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黎宵和周建是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回來的,一同的還有個髒兮兮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外面套著黎宵的外套,裡面衣服破破爛爛,頭髮也不知道多久沒打理過了,一縷縷的打著結,臉上黑一塊黃一塊,嘴裡不清晰的吐著話,「大鵬……我要找大鵬……」
眼神獃獃的,精神看著不是很好。
黎宵走在前面,周建扶著人,聽到這話,周建忙勸道:「嬸嬸,大友很快就要來了,您別急,馬上就能看到了。」
黎宵敲響自己家的門,他一敲門,隔壁的周母就聽到了,周母年紀大,覺少,平時很早就醒了,加上兒子和黎宵一晚上沒回來,心裡擔心,今天起得就更早了。
聽到敲門聲,直接過來開門看,然後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周建和一個又臟又獃獃的女人,見黎宵還在敲門,忙道:「別敲了,來我們家,江柔和孩子恐怕還在睡。」
黎宵便收回手。
周母認出了金大友媽媽,眼睛直接紅了,聲音微微顫抖道:「怎麼弄成這樣了?」
周建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進去說吧。」
房間里汪雁正給小兒子穿衣服,小孩子晚上睡得早,早上醒的也就早,旁邊周鴻還在睡,汪雁給他蓋了蓋被子,沒吵醒大兒子。
聽到外面動靜,知道是男人回來了,忙抱著孩子出去看。
周建家裡雖然東西又雜又多,但周母和汪雁都是愛乾淨的人,把家裡收拾的清清爽爽,東西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黎宵怕把他們家裡弄髒了,讓周母和汪雁給人洗個頭洗個澡,「我出去給嬸子買兩身衣服,待會兒再送她去醫院看看。」
周母忙攔住人,「不用,我有衣服,雁子今年過年給我買了好幾身衣服,穿我的就行,你先回去睡一覺,你們倆應該累了,下午再送人去醫院。」
黎宵聽到隔壁開門聲,猜到江柔應該是起來了,便點點頭,看了眼神智不清的中年女人,直接出去了。
走到門口還能聽到屋裡女人呼喚「大鵬」的聲音,以及周母輕輕詢問聲。
江柔正準備敲門,黎宵就把門打開了,朝她點點頭,「先回家。」
江柔便就跟著黎宵回家了。
黎宵一晚上沒睡,眼睛里都是紅血絲,下巴那裡也長出了青茬,江柔讓他去洗個澡,她去做早飯。
黎宵回房間拿衣服的時候,安安還在床上睡覺,整個人都橫了過來,一隻腳還搭在他枕頭上。
他拿著衣服去了浴室,快速沖了個澡,順便也把頭洗了,洗完出來江柔早飯還沒做好,黎宵就靠在廚房門上,一邊擦頭一邊看江柔忙碌的身影。
心裡一軟,一晚上的沉悶心情在看到她和安安后漸漸得到了安撫。
原本在電話里聽到石嬸子的事,他和周建心情就有些不好了,他和周建、以及金大友,都以為她在外面不停找著大鵬,不管有沒有找到,但人應該是好好的,可怎麼都沒想到,昨晚半夜到達j市縣城的派出所時,看到已經認不得人的石嬸子,黎宵和周建心裡都有些堵得慌。
這要是金大友看到了,還不知道怎麼心疼。
別看金大友平時談起他爸媽,嘴裡沒什麼好話,但他這個人重情,有次喝醉了后親口說,他爸不找了沒關係,以後他來找,不管他哥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要帶人回家。
黎宵甚至在想,要是哪天安安丟了,他和江柔該怎麼辦?
