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碧瑤再不出來就要被綠了(2100)
魔道。
乃是獨立於三界之外,自成一脈的修煉之地。
之所以叫道,而不是界,是因為魔道根本算不上一方真正的世界。
無耀日之焱,無皎月之華,無星辰之精。
無晝夜交替,無四季輪轉,無天時變化。
便是形成世界最基本的四大元素,地火風水,在魔道內也有許多缺陷。
地為魔土,內蘊邪性。
火為鬼火,妖異莫名。
風為陰風,森冷刺骨。
水為弱水,鵝毛不浮。
這般環境,無論和三界中哪一界相比,都是遠遠不如。
與其說這是一方世界,不如說這就是一片遍地凶險的惡土。
但這片地方又確實和三界無甚關係,便是三界之主玉皇大天尊,也無法將手伸進魔道的範圍裏。
想要掌控魔道,就必須親身降臨魔道。
然而這樣一來,魔道之外的三界又顧此失彼了。
不過起初並沒有仙神在意這個,因為照理來看這種世界哪怕誕生,也應當一片荒涼死寂才是。
可是出乎意料的,這方土地竟然可以容納生靈生存。
或許是物極必反,魔道的環境如此惡劣,但遊蕩在整個魔道的修煉之氣,卻非侵蝕神智的魔氣,而是天地靈氣的變種。
一種看起來死氣沉沉、猶如一攤死水,可實際上卻內蘊活力與生機的靈氣。
無論人神仙妖,隻要以這種靈氣來進行修煉,便可以擺脫魔道惡劣環境的困擾,安然在此生存。
所以消息傳出去後,除開魔道本身演化出來的魔族生靈、以及各種受魔道環境影響、長相的詭異古怪的生靈植物之外,其餘的幾乎都是外界來者,也就是來自於另外三界。
魔道特殊的環境,造就了它特殊的地位。
無論人神仙妖佛,隻要在三界內犯下了無法饒恕的大錯大過,那麽魔道可能就是是他們最後的一條退路。
所以……
“所以成千上萬年來,魔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在它並不如三界遼闊的疆域裏,生存了無數生靈。”
魔道,一處到處長著詭異扭曲大樹的森林內。
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神情虛弱的走在荒涼的野路裏,不時扭頭朝身邊的光頭俊朗男子說話,魔道的誕生史已被她從頭介紹了一遍。
但男子卻一副茫然之色,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子身邊,也不知有沒有聽懂。
“……”
元宓,也就是那宮裝女子默默歎了口氣。
她以為許清隻是失憶,才顯得目光茫然,神情有些木木呆呆。所以她才故意創造機會讓二人獨處,借機增進雙方感情。
畢竟失憶之人就像一張白紙,最好塗抹。
她無需再想盡辦法,用種種恩惠讓許清心存感激,進而靠向佛門。
隻需培育出許清對她產生真正的感情,到時結成道侶,與她因果姻緣徹底糾纏在一起,便可讓許清死心塌地的心向佛門。
這是再多的恩惠也比不了的,她也能完美的完成菩薩吩咐的任務。
但是千算萬算,她怎麽也沒想到,許清竟然隻是看起來像失憶,實際上卻仿佛是神魂受到了損傷。
她和許清順著那條水下密道來到魔道已經三日有餘,許清始終是那副木木呆呆的模樣,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虧她還想犧牲色相、肉身布施,度許清入佛門。結果卻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顯得她猶如一個小醜一般,一路上自作多情。
“唉……”
想到這裏,她再度幽幽歎息了一聲。
原本那副虛弱萎靡的模樣,也悄然間恢複神采。
裝出來是給別人看的,但是身邊隻有這個一臉茫然的傻子,又何必再浪費表情呢?
元宓已經覺得這傻子可能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做什麽,一切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已。
想到這裏,元宓麵紗下的神情愈發發苦,心中更為無奈。
就在這時,許清的臉突然一轉,看向兩人前方的一顆怪樹。
忽——
一陣陰風閃過。
許清身影已經出現在怪樹前,單手抓著一隻巨大無比模樣猙獰的蜘蛛,也不知這蜘蛛是怎麽隱藏在樹上的。
數隻節肢不斷掙紮,腿上無數根毫針似的絨毛閃爍著幽幽的色澤,明顯帶有劇毒。而它的口器也奮力撕咬著許清的手,口中傳來一陣陣恐怖的嘶鳴。
然而在這一刻,氣氛卻漸漸壓抑起來。
這隻猙獰可怖的碩大蜘蛛漸漸停止掙紮,軀體逐漸幹癟。
過了一會兒,許清隨手將蜘蛛的屍體扔在地上,傳出輕微的聲響。
似乎蜘蛛體內的血肉精氣已全部消失,隻剩下一具空殼。
而許清此時已再度出現在元宓身邊,那股壓抑感消失,又變成那副茫然之色。
“……”
將整個過程目睹的元宓目光漸漸恢複平靜。
她差點忘了,這個傻子隻是因為她無害,才露出這副茫然之樣。
若對他心懷惡意、敵意,他便會立刻做出反應,仿佛本能一般,將對方吞噬。
從妖魔將,到三天來的一路上,這種事已經發生了許多次。
看來,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自己也要做出一副和之前無異的模樣。
通過這幾天的時間,她已經確定,那股充斥著魔意的氣息,不是她能招惹的。
這個充滿荒誕的結果,卻無比現實。
她出身東海龍宮,又拜入觀音菩薩門下,整日聆聽精妙佛法,修煉多年。卻比不過別人一朝覺醒,神通修為瞬間便將自己甩在身後。
元宓,或者說敖宓微微搖頭,對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
畢竟無論是天資還是未來,許清都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或許她唯一的優勢,便是出身更好,乃是東海龍王的小女兒,許清的家世與她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而這,也是她自覺兩人地位相當的原因。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冒出肉身布施,將許清度入佛門、結為道侶的想法。
“何況……”
敖宓臉色紅了紅。
菩薩尚且有私心,更何況是她。
修煉千百載,她也到了動凡心的時候了。
既可以體會情愛之道,又可以完成菩薩吩咐,何樂而不為呢?
抿抿嘴,神情再度恢複那抹柔弱蒼白之色,目光投向遙遠的西方。
她暫時不打算離開魔道,正好去看看那位當年的蓋世魔君如今藏身之地。
而且許清與魔道因果交纏,說不定因緣際會之下,可以讓他重新恢複正常。
到時候……她便可以……
敖宓眨了眨眼,一切心緒皆悄然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