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笄禮
笄禮時,程筠墨已然能夠下地走動。笄禮是一個很繁瑣的禮。
程筠墨看過她娘親讓人送來的關於笄禮的書卷,一個個流程,看的人頭皮發麻。
一整套禮下來,十分消耗人的耐心。
天蒙蒙亮,木韻便將程筠墨叫醒。
程筠墨作為程家家主嫡女,她的笄禮自然不必多說。
聲勢之浩大,可以說是南疆近幾年都少有的省事。
程筠墨在沐浴換上采衣采履后,靜靜的坐在用來舉行笄禮的溪柏園的東廂房內等候。
在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之後,程柰起身,先是向眾人行了一禮,而後道:「今日是小女筠墨的成人笄禮,在此,程某在這裡十分感謝各位賓朋光臨寒舍。」
「下面小女筠墨的笄禮正式開始!」
「請程筠墨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程筠墨這場笄禮請的贊者請的是程家一個旁支的阿姊,稱程蘇吟。
程蘇吟依照禮節,在程柰話音落下之後,先走出來。
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
程筠墨從東廂房裡出來,穩穩的至場地中,面向南,向來客行揖禮,而後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程蘇吟為其梳頭,然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
正賓請的是程家族內德高望重的夫人,稱雯夫人。
雯夫人先起身,楚琤隨後起身相陪。於東階下盥洗手,拭乾。
相互揖讓后雯夫人與楚琤各自歸位就坐。
程筠墨轉向東正坐;有司木韻奉上羅帕和發笄,雯夫人走到程筠墨面前,高聲吟頌:「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雯夫人跪坐下為程筠墨梳頭加笄,然後起身,回到原位。
程蘇吟象徵性的為程筠墨正笄,而後程筠墨起身,亭亭玉立,接受來賓作揖祝賀。
程筠墨再回到東廂房時,程蘇吟亦從木韻手中取過衣服,去房內協助程筠墨更換素衣襦裙,以及與之相匹配的妝容。
程筠墨穿著淺藍色的襦裙出房后,先是向來賓展示,而後面向父母親,行正規拜禮,以感念父母養育之恩。
程筠墨面向東正坐;雯夫人再次洗手複位,木韻奉上程柰親手做的白玉姜菏花髮釵。
雯夫人雙手接過,走到程筠墨面前,再次高聲吟頌:「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程蘇吟在雯夫人話音落後,動手為程筠墨去一加時插上的發笄。
雯夫人跪下,為程筠墨簪上髮釵,然後起身複位。
程蘇吟再一次象徵性地幫程筠墨正了正髮釵。而後程筠墨起身,接受來賓作揖。
程筠墨再一次回到東廂房,程蘇吟亦如前一次那樣,隨之離開。
程筠墨著深綠色綉祥雲紋的深衣,一步步走出來,出來向來賓展示。然後面向雯夫人,行正規拜禮,以表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程筠墨面向東正坐,雯夫人再洗手複位,木韻奉上閔彥特意派人送來的繁花錦簇白玉流蘇墜釵冠。
雯夫人雙手接過,走到程筠墨面前;高聲吟頌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程蘇吟為程筠墨去髮釵后,雯夫人跪下,為程筠墨加釵冠,然後起身複位。
程蘇吟為程筠墨正了正冠,程筠墨起身站在那裡,接受賓客的作揖,神色間多了幾分沉穩。
程筠墨有又一次回到東廂房,程蘇吟取衣協助。
程筠墨換上墨綠色綉鶴鹿同春紋大袖長裙禮服。
彼時,木韻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
雯夫人揖禮請程筠墨入席,程筠墨站到席的西側,面向南。
雯夫人向著西邊,程蘇吟奉上酒,程筠墨轉向北,雯夫人接過醴酒,走到程筠墨席前,面向程筠墨。
念祝辭:「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程筠墨在其話音落下後行拜禮,接過醴酒。
雯夫人回拜,而後回席。
程筠墨入席,跪著把酒撒些在地上以作祭酒。而後持酒象徵性地沾嘴唇,再將酒置於案桌上。
木韻奉上飯,程筠墨雙手接過,象徵性地吃了一點。
而後程筠墨拜,來賓答拜。
程筠墨起身離席,站到西階東面,面朝南。
雯夫人起身下來面向東,程柰起身下來面向西。