應該也會和石嬸子一樣,不顧一切的尋找孩子。
江柔下了一鍋雞蛋面,撈起來碗里放上蔥花、蚝油、醬油、鹽、芝麻油那些,再加一些湯水攪拌均勻。
安安還沒起來,江柔難得起這麼早,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后,回來陪著黎宵吃了一碗。
黎宵飯量大,又去鍋里撈了一碗,自己加了一勺辣椒醬進去。
兩人都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吃著面,氣氛溫馨。
吃完黎宵打了個電話到工廠,然後回房間睡覺。
這一覺,他直接睡到下午三點多。
黎宵起來時,安安正在客廳里畫畫,江柔則坐在她旁邊不遠處看書。
江柔聽到開門聲,抬起頭看了一眼,「給你在鍋里留了飯。」
黎宵摸了摸肚子,其實不是很餓。
不過還是去了廚房,中午江柔炒了三道菜,椒鹽蝦、糖醋排骨和土豆燒豆角,都是黎宵喜歡吃的,鍋里悶著的飯上還有一碗雞蛋羹,只不過雞蛋羹已經吃了一半。
客廳里的江柔道:「雞蛋羹是安安沒吃完的,你把吃了。」
黎宵就乾脆沒拿碗了,直接把飯盛進雞蛋羹碗里,本來覺得不餓,但看到菜后,不僅打了滿滿一碗飯,還把所有菜都倒進一個盤子里,拿去了餐桌上吃。
睡了一覺,他精神好很多了,江柔便問起昨晚的事。
黎宵也不隱瞞她,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昨晚天黑,他和周建對j市都不是很熟悉,兩人開車繞了很多路,找到j市底下那個縣城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那個鄰居以前就住在金大友家後面,前幾年做木材生意掙了錢,在縣城裡買了房子,他對金大友家還挺熟悉的,這次他是來這邊進貨木材,在村子里買了兩大車子的木頭,正準備走的時候,沒想到看到了石嬸子被人追著跑,一邊跑一邊嘴裡喊著「大鵬——」
「他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但口音他還是認得的,一打聽才知道那個村子里有個老光棍,前幾天不知道從哪兒帶回來一個瘋子,總是喊一個叫「大鵬」的人,那個鄰居很快對應上了石嬸子,然後就上前攔住了人,把石嬸子拉上車帶走了,但沒走出縣城就被一伙人攔住,老光棍家裡人還挺多的,最後沒法子,鄰居把車開到了派出所,僵持住了。」
他和周建到了那邊后,好說歹說都沒用,對方看他們穿著好開著車,還獅子大開口要兩萬塊,黎宵當場就冷了臉。
當初他幫助g省這邊的警察搗了傳銷團伙時,跟他們還算有點交情,直接打電話問他們,這幫村民算不算犯法了?
村民看他不好惹,最後才不了了之。
「我給了那個鄰居一千塊錢,算是賠償他的一些損失,然後就帶著石嬸子回來了,至於這些年石嬸子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和周建都沒問出來,她完全不認得我們了。」
說到這裡,黎宵心裡很不是滋味,金大友媽媽姓石,小時候黎宵也不懂,喊她石頭阿姨,人很好,小時候的他特別羨慕金大鵬,羨慕他有個溫柔漂亮的媽媽,羨慕他有個會把他架在肩膀上爸爸,所以就忍不住偷偷欺負金大鵬。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金大鵬應該是知道的吧,所以經常讓著自己。
黎宵吃好飯後,江柔就抱著安安跟他一起去隔壁。
隔壁周建還沒睡醒,客廳中,周母正在給石嬸子梳頭,江柔沒看到早上的人,還不知道她之前是什麼樣子的,這會兒看,穿著乾乾淨淨的衣服,露出一張和金大友幾分相似的面龐,只不過她的五官更精緻一些,雖然染上了風霜和細紋,但明顯能看出年輕時候長得不錯。
石嬸子懷裡抱著周鴻,獃獃問:「是大鵬嗎?」
周鴻似乎有些害怕,但強忍著鎮定道:「是。」
石嬸子像是沒聽見一樣,「是大鵬嗎?」
周鴻不厭其煩的回應她。
看到江柔他們過來,周母嘆了口氣,「黎宵,帶她到醫院裡好好看看,她呀,完全不記得人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外面怎麼過來的?」
