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又是姓花的
「很嚴重的事情嗎?」風疏有些擔憂地道,「我們去裡面說?」
元淮搖頭:「就一個小問題。」
小問題會有這麼多人遠遠觀望嗎?這小丫頭當他沒見過世面嗎?
風疏有些無奈,還是往裡面走了兩步后問道:「什麼問題?」
元淮想了想后道:「聽說風院長擅長繪畫,想問問院長,昭明畫師中,有誰極其注重紙墨質量,而且一定要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印記的?」
「這,凡是在乎作品的,哪有不注重紙墨,不喜歡留印記的呢?」
元淮想也是如此,而且那紙墨她也看不出來什麼等級,說不定只是有錢人家最差的呢?
她想了想后道:「那,喜歡把印記留在隱秘的地方,而且是留白形式的一朵五瓣花朵的呢?」
這是畫像上的扇子上留下的,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那個人的標識,但也只能試探問一下了。
風疏的眸子閃了一下,看著元淮道:「你說的,莫不是花無顏?」
「花無顏?」元淮眨了眨眼睛,又是姓花的?
「他是百花穀穀主的弟弟,痴心畫畫,現在在宮中,算是御用畫師,不過他脾氣古怪,並不常被用。」
「這麼大身份的人嗎?」元淮咂舌,這算是這個世界的大佬?
嚴醉卻是直接回答道:「倒也不算,他一心痴迷畫畫,大家都將他當瘋子看。」
「師哥也知道他啊。」元淮將拇指放在嘴邊咬了咬,有些糾結。
「怎麼了,你找他做什麼?」風疏問道。
「沒什麼,一點畫畫上的事情,想和他探討一下。」元淮笑著道。
嚴醉看著她無所謂的模樣,蹙起眉頭,終究沒有說破。
風疏卻起了興趣:「你也懂繪畫?怎麼突然想打聽他,和他探討?是從哪裡看到了他的作品?」
「嗯,算是吧。」元淮嘻嘻笑了,擺手道,「多謝風院長,我沒別的問題啦,告辭,啊,不,學生告退。」
風疏被她逗笑,無奈道:「你啊,奇奇怪怪的。」
元淮不好意思地笑了,正好有人過來找風疏,他便先離開了,元淮這才嘆了口氣道:「人是找到了,但是怎麼去見他呢。」
「就對付一個我,竟然請這麼大的人物,太豪橫了吧。」
嚴醉看了她一眼道:「因為其他人不敢畫,或者是畫不出來你的樣子吧,而且花無顏是個畫痴,一向不問他事,就算查出來,也不會知道是誰讓他畫的。」
「既然能請動他,就說明他還是有弱點的,越是對某個方面痴心的人,越容易談判。」元淮搓了搓手道,「唯一的問題,就是我怎麼見到他了。」
嚴醉想了想道:「過幾天開學儀式,國主會親自過來,可以把他叫到學院裡面來。」
「他會過來嗎?」元淮好奇道,「他那種人,不應該最討厭這種場面了嗎?」
「我會讓他過來的。」嚴醉眸子微冷,沉聲道。
元淮看著嚴醉眨了眨眼,最終也沒問他怎麼做到,只是眯起來眼睛笑著點頭:「嗯,多謝師哥。」
兩個人往前走著,很快就聽到一道聲音:「竟然還好意思找風院長,風院長會管她這檔子破事嗎?」
元淮看過去,只見唐月雙手環胸和別人聊天,聲音卻大得讓周圍人都能聽得見。
「風院長信她嗎,不會是,給風院長看了證據吧?」唐月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更是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周圍人自然知道唐月說的是什麼,大都露出來難以言喻的表情。
元淮只看了她一眼,眼中儘是悲憫。
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覺得這個人很可憐,和那個說應該找個地方自我了斷的人一樣可憐。
她本以為,這個世界女子可以修行,可以成立門派,可以成為強者,她們會更自由一點。
但是沒有,她們依然要活在別人話語里,甚至活在女子自己的話語里,這樣太可憐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唐月冷聲叫道,「自己不知廉恥,還要裝什麼清高?」
元淮沒理她,自顧自地走了。
第二天,成堆的畫紙出現在她的院子門口,紙上是同樣的內容,被送飯的小姑娘全都拿了進來。
楚藍也知道這件事情了,本想著替她出口氣,但是看到的卻是一臉淡然的元淮,甚至還被後者安慰了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管了,雖然她也無從查起,而且這種事情,她也不好大肆調查,只能一再確認元淮真的心裡有數。
第三天,元淮的院子門口被人扔了雞蛋一類的東西,把送飯的小姑娘氣得流眼淚,元淮好一陣安慰,又確認了一下小司淵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小司淵的心胸顯然不是她能比的,小司淵更在乎她是不是在意。
第四天的時候,元淮應該去天正台了,但是因為今天的開學儀式,天正台閉台一天,元淮也就沒有去,一早就收拾好和嚴醉去了天宇堂。
不得不說這開學儀式的陣仗確實不小,畢竟是國主要過來的,自然沒人敢怠慢,但是看到她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天宇堂,還是有不少人一陣唏噓。
楚藍擔心地看著她,後者卻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站到她的身邊等著國主的到來。
唐承站在另一邊的隊伍裡面,看著那個一點疲憊狀態都沒有,眼中的自信坦然一如從前的女子,莫名有些怔愣。
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預想的軌跡走下去,他以為他會討厭這個女子,會希望看到她顏面盡失,落魄求饒,但是現在看著她明媚的模樣,卻更讓他的心中舒朗。
那畫,他也看了,但是一瞬便撕掉了,並且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讓他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心聲:這是對那個人的侮辱。
他一點也不願意看到這個小姑娘受到傷害,受到侮辱的樣子,他想看到她臉上的笑,她眼中的光芒。
這種想法讓他震驚,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看了一眼旁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元淮的人,有些厭惡地握緊了雙拳,微微低下頭去。
隊伍是按照師徒排列的,楚藍弟子最少,資歷卻最深,站在最前排,旁邊就是嚴醉和元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