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風流孽債(2)
「哦……」,心言終於住了嘴,繼續扇著小火爐燒水沏茶。
「夫人、夫人!」船艙外忽然傳來學誠急促的呼喊聲,葉沁渝和心言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盼著學誠不知帶來的什麼消息。
只見學誠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剎不住腳步,「砰」的一聲撞到了葉沁渝跟前的小几案,茶盞被撞翻,茶水四溢,葉沁渝連忙拿起那張羊皮地圖,生恐被茶水侵染,其後轉頭擰眉向學誠道,「何事如此慌張?」
學誠上氣不接下氣,用拳頭猛捶了幾下自己的胸膛順了順呼吸才說道,「夫人,快別管那圖了……用不著了……葉夫人、葉夫人……」
葉沁渝心頭一緊,掌心瞬時冒汗,這圖用不著了,是什麼意思,難道羽茗出事了……
心言看葉沁渝臉色驟變,趕緊一個箭步上去抱住學誠的雙臂,焦急問道,「葉夫人怎麼了?!這圖怎麼又用不著了?!你快把話說完啊!」
學誠正要說,外間又傳來章濟的聲音,「夫人!葉夫人回來啦!」
羽茗回來了?!
葉沁渝一聽,頓時由悲轉喜,但又怕是被人弄錯,空歡喜一場,所以不知該悲該喜,一邊胡亂的想著,腳底下卻像是生了風一般跑了出去!
站在小舟上那人,可不是蘇羽茗么!
葉沁渝頓時喜極而泣,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章濟忙道,「夫人,這是大喜事啊,怎麼就哭了呢?待會葉夫人上了船,看見你這麼著,不知道要怎麼傷心呢,咱還有葉大人那事瞞著她呢,別把那事給攪和出來了。」
章濟所言有理,葉沁渝趕緊擦乾眼淚,立在船頭等著那小舟靠過來。
「沁渝!」蘇羽茗一上船便與葉沁渝緊緊相擁,又是一次生離死別後的重逢,蘇羽茗只覺得老天真的待她不薄,饒是如何,總歸也讓她活著回來了。杜鵑也是悲喜交集,看著她家小姐忍不住的垂淚。
曹英澤隨後也上了船,章濟早就備好了幾錠銀子賞給那船家,打賞之後便請眾人回船艙,「各位先回船艙吧,外邊太扎眼。」
葉沁渝這才與蘇羽茗鬆開,攜手回了船艙。
蕭廷楚聽聞動靜也下了樓,與曹英澤見過,又與蘇羽茗互相認識,一行人坐下后曹英澤才將他與蘇羽茗如何流落荒島、如何生存、又如何回來解釋了一遍。
葉沁渝恍然大悟,「難怪你們失蹤了這麼久!可把我們急死了!」
曹英澤喝了口茶才問道,「怎麼不見蕭大爺,莫不是真的先丟下我回洛安去了吧?虧我還把他從他叔父那救回來!」
蕭廷楚笑道,「兄長如何敢丟下曹兄,每天都跟著搜救隊出船,忙到天黑才回呢,這會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估計一會就回。」
「喲喲,看來蕭大爺真的待我不薄,以後可得好好報答他的大恩。」
聽到曹英澤這一番打趣眾人都笑了,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坐了一會杜鵑才提議先請蘇羽茗回房更衣,葉沁渝擔心她不知輕重說漏了葉賜准和韋知雨的事,便起身與她們一起回房。
果不其然,才掩上房門蘇羽茗便著急問起葉賜準的消息,葉沁渝只說敬王之事陛下已知曉,現在葉賜准還在京中協助大理寺審理,脫不開身,但是性命無虞,叫羽茗放心。蘇羽茗聽到葉賜准安好這才放下心來,隨杜鵑沐浴更衣去了。
葉沁渝看著蘇羽茗離開的身影,心中一沉,剛才那股劫后重逢的興奮勁一掃而空,葉賜准與韋知雨的婚事天下皆知,根本瞞不了蘇羽茗多久,可是她一旦知道必定是萬分絕望,說不定還會尋短見,為今之計,只能拖延她與葉賜准相見的時間,等她情緒穩定一點再找個機會告訴她。
打定主意後葉沁渝便勸說蘇羽茗先回洛安,等葉賜准處理好長興的事情再回去與他相見。勸說她去洛安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她還要勸說蘇羽茗接下泰祥興持有人這個身份。
一來,蘇羽茗如今是自由身,由她出面接掌泰祥興可以斷了世人對薛淳樾和葉賜准與泰祥興關係的猜想,保護薛淳樾和葉賜准,再者這泰祥興本來就是薛、葉兩家一起創立的,如今薛家的薛淳樾和葉沁渝都不便出面,那蘇羽茗作為葉賜准實際上的髮妻,本就該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人。
二來,用泰祥興的事務把蘇羽茗羈絆住,或者還能將葉、韋二人之事再瞞一段時間。
