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玉簡(1/2)
「好了,老七剛剛回山,你們就這般爭吵成何體統?」宋大仁止住幾人,回頭對秦燁道,「老七,你怕是也腹中飢餓了吧?走,且先拜見師父、師娘,用膳過後再說。」
秦燁欣然,又想起一事,道:「對了,諸位師兄,我這次回來還給你們幾位精心準備了禮物呢!」
眾人一聽還有這等好事兒,頓時起興要看,不過秦燁不許,說等會拜見師父、師娘后才行。一應師兄見此,也只得暫且罷休,同時也好奇秦燁身上連包袱都沒有,所謂禮物有會是什麼呢?
不多時,用膳之後。
守靜堂上。
田不易夫婦坐定上首,小師妹田靈兒隨著其他師兄一道站在旁邊。
秦燁上前,恭敬向田不易夫婦行大禮參拜,而後奉上此次出海採集到的純白璇玉。田不易問了他一些遊歷途中之事,秦燁簡略講了,具體細則若田不易要問,會單獨再召他。總之,田不易對其此次歷練頗為滿意,畢竟此前黑風崖一事,可算讓他在通天峰大大地長了一回臉面。
只覺這得意弟子越看越順眼,手上拿著塊尋常璇玉,也出言誇讚,拿著它對身邊的蘇茹說道:「你看這璇玉,質地綿密,顏色純粹,觸摸之下表皮光滑潤澤,那天然旋紋盎然生趣,倒不愧那莫大名聲!」
蘇茹再好的東西她也見過,田不易手中之玉自不會引起她讚歎。不過她與田不易夫婦一體,知道丈夫此時的心思,便也依他笑靨如花地誇道:「倒是一塊好玉,想來採摘也極為不易,小燁他算是用心了!」
見師父師娘都如是說,其他無良師兄,也不管懂不懂玉盡皆出言附和,一時滿堂熱鬧,直把措手不及的秦燁弄得心驚肉跳。你道為何?原來秦燁認為田不易設定取玉試練,不過是敦促他走到東海的方式,回山之後交付璇玉,也只是配合師父完成儀式。
似此形式之事,秦燁自然以為並不重要,隨手選了塊給師兄們製作禮物后,從那「璇玉之精」外剩下的邊角料,便算了事。他那會想到田不易竟會此時出言誇讚,一眾無良師兄也盡都「趨炎附勢」,還說什麼「頗有小心」!
天吶!這會兒將他捧到天上去了,等一陣秦燁再拿出更珍貴的「璇玉之精」,以師父死要面子的本性,豈不得親手將他從九天之上轟到地底下去?
額角隱隱滴落冷汗的他,連忙岔開眾人的話,說道:「師父師娘,這玉哪能算得上好?在東海,似這般璇玉不知凡幾,比這好的也比比皆是呢!」他如是說,便是想為接下來之事做好鋪墊,打下基礎。
不想蘇茹最是體貼弟子,以為他乃謙虛之言,便道:「東海雖然璇玉不少,但貴重的都在滄海深處,可遇不可求,尋常之時哪裡能輕易見得到?小燁你也無需較真,便尋個普通的,交付試練也足夠了。」
秦燁面帶苦色——師娘,您可別再誇了,再誇弟子可真就兜不住啦!
沒等他再說話,田不易一手把玩著那玉,忽地出言道:「好了,老七。為師聽聞你此次下山,還帶了許多東西回來?」而後以目視之,顯然在問所帶之物在哪兒。
秦燁咯噔一下,心裡直道「完了」!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師父,弟子——」
他本來還欲再爭取爭取。
不想一向交好親近的六師兄杜必書,快人快語搶了他的話,道:「師父,七師弟的確說帶了禮物,還說咱們每人都有一件呢!」直把他往深淵再推了一步!
「爹、娘,要不讓師兄把禮物拿出咱們大家一塊看看,怎麼樣嘛?」田靈兒興緻勃勃,一句話得到大竹峰所有人贊同,卻是把秦燁直接踹入深淵,再無轉圜的餘地!
「行了,你們都別胡亂出主意,」蘇茹淺笑著道,「小燁,既是你準備的禮物,那便仍由你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省得一個個的惦記!」
她與田不易興緻也頗高。
畢竟兩人修道多年,弟子也收了許多,但像這般凡俗中人一樣收受禮物的情節,成為師門長輩之後便極少發生。就是有,也大多是有他們出手,賜下法寶靈物,乃至門派法訣之類給晚輩,而不是收回來。
「完了完了!」
「師娘一句話,卻是徹底沒轍了!唉,希望師父眼界開闊些,別只顧著計較那些許的『細節』罷。」如是想著,秦燁嘆了口氣,正待認命時忽地念頭一轉,又有了「生機」。
本來他為田不易準備的「驚喜」,乃是兩個葫蘆之中的翠玉葫「日月」,打算贈送師父一葫蘆佳釀,以便投石問路,試探試探他老人家對飲酒的態度。不過如此時機,卻是不便這麼做了,他便伸手入袖,從中取出打算最後交給師門的三塊玉簡,恭敬呈上。
「師父師娘,這是弟子遊歷途中,斬殺一條為惡巨蟒深入地底,機緣巧合發現的幾枚玉簡,其中記載大都因為時間流逝而損失,僅剩幾道法訣,請師父師娘賞鑒!」
田不易與蘇茹沒先看那玉簡,反倒奇怪地看了秦燁的袖子一眼,相互看視都發現對方眼中的驚異。與其他人不同,他倆道行通玄,自然一眼看穿秦燁袖子根本沒有東西,可偏偏對方卻拿出了三道不小的玉簡!
