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春情

  聞笛抬頭看著李二,見他只是靜靜望著自己,那雙面具之下的眼眸讓她有一瞬間覺得有些熟悉。

  「李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聞笛也看著他,並且語氣中帶著一絲寒意,她竟然覺得,以前對她百般照顧的李二,和現在這個簡直判若兩人,彷彿他們中間有一道無形的牆阻隔著,讓他和她都無法說出真心話。

  李二的眸子略略垂了垂,他能夠感受到聞笛此時心裡的感覺,他又何嘗不想找一個機會,坐下來和聞笛好好談談,將他心裡的話都對她和盤托出呢?然而他不能,兩個人的身份猶如天和地,他必須將所有的想法都深深藏在心底。

  「娘娘。」李二沙啞著嗓子,終是開了口,「李二是為娘娘好。既然娘娘心裡也不清楚,那麼還請娘娘再多加斟酌吧。」

  因為,我也不希望你糊裡糊塗地將自己交給一個並不愛的人,那樣的話,無論是你或者是我,心裡都不會好受。

  他將這話藏在心底,人卻一步步朝聞笛靠近,來到她身前三步以外,看著她那張嬌媚的臉。

  「娘娘,您是唯一一個和王爺有婚約才納進門的女子。您應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當知曉您所具有的力量,究竟該做些什麼。」李二靜靜地開口,用這些平靜的話,讓聞笛的雙眸漸漸張大。

  聞笛表面上只是有些驚疑,內心卻極其澎湃。李二話裡有話,他似乎知道很多連尉遲錦程都不清楚的事情。她身上的力量一直是一個秘密,然而李二卻用了「力量」這個詞,讓她的心裡為之忐忑。

  她不禁想起之前幾次遇險,又幾次逃生的事情。那時候她便隱隱覺得,有人從外部激發了她體內的乾坤妙法訣,幫助她療傷,那個時候,的確李二是跟在她身邊的。難道說,那時候幫助她的人,就是李二?!

  聞笛突然想要確認什麼般,猛然來到李二身前,抬手抓住他面具,便要往下摘。

  李二心中一驚,猛地抓住她手腕,連語氣中都帶著一抹慌張:「娘娘,你要做什麼?」

  「李二,你放開!」聞笛被他握住手腕,身上吃痛,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抽,命令道。

  李二目光灼灼地望著聞笛,口裡嘶啞著再度問道:「娘娘,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二!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聞笛看著他,眼中滿是水霧,帶著些委屈說道,「憑什麼只許你知道我的事情,我卻不能夠看一下你的臉?!」

  「娘娘!」李二甩開她的手,猛地退到離她數步遠的地方,厲聲道,「不管李二知道娘娘多少事,只要娘娘不背叛王爺,李二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見聞笛扶著自己手腕,幽怨地看著他,李二的語氣也變得軟下來:「至於李二的樣貌,我之前遇到些事情,毀了容,娘娘還是不要看的好。」

  「李二!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樣子!」聞笛眼中的淚花從眼眶裡流出來,「你是王爺派來專門保護我的,剛才你也說過,我是唯一一個和王爺有婚約進王府的側妃。便是臉被毀了又怎樣,我又不會嫌你!」

  李二不言,只是看著她。聞笛接著怨道:「李二,你我也算是共過生死的人,難道連這點信任也不能有嗎?」

  李二面具下的唇緊緊抿著,牙齒緊咬,拳頭緊攥。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聞笛的問題,她的理由太過犀利,他不想拒絕她的任何一個要求,但現實卻是讓他不能多說半個字。

  「李二的心裡,娘娘永遠是娘娘。」末了,他淡淡說了一句,如風一般出現在她身邊,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如風一樣消失在她房間里。

  桌上的那些香料被他帶走,房間中只留下淡淡的花香。

  聞笛愣在那裡,肩膀一下一下地抽著,淚水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手腕微微有些發紅,帶著李二的指痕,心也隱隱抽痛著,因著李二對她的態度,她忽然覺得好難受。

  李二飛一般回到密室,裡面並沒有人,他關上門,背脊緊緊貼在牆壁上,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竟然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他竟然,讓她哭了!

  李二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手,就是這雙手,方才死死攥住她那白皙纖細的手腕,讓上面滿布了他的指痕,讓她的手腕一陣陣抽痛,更讓她的心也一下一下地疼!

