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備禮（2/2）
削石為桌，斬木為凳。
秦燁安坐桌前，雙目凝視眼前三塊石頭，神情肅然。倒不是那石頭如何，而是秦燁凝練「乾坤錨點」之後，正待試驗自己的法訣究竟管不管用。只見他深呼一口氣，而後右手平舉，懸空在那三塊石頭上面。
略停頓一下，而後從左至右懸空拂過。
待衣袖過去，那石桌之上，三塊石頭中間那塊已然消失無蹤！
秦燁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好一陣方才平復心境，又如先前那般，這回卻是從右至左，拂過那桌面上空，消失的那塊石頭回到了原處，彷彿先前的消失只是錯覺一般。
但秦燁自己知曉，那絕非錯覺！
因為施展法訣準確地收納其中間那塊石頭之後，他分明感覺到「乾坤空間」之中，多了一物，正是那消失在石桌上的石塊！秦燁不禁呼出一口氣，也不知是何緣故，在「袖裡乾坤」凝練出錨點入門之後，他於此訣上的天賦竟是極好，沒多久就成功開闢亞空間，也能收納外物入內。
經過幾日的熟悉之後，秦燁進展明顯，已能準確地收取與放出自己想要之物。「袖裡乾坤」法訣，算是可堪一用。是以秦燁把灰布包袱展開，將其中的衣物、丹藥，以及一路歷練收取的各種物事，一一收入「袖口」之中。灰布包袱對於秦燁來說，並不算重，但此時它功成身退，仍然讓秦燁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其後幾日，秦燁離開了島礁，開始尋找東海特有的璇玉。
尋常之璇玉並不罕見，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出海便無比困難，才無法輕易取得。秦燁沒有花費太多力氣，便尋到了色澤純白，質地綿密，其上有天然生成之旋紋，溫潤而美觀，實為玉之上品。
完成了歷練目標，秦燁準備回山事宜。
倒也無甚特別之事，不過是秦燁來自前世的習慣發作，似此離家許久，又遊歷在外，若歸家時不為家中之人帶上一些「土特產」，家裡人能饒得了他？此世在大竹峰落地生根，師門便是秦燁的家，師門眾人自也是秦燁的家人。
青雲門弟子歷練並無這般習俗，秦燁可以肯定自己帶「土特產」之舉，絕對乃是大竹峰上頭一遭創舉。以至於他忍不住想到，等那一眾師兄們收到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從錯愕轉為驚喜，而後感激涕零，一定十分有意思吧？
不過如何讓諸位無良師兄，深切挂念他的「好」來，還得花費一番心思。由是忙碌了好幾日，比先前尋找璇玉還麻煩，不過也有意外之喜，便是秦燁在一處淹沒海下的暗礁群中，尋到了一片璇玉之地，並從中取來部分「璇玉之精」。
璇玉之精可遇不可求，乃是與普通璇玉完全不同之物，因為它已初生靈氣，可算作奇珍的一種，雖然評判品級，璇玉之精最多算得上「珍品」級別，卻也不是凡俗之物了。
幾日下來，關於大竹峰上諸位師兄們的贈禮，秦燁心中已有思量——小師弟張小凡年紀還小，只怕欣賞不來「君子如玉」，莫如獵奇送他一枚巨大海螺。那海螺乃是秦燁尋玉的時候自海底拾起，足有臉盤大小，更能吹奏出聲，於少年孩童而言絕對算是稀罕之物了。
不過僅是尋常海螺，哪裡能讓小師弟感受到師兄的關愛？是以一番鼓搗，秦燁在那海螺上銘刻時印，使其具備自動凝聚靈氣而後自行釋放之能，如此尋常的海螺便成了「自鳴海螺」。每間隔大約二十四時辰，時印聚滿靈氣便會放出，調節之後正好做前世鬧鐘那般作用。
古有「聞雞起舞」之事，大竹峰也當有「聞螺苦修」之人，希望小師弟能明白師兄對他的拳拳愛護之心。
老六杜必書，與秦燁最為親近，秦燁也深知其嗜好，眼珠一轉之下生出念頭，拿「璇玉之精」刻出三顆拳頭大方體，準備做三個骰子贈與他把玩。不過此舉被秦燁自行中斷，因為他興緻勃勃打算動手之時，腦海里忽地出現師娘蘇茹似笑非笑的表情，立時打個哆嗦，放棄了那找死之舉。
「唉，六哥，師弟不敢惹師父師娘生怒，只能做這麼多了。」秦燁毫無誠意地嘆息自語，「雖是三顆方體，您要是喜歡自個兒弄最後的步驟吧。」