黎宵點點頭,走過去道:「嬸子,我是黎宵,小時候我經常跟大鵬打架,你還給我糖吃,我現在帶你去醫院好不好?你小兒子大友還記不記得?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聽到大鵬,女人有了些反應,「大鵬……」
黎宵沉默了一下,「大友已經來找你了,咱們先去醫院。」
「大鵬?」女人扭過頭四處看看,沒看到人,又縮回去了,垂下頭,變得安靜麻木。
然後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不行,我要去找大鵬,大鵬?」
黎宵看著人,直接將人用力拽走了,「行了,我帶你去找大鵬。」
人本來還有些不情願,聽到是帶她去找大鵬,立馬不反抗了。
江柔怕黎宵一個人應付不來,將安安放在周建家,讓她跟周鴻玩一會兒,自己跟了上去。
安安這時候特別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這個奶奶是不是生病了?」
江柔摸摸她腦袋,「你跟哥哥玩一會兒,爸爸媽媽帶奶奶去醫院看病,晚上就回來了。」
安安認真點頭,「好,媽媽爸爸快去,安安會乖乖的。」
江柔心裡軟乎乎的,親了親她小臉蛋,然後跟黎宵一起下樓了。
兩人帶著石嬸子直接去了g大附屬醫院,掛了號做了全身檢查,醫生拿著片子和檢測好的單子,說人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而且人一直處於很害怕著急的負面情緒中,導致有些神智不清了。
除了這些,石嬸子的身體也不怎麼好。
黎宵給人辦了住院手續,他留在醫院裡暫時照顧人,江柔開車回去了一趟,前段時間她抽空把駕照考了,現在黎宵的車她也可以開。
江柔買了菜回家,晚上多做了幾道菜,隔壁周母還過來問怎麼樣?
江柔只說人住院觀察,醫生會盡量給她醫,沒說太多,之前在醫院,江柔也看了檢查單子,石嬸子底子虧空的厲害,還有一些不好說的病。
不難想象,一個神智不清的女人在外面遭受過什麼。
周母感嘆,「要是找到大鵬那孩子就好了,可能一刺激就什麼都想起來了,以前我老家村子里有個女人就是,大孩子掉進河裡淹死了,人都瘋了,後來重新懷上一個孩子后,才漸漸好了。」
江柔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柔做好飯菜,帶著安安一起去了醫院,給黎宵和石嬸子送了晚飯。
晚上黎宵留在醫院陪床,江柔帶著孩子回去了,第二天早上,金大友來了。
他直接去了醫院,江柔早上過去送飯時,就看到人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裡面,身體顫抖。
金大友看到江柔過來,哽咽喊了一聲,「嫂子。」
眼睛通紅。
江柔看了心疼,其實被拐走的金大鵬可憐,作為弟弟的金大友又何嘗不可憐?
親哥哥被拐后,他就再也沒見過爸媽,整個家只剩下他和年邁的爺爺奶奶,他努力讀書,應該也是想以後出人頭地找到爸爸媽媽哥哥。
可他今年也才二十歲,別人的二十歲充滿希望,而他的二十歲背負了太多。
黎宵走近拍拍他肩膀,「先吃點吧。」
金大友隨他坐到走廊椅子上,江柔把飯盒拿給他們,黎宵平時飯量大,江柔帶了三個飯盒過來,現在剛好分給金大友一個。
金大友拿了吃,一邊吃一邊掉眼淚。
江柔怕留在這裡尷尬,就抱著安安出去了。
人走後,金大友哽咽出聲,「我以前恨過我爸媽,我也是他們的兒子,為什麼他們從來不回來看我?但後來就不恨了,因為我聽到那些被拐賣孩子的下場后,我就希望他們能找到哥哥,一家人重新過上正常的日子。」
「可是後來哥哥找不到了,爸爸放棄再婚了,媽媽也不見了,我就想,沒事,我長大就好了,長大后我來找哥哥,可我沒想到我媽變成了這樣子,她不是不想回來,她只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病房裡的石嬸子醒來后,金大友進去了,他聽到黎宵說他媽媽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喊了一聲「媽」,病床上女人的眼睛就直接紅了。