雯夫人為程筠墨取字,念祝辭:「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晚榆。」
「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程筠墨道,復而向雯夫人行揖禮。
雯夫人回禮複位。
程筠墨跪在程柰與楚琤的面前,程柰與楚琤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身穿華服的女兒,一時之間,心裡感慨頗多。
程柰與楚琤對視了一眼,程柰開口道:「今日之後,汝已成年,汝之言行亦是程家言行,願汝牢記程家,與程家榮辱與共,不可有抹黑程家之舉。」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程筠墨向程柰與楚琤行拜禮道。
而後程筠墨起身,立於場地中 央,先後行揖禮於雯夫人、來客、樂者、木韻、程蘇吟、旁觀者、程柰與楚琤。
受禮者皆在受禮后,微微點頭示還禮。
程柰與楚琤攜手走到場地中央,站在程筠墨身旁,在來客都起身而立后。程柰行揖禮道:小女筠墨笄禮已成,感謝各位賓朋盛情參與!」
說完與程筠墨一起向全場再行揖禮。
笄禮結束之後,程筠墨回到姜菏院毫不猶豫的投奔大床的懷抱,長舒了一口氣道:「累死我了。」
程筠墨毫無形象可言的在床上躺屍了一會,將身上的華服換下來,換上了了平常的著裝。
程筠墨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幾杯涼茶下肚,程筠墨幸福的眯了眯眼。
還是這樣舒服啊。
像笄禮什麼的,簡直累死人了。
明明是陽光正好,景牧卻憑空生出了一些寒意。
玉明哲已經知道邵容與的存在了,按照他的性格,邵容卻的一場策劃讓玉家稱霸南疆的計劃毀於一旦。
玉明哲豈會留著邵容與?
無論邵容卻是不是壽命已到,但他策劃了一場藥房失火案,傾整個藥房之力,將他送出藥房,這不是不爭的事實。
而他也才能在如今這個時候便一步步走到今天。
而且,在藥房的時候,邵容卻也一直十分照顧他。
邵容卻在臨終時拜託他照顧邵容與,這是他唯一拜託他的一件事。
如今,他卻很可能連邵容與的命都保不住?
景牧忍不住想起來在估計看到邵容與病態的模樣。
他無論如何都要護住邵容與的。
玉家在南疆勢力大,並不代表玉家的勢力在別的地方也能用。
想要邵容與平安,眼下只能儘快將他送出南疆。
只是他與不孤一向謹慎,不可能發生被人看到的可能。
畢竟是在刀尖火海里行走,稍有不慎便有粉身碎骨。
這一點小心翼翼,是必須要有的,且不敢有絲毫鬆懈。
所以這個玉明哲口中所說的恰好看見的人,很有可能是他身邊的人。
畢竟公子牧可能在玉家很多不對付的人,但景牧沒有。
作為玉家的二公子,即便他眼下成了毒人,可是玉家的大部分人並不知情。
外界只知景牧體弱多病,但景牧在玉家這麼多年究竟是怎麼過的?又在哪裡過的?
除了玉明哲及其心腹,即便是玉家的人也並不知情。
畢竟,玉明哲雖然心狠手辣,做事極端,又格外防著他,但還沒有要拿玉家前程開玩笑的打算。
對方一定知道他的從前,除了藥房之人,誰會記得邵容卻?
誰又會在告狀的時候刻意強調邵容卻的弟弟?
只可惜他沒有見過那個恰好看見的人,沒有證據來證明他的這些想法。
如果冒然尋找,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坐實他確實知道並見過邵容與的事。
這樣一來,他好不容易一步步打下的基礎就全崩了。
他被困在玉家許多年,越到最後越要冷靜。
只是眼下這番情形,可真的能夠算上屋漏偏逢連夜雨。
雖然世人皆知,程家主與平帝閔彥、布衣丞相宋庭渝的關係極好。
但他們也派人只是送了禮,派去的人倒也現場觀了禮。
宋庭渝回信的速度很快,暗域傳信的速度也很快,紀遲剛剛從閩南觀禮回到南疆,便將處理結果拿到手,還附帶了一張調令。
紀遲將調令拿在手裡,整理好行裝,便直接殺到了南疆府衙。
彼時南疆太守,正坐立不安,看見紀遲從外邊進來,許是太激動的緣故,竟直接跌坐在地。
紀遲看了一眼既害怕又羞愧的南疆太守,十分波瀾不驚的向南疆太守行了一禮。
雖然作為宋庭渝的心腹,到哪裡別人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
但這並不代表紀遲可以忽視這些禮。
說到底,宋庭渝心腹也不過是一介侍衛,見到官員行禮,那是不可缺少的。
那官員滿臉通紅,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紀遲大人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