蘇茹心思靈巧,開口道:「小燁,你這——便是那玉簡里的法訣?」蘇茹指了指秦燁袖口,秦燁不想師娘如此敏銳,一笑道:「回師娘,的確如此。」見他肯定回答,蘇茹也好奇起來,接過秦燁的玉簡神識探入查看。她先是表情一驚,滿臉不可思議,隨即又似有恍然,獨自沉吟,而後喟然一嘆,將那玉簡交給了田不易。
田不易倒穩重些,讀完玉簡內容,輕撫長須凝眉不語。
「不易,」蘇茹道,「小燁發現的這三枚『傳功玉簡』,只怕是上古大能修士留下。那『兩儀幻陣』以及『袖裡乾坤』之術,皆屬當世不傳之秘,真箇神妙非凡!可惜,不管是那位前輩『士遠』,抑或是『松鶴派』,我都未曾聽過。」
田不易點點頭,面容肅然,道:「此乃常事,不止『松鶴派』,便是其所提及的邪魔外道,無論『魂殿』、『祖神教』之屬,我也從未聽過,只怕早就隨著時間消亡在某處了。」
蘇茹由是感嘆了一句,道:「滄海桑田,此天道也,人在所難免啊。」說到這兒,蘇茹不禁抬頭看了秦燁一眼,「你啊,還真是個道運不凡的,殺條蛇竟都能獲得如此大的機緣傳承!」
田靈兒聽得好奇難當,插言道:「娘,那玉簡究竟記錄了什麼?給我也看看嘛!」蘇茹止住她,沒讓她亂動,道:「這玉簡里記錄的乃是一位上古修士留下的秘法,你呀,連娘教你的『縛神』都沒練得精通,小心貪心不足反有其害呢!」
其實不止田靈兒,其他人也對此頗為好奇。
蘇茹看了他們一眼,搖頭道:「你們都別猜了,那玉簡里有道『袖裡乾坤』的法訣,妙用無方,若你們能學會時,我與你師父都不會吝惜的。」
一眾無良師兄剛喜上眉梢,便聽田不易冷哼一聲,道:「就你們那熊樣,教了也未必能學會!」他方才粗略一覽此訣,心中思量過後,驀地法訣「袖裡乾坤」之術居然十分艱澀幽玄,理解起來便無比困難,更別說修行了。他自己估計了一下,若他來修鍊,恐怕沒個一兩年未必能入門。
偏偏方才見秦燁舉動,分明已經初步修成「袖裡乾坤」之術,不由讓田不易心中一陣懊惱——難不成自己修道天賦,還比不上自家徒弟?蘇茹沒理他,對秦燁道:「小燁,你繼續吧。」
「是,師娘!」
隨即秦燁將禮物自袖中一一取出。
張小凡接到大海螺,的確如秦燁所料十分高興,抱著個死沉死沉的大螺滿臉笑開了花。而後杜必書接到禮物,那幾顆充滿靈氣的「璇玉之精」讓他若有所思,與秦燁交換眼神之後,心照不宣地笑了。
呂大信收下精美雕琢的玉珏「腰佩」,試了一下重量之後,老實地把它掛在了脖子上,就這還感覺有些沉,久了怕不得掛出毛病來。何大智接過玉硯滿臉懷疑,修為在「御物境」的他顯然感覺了些許的異樣;鄭大禮聽了秦燁描述之後,果然對那「反向時印」的「神念傀儡」無比看重,吳大義也十分滿意那琢磨精巧的玉笛。
唯有大師兄宋大仁,捧著兩手圓潤珍珠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後田靈兒與師娘蘇茹的大貝珍珠,同樣迎來滿堂喝彩。
不過,比起禮物本身,秦燁沒想到大家對他展示的神異「袖裡乾坤」之術更加好奇,惹得秦燁大為不快,暗地裡想——等你們見識了禮物的真正效用,才知道來自師弟的『關愛』是何等用心,呵~!
「喂,師弟。」杜必書極其無禮地拿手指戳了戳他,道,「剛才那個,便是你施展的『袖裡乾坤』法訣嗎?」杜必書眼睛里閃動著精光,顯然興緻極高,他道,「那個『袖裡乾坤』,當真什麼都能夠裝得下嗎?」
「呵~」
秦燁虛著眼,哪能不明白杜必書的打算,「『袖裡乾坤』能裝多少東西,與每個人修鍊此術的精深程度相關。便如我,眼下最多能裝大概一籮筐的東西,再多便塞不進去了。」說到此處,秦燁故意停了一下,大聲地道:「不過六師兄你放心,只要修成此術,往那『袖裡乾坤』中裝一些骰子賭具之類,決計綽綽有餘的。」
「是嗎?」
杜必書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那師兄我便放心——呃?」話沒說完,他便感覺兩道如若凝成實質的殺氣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