她坐在床上,神智似乎有一瞬間的清醒,眼神定定看著他,唇瓣不停顫抖著,張開口,嘴裡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金大友再次紅了眼眶,「媽,我是大友,你還記得我嗎?」
女人張著嘴「啊啊……啊啊啊……」叫著,臉上神情很痛苦難過,難以置信看著人。
金大友走過去一把抱住人,努力抬起頭看房頂,只是眼裡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女人被抱住后,痛哭出聲,全身顫抖著,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大友……大友你都這麼大了……大友,我沒找到你哥哥……媽沒用……」
「沒事,還有我,我會找到哥哥的。」
金大友在醫院照顧他媽媽兩天,嬸子神智還是有些不清醒,有時候模模糊糊認得人,有時候又什麼都不記得,不過在面對金大友時總是有些不一樣。
金大友離開時,黎宵問他接下來的打算,因為江柔學醫,黎宵對這個專業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光是讀大學四年還是不夠的,得往上繼續學,最起碼要考個研究生。
金大友也沒多想,直接說準備帶他媽媽一起去省城。
黎宵皺眉,「你已經大四了,考研的話你能照顧的過來?這樣吧,這邊新開了一家療養院,裡面有我認識的人,我把你媽安排進療養院里,錢不錢的咱們先不談,你現在好好準備考試,我每周都會抽空過去看幾次,不會委屈嬸子的。」
「療養院那邊我已經去看過了,裡面很好,有護工專門照顧著,一日三餐吃得也很豐盛。」
金大友感動看他,「哥。」
黎宵拍拍他肩膀,「大家都是兄弟,不說那些話,你好好讀書,讀出來了才能讓你媽過上好日子,找到你親哥……」
聽到他哥,金大友慘淡一笑,「咱們國家這麼大,上哪兒去找?要是被賣到別人家還好,要是拿去……」
他都不敢想。
黎宵捏了捏他的肩膀,其實他對這事也不抱有什麼希望了,金大鵬被拐時七歲,都記事了,要是被賣了,應該能自己找回來。
對於黎宵的舉措,江柔知道后並沒有說什麼,她心裡清楚,在黎宵心裡,周建和金大友都是他兄弟,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那種。
尤其是金大友來的那天,黎宵回去後跟江柔說了一句話,讓她印象很深刻——「小時候我以為大家的爸爸媽媽都一樣,後來發現,好像只有我不一樣。」
江柔看向他的時候,他輕笑了一聲,臉上帶著成年人的釋然和淡然,「都過去了。」
是啊,在現在的他看來,一切都過去了,可在曾經那個小小年紀的黎宵心中,應該是很深的痛吧。
江柔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因為她不管說什麼,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體會不到他心中的遺憾。
這麼想著,江柔趁著周三下午有空的時候,去了一趟商場。周三學校要大掃除,江柔不住校,不需要打掃寢室衛生的。
之前周三下午她都是去圖書館看書,這次想給黎宵買個禮物。
江柔也不是太懂浪漫的人,最多就是在黎宵過生日的時候買一支筆、一條領帶之類的,平時的時候沒想過送什麼禮物。
黎宵倒是給她送過禮物,但都不怎麼好看,江柔一般都是收起來好好保管,沒穿戴出來過。
江柔沒去幼兒園接安安,主要是小傢伙看到什麼都想要,她怕自己錢花光了。
江柔從商場一樓逛到五樓,最後花大價錢選了兩枚戒指,本來想挑選一隻手錶的,但好的手錶價格一點都不便宜,差點的江柔又不想買,黎宵現在到底是個小老闆了,戴便宜的出門多少有點不合適,做生意的,穿著打扮很重要。
倒是她看中了一對祥雲金戒指,戒指並不是很粗,很簡單的素圈,一小塊地方刻了祥雲,簡單又好看。
