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劍術
「劍乃百兵之君，欲要習練劍術，需先認得劍。此劍無名，乃精鋼所制，長二尺七寸三，寬一寸四，重五斤三兩，正好做你習練之用，你且先拿去熟悉熟悉！」
守靜堂前。
寬敞太極廣場，正好作為教習劍術場地。
蘇茹今日穿著湖綠緊身衣衫，頭髮簡單束在身後，手中提著兩柄劍器。相比平日溫婉如水模樣，此時更顯颯爽英姿。她將一把劍橫在身前，正色介紹之後，便抬手一拋，落向肅穆而立的秦燁。
秦燁連忙接住那柄精鋼劍，以他十三歲身軀使用這柄劍器略微長了些，也重了些。但他此時「太極玄清道」入門，有真氣在身，倒也不至於全然使不動它。一手握柄，一手握住劍鞘，而後哐啷一聲拔劍出鞘，先是看了看光潔閃亮的劍身，又握在手裡試了試分量。
「劍有身、尖、鋒、末、脊、刃、格、柄、首、鞘，熟悉自己的劍，需如同熟悉自己身軀一般，方能做到使劍如揮臂使、得心應手！劍之特點剛柔相濟、吞吐自如，矯健輕快，瀟洒如雲。」
「雖然劍術與『御劍之道』並不相同，但習練劍術作為『御劍』基礎，卻大有裨益。劍招之中諸多繁複，有劈、砍、崩、撩……，小燁，我先使一遍青雲基礎劍法，你且看仔細了！」
蘇茹講解極為細緻，從劍之構成，到劍之特點，最後又是基礎劍招，秦燁皆都凝神貫注，認真理解記憶。待到蘇茹講解之後，親自示範，更是讓秦燁眼界大開。
只見一柄普通劍器，在蘇茹手中使出燦若流星，疾若勁風，沉若山嶽，矯若游龍！當真劍去凜凜如飛鳳，劍回爍爍厲寒光！秦燁眼中熾熱，讚歎之餘，心中更是暗暗下定決心——如此劍術，才是自己追求之道啊！
「好了，小燁，我先傳你青雲十二式入門劍法吧！」
秦燁激動地點頭：「是，師娘！」
——
大竹峰迴廊別院。
吳大義居住的庭院里，今日又聚齊了一應師兄弟。
「嗷~！」
「嘶——！」
「大師兄，能輕點嗎？」秦燁苦著一張臉，看向抓著他手臂，用藥酒用力揉搓的宋大仁。宋大仁聞言，卻只是說道：「你也知道的啊，師弟，藥酒的藥力需揉散了，傷才會好得快！」
「哎喲~！」秦燁齜牙咧嘴，「可我感覺自己手都快被揉斷了！」
「哈哈哈~！」
相比秦燁被宋大仁揉散藥力的慘狀，其他無良師兄們，則是一個個圍在四周，笑呵呵地看熱鬧。看到有趣之處，更是毫不掩飾地發出笑聲。
「老七啊，」呂大信好奇地道，「你怎麼突然想起跟師娘學劍術了？」
何大智手裡拿著本書，此是也抬起頭來：「不錯，我也很想知道，跟師娘學習劍術，可需要不少勇氣呢，我很佩服你！」
秦燁回答道：「是師娘看我閑暇時間太多，主動提出的。」一眾無良師兄聽了，頓時「哦」地一聲，以頗為同情的目光看他。這讓秦燁頗為不忿，分辨道：「便是師娘不提，我也有學習劍術的想法！你們不是總說我們青雲門又叫『青雲劍派』，要是連劍術都不會，下山了不是給師門丟臉嗎？」
其他人聽了都笑，何大智道：「小師弟，學習劍術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既然有此恆心，師兄們自是支持你！」
杜必書也道：「沒錯。你有了事兒做，也免得整日想著往我廚房裡去，別以外我不知道是你在幫大黃偷肉骨頭！」
「嘿嘿，六師兄，你都知道了啊——哎喲！」
宋大仁停了動作，淡淡地說了句：「好了，別叫了。」又瞪了一眾看笑話的師弟，鼓勵秦燁道：「師娘雖然教導嚴格了些，但若不如此，怎麼能學會劍術？你既然選擇要走劍術之道，那邊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
一說起此事，秦燁便振奮起來，自信滿滿地道：「師兄你放心，我一定能學好師娘教導的劍法！」渾然忘記此前在太極廣場，那幾乎每做一個動作，都會被蘇茹「啪」地敲一劍脊的場景！
寒來暑往，冬去春來。
時光悠悠，轉眼秦燁來到大竹峰已然一年時間。
距離他正式修道，也有六個多月。
六月時間裡，秦燁修行進步斐然，「太極玄清道」玉清二層境界正自穩步提升。每日天地交泰，紫氣東來，他都會潛心張開竅穴，牽引天地靈氣入體，而後將其凝實為真氣，又以搬運之法運行大周天，以至「鍊氣化精」，為修行第三層打下堅實基礎。
入門弟子功課仍在持續。