五師兄呂大信，平素時常照料於他，當銘記在心，送上重禮才是。看看璇玉之精還多，便打算親自為其出手雕出一枚玉珏，正好可以當做腰佩。只是實物做成，不知是否因為秦燁對呂大信感恩過度，那玉珏委實沉重了些，雖應了「重禮」這一條，但真掛在腰上怕是要把腰帶扯斷。
「唔，不礙事。」秦燁覺得問題不大，「重是重了些，大不了穿繩掛脖子上唄！」隨即將那直徑一尺的玉珏收起。
四師兄何大智愛好舞文弄墨，秦燁打算把他伺候妥帖，因此準備了一塊玉硯。硯台中間分為陰陽兩側，左邊為陽，右邊為陰，正對應了「陰陽幻境」法陣機要，只需在硯台中予以研磨便能啟動幻陣，想來以四師兄之聰慧才智，區區幻陣不在話下！
三師兄鄭大禮勤於苦修，秦燁沉吟之後，決定成人之美。便以法寶「蒼武」為型，做出個簡易之物，起名「神念傀儡」。其上最重要的乃是銘刻了時印「凝神」，不過「神念傀儡」上的「凝神」乃是逆向時印，也就是說，正常「凝神」起加持神魂、減輕負擔之用，那麼逆向時印，便是起負重而行的作用。
顯然秦燁對鄭大禮期待頗高，等三師兄連這坑人、咳，連這「負重」之神念傀儡都能御使，突破「御物境」后的御物修行，也比常人更快一步吧？
二師兄吳大義好音律，也算簡單，秦燁為其準備了一根玉笛。雖然由於自身音痴之故，那玉笛廢了三四份材料方才做成，不過這都不影響大局——經他「精心」鼓搗的玉笛，自不是尋常之物，二師兄想吹響這笛子，不耗費真元根本無法吹奏。
以其目前的修為，完整的吹奏一曲，只怕比與人劇烈戰鬥一場還要勞累。可這有什麼關係，不正是體現了秦燁自己對其修為精進的殷切期待之意嗎？
輪到大師兄宋大仁時，秦燁想著大師兄平日里友愛同門，照料諸位師弟最是用心，應當送一份大禮。可選來選去，一時沒有滿意的。不過這並不能難道他，作為禮儀之邦的傳人，對於送禮一道他也有些心得——若無法滿足送禮目標本人，那便滿足其身邊親密之人，指不定還能有更勝一籌的效果。
大師兄宋大仁與小竹峰文敏師姐素有曖昧，此事在某次論道被何大智言出之後，於眾師兄弟間便不是秘密。哦，當然得除開後來上山的張小凡以及小師妹田靈兒，他倆恐怕不知道此事。正好東海之中，一個個古蚌懷珠，顏色各異，一大捧收集而來的稀罕七彩珍珠，讓大師兄拿去定能討得文敏師姐歡欣吧？
再之後，卻是讓秦燁有些頭疼的兩人了——小師妹田靈兒與師娘蘇茹！
秦燁知道，他那一應師兄弟皆是心思粗糙的漢子，別說送那諸般「精心準備」之物，便是他隨便撿幾塊石頭回去，稱其為東海特產，想來他們也不會介意。
唯女兒家的禮物，決計不能隨意。不管那女子是十幾歲的少女還是上百歲的女性長輩，一旦沒能稱心如意，失禮事小，被惦記在心事大！要麼不送，要麼就得讓人滿意，因為一想到師娘蘇茹笑意吟吟地接過禮物，卻在隨後的修為指點當中下重手教訓，秦燁便不自覺地渾身一抖！
思來想去，只覺女子之屬，大都會喜歡美觀而亮晶晶之物，送給大師兄那一捧珍珠倒是合適。
可已有前例，再要送時，除非能尋得更好的。
小師妹還好，少女心思最是好奇，尋到的許多精緻彩貝，此時正好用上，若再加以另外好看、實用亦且兼顧珍貴之物，應該便能將大竹峰上唯二兩女應付過去。如是一番尋找，又過去了兩三日時間，珍珠數量增長一倍，可更好的卻沒有，弄得秦燁頗為懊惱，也不知傳言中的東海「大貝珍珠」，究竟在何處尋得。
「嘩啦」！
滄海之中，一道人影破水而出。
真元運轉之下，周身水汽如有靈性一般自動從其身上分離落下。秦燁分辨了一下方向，駕起流光，往附近一個島礁而去。這兩日，他都在此處島礁歇息，又一次無功而返，讓他頗為氣餒的同時，也思索著是不是將大師兄的禮物置換一下，都換成東海特產之璇玉得了！
夜幕降臨。
東海之夜，雖有浪濤陣陣，可除此之外別無聲響，也算是另一種讓人心神放鬆的靜謐。
秦燁坐在一處礁石上，覺得如此之夜，似乎缺少了一點什麼。遺憾的是，直到明月高懸，他所期待的仍舊沒有出現。秦燁抬頭，看了一眼漸漸偏斜的孤月，終是嘆了口氣，默默走入島礁深處，在那避風之地待到了天明。
第二日。
秦燁起身欲去，卻在離開島礁之際，忽地感受到兩股頗為精純的生命氣息。連日以來，他對那氣息十分熟悉，正是海蚌，連忙縱身而去，一看那汪海水中正有兩串咕嚕咕嚕冒起的氣泡。而那氣泡之下，竟是兩個無比巨大的古老海蚌，秦燁頓時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