙塵，著實是怪異。
太上皇可不相信這是老天爺送來的，偏偏有了童謠存在，太上皇也不能否認，否則會動搖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分量，那就得不償失了。
「微臣不知，但微臣確認這些東西與朝廷和百姓都是有利的，如此便足矣。」徐世安垂首回話，看似是恭敬，實則是怕太上皇看出他眼底的神色。
這可是他媳婦的傑作，雖然是借著奶鵝完成的，但這是李滿園的大義，奶鵝也是李滿園的寵物不是？
至於借花獻佛這個問題，徐世安自動忽略了。
叛賊不顧百姓死活，就不配享有這些東西。
太上皇聞言並未再言語，而是轉身去向親衛吩咐了幾句。
南衡府守住了，但叛軍依舊有在逃之人，南鵲城也需要大量的換血，這些事足以佔據了太上皇更多的心思。
果然，當日太上皇便決定南下去南鵲城，但卻是在暗中前去，名義上則是近日勞累要去徐府調養。
徐世安勸說不成，李滿園將一瓶用靈泉水調製的解毒丸給了太上皇，並一些常用的藥丸。
「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能把功勞留給年輕人？」
「這跋山涉水的，又有前朝餘孽，也不怕有個閃失？當您老人家是我們這樣的泥腿子呢？」
「再說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你就那挑剔的嘴，也不怕餓瘦了？」
李滿園把藥包遞給太上皇，檢查的事自有太上皇的人去做，不免嘀咕了他幾句。
這也是李滿園對太上皇有幾分了解，只要不是觸碰太上皇的底線，尋常人家的相處方式才是太上皇喜歡在徐家小住的原因。
否則李滿園做的東西即便新奇些，太上皇也不會這般。
「看你媳婦這張嘴，默默叨叨的，怪不得你一住府衙好幾個月都不肯回來！」
太上皇指著李滿園，卻是沖著徐世安說了一句。
李滿園一聽，起身道：「老爺子這話我可是不愛聽了，葯給你了我也不好意思收回來。原想著給你琢磨點適合路上吃的東西，省的你受罪，現在看來也不必折騰了。」
太上皇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指著徐世安喊道：「你不給我做好吃的，我就磋磨你男人，給他安排讓你心疼的差事。對了，南衡府需要休養生息，可南鵲城也需要有徐愛卿這樣的官員去治理……」
話未說完，太上皇得意的看向李滿園，就不信拿捏不到她的軟肋。
果不其然，李滿園一臉的憤怒，惱怒的道：「以權壓人，臣婦不敢不從！」
看著李滿園挺直了背脊離去的傲嬌模樣，太上皇失笑，對徐世安道：「待寡人離開后，再將給李氏準備的東西送與她，也省的這心眼小的婦人記仇。」
「太上皇非得要內子氣上幾天，她若真病倒了，您給的那兩箱子珠寶可不夠給她消氣的。」徐世安語氣平靜的道。
太上皇心虛的摸摸鬍子，卻不能承認自己就是喜歡把李滿園這個敢對他甩臉子的小輩逗生氣了，便道：「寡人這是為你操盡了心，李氏這般的性子，日後去京里怎麼與那些貴人相處？」
太上皇自認為找的借口很好，說完便攆徐世安出去。
到了前院，徐世安便知道李滿園不是真生氣，不由得笑道：「你啊，非得和老人家置氣？」
「你當我想嗎？本就不是愛生氣的人，還得做出樣子來不能被發現破綻，又得守著底線，當真是累的慌。」李滿園故意抱怨道。
「這點你和太上皇倒是相似，互相捉弄吧。」徐世安無奈，也將太上皇給李滿園準備了兩箱子賞賜的事小聲告知。
雖然太上皇那邊不讓說，可徐世安還想討好自己媳婦呢。
「哎，好歹回本兩箱子，我心甚慰啊！」
李滿園誇張的說完，對徐世安嘆了一聲道：「當家的，我現在就怕老爺子那句玩笑話有認真的成分。咱們好不容易把南衡府治理出點苗頭，再去南鵲城可咋辦啊？我兜里的銀子，可是花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