曹英澤很快便從他父親那裡獲知了葉賜準的消息,震驚之餘也想趕緊告知蘇羽茗,流落荒島的這段時間,蘇羽茗是如何思念葉賜準的他都悉數看在眼裡,想不到那人轉身便攀了高枝。為了這樣的一個人,她不值得。
「站住!」涇陽侯喝止了曹英澤,「逆子!你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不說趕緊回家安慰為你茶飯不思的老太太和老母親,反而上趕著去多管人家的閑事,當真是白疼了你!」
「祖母和母親我自會寫信請罪,但是蘇羽茗的事不是別人家的事,是我的事!」
「放肆!你想怎的?難道還想娶她回家?!」
「我倒是想!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
涇陽侯頓時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這逆子,且不說她是嫁了再嫁的婦人,即便是待字閨中的清白小姐,也不過是個商人之女,怎麼能進我們曹家門?!」
「我倒不覺得商人之女有何不妥,嫁了再嫁自然是可惜,但是也無法,誰叫我不一早就去認識她呢?要一早就把她娶回家,她也不會遭了薛匯槿和葉賜準的荼毒!還有,不要總是貶低別人家的出身,你們給我訂親的崔家,也見不得是什麼好人家,崔永圖謀太府寺少卿一職不得,還被翻出了陳芝麻爛穀子的陰德事,如今被貶得去做了七品縣令,這事你說羞不羞?!」
「崔家再怎麼樣也是士族門閥,如果不是崔公子出了事,他們未必答應與咱們家結親!總之一會在宴席上你給我仔細著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得有點數!」
葉賜准這事茲事體大,曹英澤確實也不敢就這麼貿貿然告訴蘇羽茗,這會他父親又對他百般阻擾,只得作罷,悻悻然地沐浴更衣,準備出席蕭廷秀為大家安排的團圓宴。蕭廷秀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也確實是個仗義之輩,如今曹英澤毫髮無損地回來,他竟比涇陽侯還高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眾人飲空了好幾罈子酒,到最後實在是扛不住了才被蕭廷楚扶回了房。
葉沁渝與蘇羽茗分別多時,又是劫后重逢,兩人都有一肚子話要跟對方說,於是便一起共眠,葉沁渝趁機向她說了好些泰祥興的事情,又把薛沛杒和儀安等人的故事都告訴了她,這下才把蘇羽茗對儀安那孩子的出身疑慮徹底打消掉。
「羽茗姐,這一番折騰,泰祥興和泰祥盛與薛家和葉家的關係怕是藏不住了,如今淳樾和小准叔都在朝廷的漩渦里出不來,萬一被曦王逮住了什麼錯處,叫御史台參他們一個私設金庫、中飽私囊,那就真的是茲事體大。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泰祥興這個背後的控制人,你來做,如何?」
蘇羽茗頓時大驚,驚訝道,「那怎麼行,這麼大的商行我一個小女子如何運營得過來?」
蘇羽茗堪稱是個完美的女子,什麼都好,但唯獨有一個缺點,不夠自信。當然這與她自小喪母,在後宅如履薄冰的成長背景以及被薛匯槿荼毒的經歷有關,因此葉沁渝也理解,但仍然勸說道,「小女子又如何?這泰祥興還不是我建起來的?後來才有了小准叔的幫忙。」
蘇羽茗猶疑不定,胡亂應道,「那怎麼能一樣的,你們葉家本就是理財世家,再加上泰祥興建立之前還有熙和興的底子,又有易如海和學誠等人……總之靠我就是不行!」
「當初最艱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一切都上了軌道,洛安還有薛沛杒暗中相助,那更應該是好做才是啊,姐姐你在顧慮什麼?」
蘇羽茗連忙把葉沁渝止住,「這話題快別說了,再這麼繞下去也是沒個結果,總之我是不行的,你另覓能人吧。現在於我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回長興,然後帶賜准上凌雲峰向凈源道長求一劑療傷良方。你不知道,他的舊傷已經拖得太久了,本來施針之時就要當即輔以湯藥,這樣的效果的才最好,可惜我的醫術又不精,配不出最佳的方子來……總之,一定要趕緊找凈源道長才行!」
「小准叔一直都在用凈源道長的湯藥,你就放心吧——」話才說出口,葉沁渝就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止住,「哦,我的意思是,雖然他現在被羈押在大理寺配合調查敬王一案,但是淳樾已經帶凈源道長去給他把過脈了,湯藥也已經用上,你但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