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凈身出戶
原本心裡對這大兒媳婦也有些埋怨的馮父馮母,也是一臉驚喜。
要知道,劉麗娘嫁入馮家后,除了第一胎后,已經連著好幾年沒有再懷孕了。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看到劉麗娘要帶著孫子回娘家,就答應把大兒子先給分出去。
現在劉麗娘的肚子又懷上了,原本的天秤上更加加了碼,一時之間,大兒子和小兒子之間,便有了傾斜。
「旭兒如今在外教書,那就讓他先好好教書吧!
他既然不想娶妻,那就先把他單獨分出去。
等到他要娶妻時,讓老大他們再幫一把吧!」
馮父長嘆了一聲后,終於妥協,把老二給單獨分出去了。
畢竟,老大,孫子,還有劉麗娘肚子又揣了一個。
若是把老大一家給分出去,到時大兒媳婦誰來照顧呀?
馮旭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出來躲個清靜的功夫,家裡就給分家了。
原本他在大槐樹村幹了一個月後,拿了工錢,趁著休沐日趕回家,想把銀子拿給他娘。
畢竟,他在大槐樹村有吃有喝,寧老太還負責學堂里兩位先生的四季衣服。
所以,他這工錢,一文錢都沒花,全給攢了起來。
可一回到家,馮母就不敢正眼看他。
而馮父唉聲嘆氣后,對著馮旭說道。
「老二啊,你如今這般模樣,反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可你大哥不一樣,有妻有兒,你大嫂肚子里又有了。
她現在鬧個不停,也只因咱家是在太窮了。
你就在外好好教書吧,家裡也沒什麼能分給你的。
你也知道,這些年,家裡在你身上花了不少的銀子。
所以,家裡的一切,就全給你大哥。」
聽到父親的話,馮旭原本摸到懷裡捏著荷包的手,不由的一松。
他苦笑了一聲。
「爹,這是大嫂的意思,還是你們和大哥的意思?」
「老二,現在問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們心自問,家裡已經夠對得起你了。
咱們家不是那有錢的人家,如何一直填你這個無底洞?」
馮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其實,他的心裡也是有怨的。
要是老二早早的考上秀才,這一切就會不一樣。
現在兄弟倆,也不用鬧的這般不好看。
馮旭沉默的低下頭,不再問什麼。
馮父心軟了一瞬,然後想到大兒媳婦肚子里的孩子,又把心腸給硬了起來。
拿出之前喊了族裡的族老們給幫忙寫的分家書,讓馮旭上前簽字。
馮旭抖著手,接過那張分家書,上面寫的清楚明白,家裡的房子,田地,皆歸大哥所有。
爹娘也是跟著大哥過,而他,除了他自己屋裡那些書籍和被褥,什麼也沒有。
見這分家書所寫的,馮旭哪會不知道,自己這是被家裡放棄了。
也對,像他這樣的倒霉蛋,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
家中放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馮旭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神色暗然的回屋,把自己寶貝的那些書籍放進背簍里,然後再把被褥給打包好,拎在手中垂頭出來。
馮母見狀,扭頭不敢看他,只是捂著嘴不停的哭。
大哥和大嫂根本連從屋子裡出都沒有出來一下,馮父只瞧了他一眼,嘆了一聲。
「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我和你娘,有你大哥照顧,不用掛心。」
馮父怕馮旭時不時的再回家來,惹的大兒媳婦不高興,直接對馮旭說道。
聽到馮父這話,馮旭的心情越發的低落。
等走出大門,扭頭回看這曾經的家,現在看來,卻這般的陌生。
馮母見小兒子失魂落魄的出了家門,哭著衝進屋子裡,然後拿著一包東西沖了出去。
「你回來。」
馮父見狀,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朝老大的屋子那邊瞧了一眼,深怕大兒媳婦又得鬧。
不過,馮母彷彿沒聽見一般,衝出家門后,就追上前面步履蹣跚的馮旭。
看到馮母突然衝過來,馮旭也沒抬頭朝她看。
既然已經放棄了他,何苦還再來找他呢?
「兒啊,別怪你爹和娘,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你以後,得自己好好過日子。
這些,你先拿著。
等以後,娘再給你做。」
馮母抹了一把眼淚,把手中抱著的一雙布鞋,塞到馮旭的手裡。
還沒等馮旭拒絕,就被橫出來的一雙手,噼手給奪了過去。
「好啊,娘,說好了,他凈身出戶。
你現在還拿家裡的布頭,給他做鞋?
可憐馮力,如今這天氣,他腳上還穿著草鞋呢!
你咋不給馮力做一雙,讓他穿?
而且,說好了凈身出戶,我這個做大嫂的,都讓他拿走了他自己蓋的被褥,還有這麼多書,還不夠心善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書,若是賣到州府那邊的書店裡,少不得也能值幾文錢呢!」
劉麗娘大字不識,又沒去過州府的書店,自然是不知道,像馮旭這樣借了書店裡的書籍抄下來的手抄本。
字跡若是端正,好的,不同的書,能給不少的銀子呢!
她會說這樣的一番話,不過是下意識的覺得,書是個好東西,應該是能值幾個錢的。
不過,這個家中,除了老二,其他人也不識字。
所以,具體能值多少錢,劉麗娘心裡根本沒什麼數。
可這婆婆納的千層底布鞋,她可是知道的。
這麼手工好的布鞋,至少得好二三十文呢!
而且,沒得自家男人沒有,卻給分了家出去的小叔子的道理。
馮母也沒想到,大兒媳婦會跟過來,還搶了她手中的這雙給老二納的布鞋,一時之間吶吶無語。
馮旭本就沒想要馮母給的這雙鞋,既然大嫂把鞋給搶走了,也省得他跟母親推來推去的。
「放心,我不會再問家中再要一文錢。
娘,孩兒不孝,不能侍奉在您和爹面前,你們多多保重。」
馮旭放下手中捆好的被褥,跪了下來,對著馮母用力的磕了一個頭。
然後又轉了個身子,朝著馮家的位置,又磕了一個頭。
磕完之後,他便穩住身子,不再搖搖晃晃的步履不穩。
而是攥緊了手中拎著的被褥,大步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