江柔讓人拿出來給她試試,小的那個她無名指戴著剛剛好,大的那個差不多戴進大拇指上,江柔也不知道黎宵手指粗細,反正比她的粗一點。
江柔就給買了,買完小的那個自己戴上了,大的那個讓人用盒子包裝好,然後直接揣在兜里去找黎宵。
她到了工廠辦公室時,黎宵不在,江柔便坐到他位置上看看書,等人回來的時候,江柔已經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黎宵沒想到江柔會過來,直接讓跟在身後的助理出去,自己走到江柔身邊,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然後就站在桌子旁邊,一邊喝水一邊看她。
看到她上衣口袋裡鼓鼓的,還露出一角,像是個小盒子,也沒多想,放輕動作拿出來看,紅色絲絨小盒,一打開就看到裡面放著一枚金色的戒指。
黎宵挑了挑眉,然後拿出來看,一眼就認出這不是江柔的尺寸,她的手沒這麼粗,他再看她的兩隻手,左手第四個手指上戴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像是明白了什麼,黎宵彎起唇角。
黎宵放下杯子,拿出來在自己左手相同的位置上試了試,有點緊了,不過也能戴上去。
江柔醒來的時候,就發現黎宵已經回來了,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翻看文件,身體有些酸痛,她伸了個懶腰,然後有氣無力問:「幾點了?」
黎宵抬手看了眼手錶,「三點半。」
那睡得有點久了,江柔換了個姿勢趴在桌子上,有點不想動。
黎宵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邊處理一邊道:「再等我二十分鐘,等會兒一起去接安安,晚上在外面吃。」
江柔抬起頭,手支著下巴看他,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坐到他身邊時,還用一副很神秘的樣子道:「閉上眼睛。」
黎宵偏過頭,臉上掛起笑,問:「怎麼了?」
江柔沒好氣道:「讓你閉上眼睛就閉上眼睛,問那麼多幹嘛?」
黎宵便聽話閉上眼睛。
江柔滿意了,掏出上衣口袋中的盒子,還拿過他的左手,打開盒子正要給他戴上戒指,沒想到盒子打開一看,發現裡面的金戒指不見了,「咦?我的戒指呢?」
手去摸身上的其他口袋,戒指沒摸到,正著急著,旁邊男人突然悶笑出聲。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氣惱的推了一下人,「你拿了?」
黎宵笑著睜開眼睛,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他的那枚金戒指戴上,「剛才看你睡著的時候,口袋裡好像有什麼,就沒忍住拿出來看看。」
然後忍不住問:「怎麼好好的送戒指?」
江柔本來還想給他一個驚喜,瞬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果然,這傢伙就是個浪漫絕緣體。
竟然還偷偷藏起來,他就不知道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嗎?
懶得解釋,直接道:「你不是喜歡金子嗎?那就送你金子啊。」
黎宵也不懂,點點頭,還覺得很有道理,「下次我送個粗的給你,這個太細了。」
「……」
幾天後,黎宵跟人出去吃飯,聽到人說現在人結婚都喜歡戴什麼婚戒,約定一生一世,看到黎宵無名指上戴著戒指,還一起笑著調侃幾句。
黎宵回到家忍不住問江柔,「你送我戒指是想和我約定一生一世?」
江柔不承認,「沒有啊,就是覺得好看才買了。」
黎宵聽笑了,知道她這是嘴硬。
手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本來還想買個更粗更貴的,現在覺得這個就很好,他要戴一輩子。