  「娘娘……對不起!」李二靠在牆壁上,一拳一拳在石壁上錘擊著,他並沒有用內力,只是單純地發泄,很快,那雙白皙好看的手就變得血肉模糊。

  一整日,寶月發現聞笛都有些心不在焉。上午皇上宣她進宮下棋,她雖是應了,卻極為不認真,錯誤頻出,搞得皇上都有些擔心她。

  回來后,緋兒來找她一起練曲子,她吹錯了好幾處。眾樂師見她的樣子,便以為她是乏了,便勸她先回去。

  寶月皺著眉,也不知道這位側妃娘娘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不過是早晨在房間待了一會兒,怎的出來就成了這副樣子。

  「小七哥。」寶月被聞笛打發出了門,來到院子里,見小七正往身後藏著什麼,地上散落了無數花瓣,立刻瞭然。

  「小七哥,你往身後藏了什麼?」寶月指著小七問道。

  「沒、沒什麼!」小七挺了挺胸,故作輕鬆地道。

  「可是今早我才讓大更二更打掃的院子,平日里又沒有人來,這地上怎會有花瓣的?」寶月指著小七腳下,不依不饒地說道。

  「這個……」小七癟了癟嘴,看向一邊。

  「哼,我看,小七哥是喜歡上了什麼人,對不對?」寶月湊過去,壞笑著看向他,「原來,一向酷酷的小七哥,還是有喜歡的人的!是誰?那位姑娘是誰,快從實招來!」

  寶月圍著小七,威逼利誘地詢問,小七躲來躲去,二人正在院中鬧著,門卻被人推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院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切。

  「緋兒……好像來得並不是時候。」那紅衣的琴師微微側目,觀察著小七和寶月的互動。

  「啊,緋兒姑娘……」小七猛然停下來,寶月收勢不住,撞在他身上。

  小七登時紅了臉,低頭囁嚅道:「你……我……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

  緋兒見他的樣子,噗嗤一笑,轉而對旁邊的寶月道:「寶月姑娘,側妃娘娘身子好些了嗎?我拿了些安神的東西給她,勞煩你給帶進去。」

  寶月看看緋兒,又看了看臉紅到脖頸的小七,登時明白了幾分,便一把接過來道:「好,寶月定然將姑娘的心意帶到。我先進去,你們聊。」

  說完,又看了小七一眼,掩口笑著離開。

  將門口的事情簡單同聞笛說了,主僕二人便偷偷透過窗子觀看。小七和緋兒在門口說話,小七笨拙的樣子惹人發笑,緋兒倒是落落大方,談吐舉止均不俗。

  「這兩個人,倒是有趣。」聞笛好歹算是有了些精神,嘴裡淡淡說了一句。

  寶月見狀,趕緊將話茬接過來,點頭道:「是啊,娘娘,小七哥看來是喜歡這位緋兒姑娘呢!」

  聞笛唇角輕輕扯了個弧度,看著二人的互動,眼中帶著些許傷感,輕聲道:「春短夏長,道是熱情似火。情真意切,訴盡俠骨柔腸。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見她的聲音裡帶著怨懟,寶月不禁蹙了眉,娘娘今早起,就不對勁,莫非是發生了什麼?

  她正想著,側頭見聞笛房間的桌案上多了一支紅色的花,立刻道:「娘娘,你看,那是什麼?」

  聞笛轉過臉去,望向她說的地方,見那紅花嬌艷欲滴,似是剛從花圃里摘下的樣子,忍不住心中一動。

  送花人那模糊的樣子,又在她的腦海里清晰起來。

  「既然都放開了,為何又要追著來呢?」聞笛淡淡說了一句,瞥了眼那桌上的花,轉身離去。

  姚七七和水寒正在樹林中練武。

  「水月鏡花」在交斗間,傳出清脆的交鳴聲,二人的動作如同穿花蝴蝶般優雅,伴著日暮,亦真亦幻。

  「錚——」七七的「鏡花」發出一聲龍吟,纏上了「水月」。

  水寒勾唇一笑,如玉般溫潤,手腕一翻一帶間,姚七七已經入了他懷。

  「寒哥哥,這是哪路劍法?」姚七七紅著臉,帶著些嗔怪,含著些嬌羞問道。

  「七七,這『水月鏡花』的變化,本就莫測,你又何必拘泥這劍法的名字呢?」水寒將她身子緊了緊,手腕一抖,將纏繞著「水月」的「鏡花」抖掉,又耍了個帥酷的動作,收劍入鞘。

  姚七七嬌媚一笑,從他懷裡起來,也將「鏡花」收入腰帶間,點頭道:「寒哥哥說得是,是七七矯情了。」

  待她站定,拉著水寒的手問道:「寒哥哥,你說,閣主讓咱們送去給十七王爺的那個人,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水寒的眸子眯了眯,輕聲道:「能才怪。那人只怕在咱們走後,就見了閻王。」

  姚七七不解,追問道:「那麼,以閣主的見地,難道不知么?」

  水寒搖了搖頭,看著姚七七,輕輕颳了下她瓊鼻道:「怎會不知?閣主便是知道,才會隨便找了個人送了去。」

  「為什麼?」姚七七想不透,歪著腦袋求解。

  水寒認真地道:「閣主何等人物,她自然清楚,在十七王爺的心目中,那個敢雇傭若水閣來殺他的人,自然是身份非同小可的。即便是那人有意,也絕對不會輕易暴露身份,很可能隨便找了一個人代為聯絡。」

  姚七七像想明白了什麼般點頭道:「我懂了!咱們閣主,便是看透了這一點,便找了一個人去頂包。反正十七王爺並不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她這麼做,一來表明了自己的誠意,二來也可以看十七王爺的反應,是不是?」

  水寒聞言,展顏一笑道:「我的七七,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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