秦燁此時已能輕易砍斷細小的黑節竹，手臂粗的竹子，費些功夫也能斬斷。劍技練習，秦燁更是無比上心，每日苦修從未斷絕。蘇茹在教會了他十二式入門劍招之後，便由他自行練習，每間隔四五日方才檢驗一番，今日，又到了蘇茹再度校檢其劍術成果之日。
太極廣場。
秦燁向師娘行禮之後，長劍在手，整個人精氣神頓時為之一變，仿若此時他已經與手中精鋼長劍合二為一。長劍一抖，劍光如電，身法翻飛矯若游龍，青鋒輾轉疾似飛鳳——咳，至少秦燁自己是這般認為的。
十二招入門劍招一一使出，而後秦燁一個側身翻轉，長劍倒提在手，頗為期待地看向師娘蘇茹。
然而蘇茹，一時沉默。
「師娘？」
蘇茹抬頭看他。
「您，可有指點弟子之處？」
蘇茹囁嚅著，以平生絕無僅有之語氣試探地道：「小燁，要不你暫時先練點別的？比如木雕就很好。我們修道之人，修身養性十分重要，木雕也屬道之一種，你若能精通的話，想來也會獲益匪淺。」
秦燁：「.……」
蘇茹哈哈地尷尬一笑，想了想，終是決定直言相告：「好吧，小燁，師娘也不瞞你，你並不適合修習劍術！」
秦燁驚道：「師娘，可是弟子不夠勤奮？您放心，弟子今後必定加倍努力，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蘇茹嘆道：「若你是修習不刻苦，有所懈怠的話，我還不止如此。正因為你半年多以來劍法練習從未偷懶，師娘才真正看清一事——你，當真不適合練習劍術。」彷彿怕他沒懂，蘇茹又補充了一句：「便如你不適合做菜一般，並非努力與否之故，而是天賦不在於此。」
破滅別人夢想的感覺並不太好。
蘇茹回到守靜堂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田不易注意到了她的異常，關切道：「怎麼了？我記得你今日要考較老七劍術，是那小子太笨，惹你生怒了？」
蘇茹搖了搖頭，道：「那不是笨不笨的問題。小燁是真的不太適合習練劍術，若強行讓他拘束於此，只怕未來難有成就。」她的眉頭微微顰蹙，憂心忡忡地道：「不易，小燁因為神魂之故，『神煉御物』之法恐怕短時間裡難以精通，現在連劍法也不能習練，未來道路卻在何方？」
田不易眉頭一抬，心道原來妻子思慮的是此事，他對此倒是當真深入思索過。
「你呀，就是太過操心了！」田不易勸慰道，「那小子今後要走什麼道路，不會自己挑選嗎？」
蘇茹美目一沉，不悅地道：「到底是你的弟子還是我的弟子？莫非你一點都不關心么？」
田不易見她似乎生氣，連忙討饒，把自己思索之後的想法道出。蘇茹聽完，沉吟片刻，懷疑地道：「如此單走『術法』之道，能成嗎？雖說我青雲門『道源五行訣』傳承千年，威能不凡，便是你我也在修鍊。但是——你我修鍊『道源五行訣』，仍是以法寶加持為主，輔修五行法術，單憑自身真元，術法威能豈能比得過有法寶加持？」
「怎麼不行！」田不易篤定的道，「你忘了咱們青雲門早先便有專精術法的前輩，就是我大竹峰，幾百年前不同樣有一位以術法聞名的先祖高人嗎？」
「呵，」蘇茹氣惱，憤憤地看他，「你所說的，莫非是那位因為痴迷術法而荒廢『神煉御物』，幾百年來一直被當作門中反面例子的『時朔真人』？」
——
仗劍行俠天下之夢，被師娘蘇茹親手戳破。
秦燁心中備受打擊。
為此他並不甘心，決定在門中尋求能賞識自己這良才美玉的人，一應師兄被他央求著召集而來。當著眾人之面，秦燁決心以萬分凝注之精神，演繹最為純粹精彩的——十二式青雲門入門劍招！
當是時，一套劍法被秦燁使得剛柔相濟、吞吐自如，矯健輕快，瀟洒如雲！正可謂：劍起龍沙暗，劍落鬼神驚！
或許是有了悲憤之心加持，秦燁一同劍法下來，只覺神與劍合，渾身通泰！而後滿懷期待地看向一眾師兄們。誰知吳大義、鄭大禮兩個，搖了搖頭一言不發便離開；呂大信、杜必書兩人，只嘆了口氣，最具智慧的何大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口拙言辭。
還是真正習劍的宋大仁最為知他，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別理他們，他們懂什麼劍術？」秦燁頓時心中一暖，激動地道：「大師兄——」
「如此簡單的問題都看不明白！小師弟，」宋大仁正色道，「師兄便直說了吧——師娘說的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