四月初的時候,江柔帶著安安抽空去療養院看望石嬸子,黎宵給石嬸子買了個手機,金大友可以天天打電話過來。
可能療養院里的環境不錯,石嬸子最近看著好了很多,別人聊天的時候,她也會坐在拐角里聽著。
江柔陪著石嬸子坐了一會兒,安安很喜歡石嬸子,還帶給她自己畫的畫,石嬸子拿著畫看,臉上露出淺淺的笑。
今天周六,兩人在外面吃了午飯,吃完飯後江柔送安安去學鋼琴。
黎宵前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買了一架鋼琴回來,還挺貴的,說是朋友弄了個內部價。
為了不浪費這個鋼琴,他又給安安報了一個鋼琴班,每周六下午江柔都要帶著安安去學鋼琴,小傢伙對音樂有沒有天賦江柔看不出來,反正她能感受的出來,安安最近對她爸爸怨念很深。
但名都已經報了,錢也花了,不管怎麼樣,這學期都得學完。
路上等公交的時候,江柔接到王嬸的電話。
江柔好幾天沒跟王嬸聊天了,正準備跟她說說話,沒想到王嬸就在電話里著急道:「你婆婆家裡出事了,這幾天你小心點,她可能想過來找你們。」
江柔皺眉,「怎麼回事?」
電話里王嬸生氣道:「還能怎麼回事?何文華唄,那孩子真是不要臉,都在家娶了媳婦生了娃,還在外面瞎搞。聽說他之前在省里一所中學實習,談了個學校里的女老師,女老師家裡還挺有來頭的,如果沒意外的話,他以後能直接轉正,這事他們全家都知道,就瞞著何文華老婆。」
「還是前幾天你婆婆跟何文英吵架,何文英看弟媳婦向著林美如,一氣之下把這事抖了出來,這下不得了了,何文華那個老婆呀,連夜抱著孩子回家了,然後他老婆家裡人帶著傢伙把何家抄了,何文華老婆更是不知道在哪兒找了幾個混混,還去何文華省城的那個實習的學校鬧,把人家女老師打了一頓,罵人家狐狸精。」
「這事在省城都鬧大了,還上了報紙呢,因為這事,何文華談的那個女朋友黃了,工作也沒了。」
「你都不知道喲,何文華把他姐打的有多慘,我還從來沒看過他那個樣子,像個瘋子一樣。」
說到這裡,王嬸都心有餘悸,想起那天的場景都覺得可怕,她是聽到動靜特意跟人跑過去看,何文華那是按著他親姐的頭往牆上撞,血都流了一地,彷彿恨不得要了人的命。
全家都嚇住了,只有何文華那個老婆不怕,抱著孩子站在一邊冷笑,氣他們全家算計她一個。
「何家確實做的有點過分,因為這事,何文華也把你婆婆恨上了,何文華老婆娘家人更是把何鐵山打得下不了床,何文英帶著丈夫孩子走了,何文華也走了,現在家裡只剩你婆婆和那個倒霉兒媳婦,哎喲,天天吵架,那個倒霉兒媳婦還動手打你婆婆,你婆婆還跑過來找我,意思好像是想過來投奔你們。」
江柔:「……」
好的時候從來想不到他們,一出事林美如就想到自己還有個親兒子。
江柔知道王嬸是在給他們提個醒,便感激道:「謝謝嬸子,我記得了,回頭就跟黎宵說說。」
王嬸嗯了一聲,「你婆婆那個人吶,不值得同情,她要是過去了,能把你們的好日子折騰沒,你好好跟黎宵說說,別吵架。」
江柔心裡一暖,應了一聲好。
她沒好意思說,關於林美如的事,黎宵每次比她更要抗拒。
江柔帶著安安去了鋼琴老師家,安安跟著老師學習彈琴的時候,江柔在外面給黎宵打電話,黎宵聽到林美如的消息,直接冷笑出聲,「想多了,她不敢來,她連省城都沒去過,怎麼敢一個人來這邊,最多也就是嚇嚇她那個好兒媳婦。」
江柔猶豫:「要不要跟汪雁大哥說一聲,你媽總是被打也不好。」
「不用,那個女的她不敢做的太過分,她生的那個孩子不是何文華的。」
「……」
江柔沉默了一下,這事她之前好像聽黎宵說起過。
忍不住想,以後何文華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得吐血?這女人不僅給他戴綠帽子,還把他工作和前途全毀了。
黎宵不太關心這家子的事,轉而又問她在幹嘛?
江柔沒好氣道:「還不是陪你女兒在學鋼琴,也不知道你買那個東西幹嘛,盡折騰我和安安。」
電話對面的黎宵摸了摸鼻子,有點討好道:「今晚我回去做飯。」
「接下來一周都是你。」
「行。」
掛斷了電話,黎宵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