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原著男主：蕭牧

  蕭牧所在的部隊需要派一個人到北城出差,他很久沒見老領導，就接了這個任務。

  到了北城，老領導和他愛人都讓住家裡,蕭牧沒同意，他是帶著任務來的,還是住在招待所更方便。

  「小牧,真不好意思，我這邊臨時有事,不然我帶你去招待所。」蘇主任不好意思的說道。

  「您只管去忙，我自己去就成。」蕭牧笑道。

  來到招待所,剛到門口就差點被人撞到,抬頭望去,見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同志，連忙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

  「沒事,是我走得太急。」林曉慧不好意思的笑笑,沖他點了下頭，轉身匆匆離開了。

  蕭牧看了她一眼,推門進入,拿出介紹信給招待員,「您好,同志，我來辦住宿。」

  「介紹信和身份證明給我。」林秀芝登記好信息,抬頭看向蕭牧,笑著的說道：「您的房間是207，這是鑰匙和暖水瓶，有什麼需要您可以找我。」

  「謝謝。」蕭牧接過東西,兩人的眼神碰了了一下，他的心也像是被撞了一下，按下這奇怪的感覺，禮貌的道謝，趕緊離開了。

  其實不止他有這種感覺，林秀芝也覺得心怦怦直跳，她慌亂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心下告誡自己，『林秀芝，瘋了嗎？你已經和老武結婚了。』

  蕭牧回到房間，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剛剛那位女同志的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林秀芝，蕭牧整了整衣服，打開門看到的是另一個招待員，心裡有點淡淡的失望，但是沒表現出來，問道：「同志，有什麼事嗎？」

  「啊？哦，沒什麼，我來問問您缺什麼東西嗎？我給您拿來。」小梅臉蛋微微泛紅的說道。

  「謝謝，暫時不需要。」蕭牧點了下頭，就把門關上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接待蕭牧的都是小梅，他想跟林秀芝說句話都困難，想打聽她的消息吧，又擔心影響她的聲譽，一直到快要離開，他去找了蘇主任。

  「你說誰？」蘇主任詫異的問道。

  「您也知道，我愛人得病去世了，留下兩個孩子在老家，我瞧著招待所那位女同志不錯，她要是單身，您幫忙介紹介紹。」蕭牧直白的說道。

  蘇主任沒想到蕭牧會看上林秀芝，輕嘆道：「小林確實不錯，她原來是農村姑娘，64年嫁給咱們廠里的放映員，後來她愛人出意外走了，她當時還懷著孩子呢。」

  「那正好，她是寡婦，我是鰥夫，多合適。」蕭牧高興的說道。

  蘇主任咳了一聲，「她已經再婚了，而且對象就是我介紹的，也是你叔帶過的兵，結婚沒多久，只能說你倆沒緣分。」

  蕭牧愣了一會，沒緣分嗎？

  林秀芝已經嫁人，蕭牧當然不會再做什麼，走的時候，他沖林秀芝笑著說道：「再見。」

  等蕭牧走遠了，林秀芝才輕聲說道：「再見。」

  回到部隊，蕭牧整天訓練，漸漸忘了北城的事情。

  這天訓練完，蕭牧回到宿舍，被他們指導員攔住，「老蕭，今晚上我家吃飯，收拾的精神點。」

  看他擠眉弄眼的模樣，蕭牧覺得這頓飯不簡單，「老張，你給我說清楚，到底什麼事？」

  「你來就知道了，肯定是好事。」老張哈哈笑道。

  一進指導員家，蕭牧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立馬猜到他打什麼主意，瞪了他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張嫂子介紹。

  「老蕭，這是我表妹，周甜，甜甜，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蕭牧，蕭營長。」張嫂子見兩人不太好意思的樣子，笑道：「菜快涼了，先吃菜，老蕭，嘗嘗這紅燒肉和炒香乾，都是甜甜做的。」

  酒足飯飽，外面天色已黑，送周甜回家的任務自然落到蕭牧頭上，兩人慢慢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眼看快要到家了，周甜鼓足勇氣，問道：「蕭牧，你覺得我怎麼樣？」

  蕭牧也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大膽，不過人家姑娘問了，那他就不能認慫，沉吟少許說道：「你很好，年輕，漂亮，工作也好，但我是鰥夫，還有兩個孩子在鄉下，如果再婚，我要把兩個孩子帶過來。」

  「我表姐跟我說過你的情況，要是不能接受，我就不會跟你相親了。」周甜頓了頓，淺笑道：「那麼蕭牧同志，下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見面？」

  周甜看著斯文，說話做事卻是乾脆利落，蕭牧也不扭捏，「後天，部隊附近的王家村。」

  ……………………

  一大爺：侯寶金

  「小聲點，別把院子里的人吵醒了。」侯寶金叫了兩個板兒爺給他搬東西，不斷囑咐著。

  兩個板兒爺小心點頭，擔著東西輕手輕腳的出去。

  終於出了衚衕，四人都鬆了口氣，然後直奔火車站，結清工錢，兩人照著火車票找到位置，廢了老鼻子勁才坐上火車，看著窗外逝去的風景，心裡都不大舒服。

  「北城生，北城長，臨老臨老了，竟然去東省了。」侯大媽埂咽著說道。

  「成啦，別哭了，咱們在北城近幾年都過的什麼日子，去東省多好，我又是那個人人尊敬的一大爺，你又是那個人人羨慕的一大媽。」侯寶金就難受了一會，想到未來的好日子，心情格外激動。

  「我有什麼令人羨慕的？三個孩子，沒一個在身邊，其中兩個都去了西北，順子還好，畢竟是工人，咱們玉梅可怎麼辦，你到了東省，那邊的領導器重你，能不能把玉梅弄回來？」侯大媽期待的看著侯寶金。

  侯寶金搖頭，「要是玉梅沒上報紙，興許還能回來，可她上了報紙，被上頭拿來當教育案例，除非所有人都可以回城，否則她是回不來了。」

  兩天兩夜，終於到達東省，然後轉車去東市，下車沒多久就碰到了來接他的人，還開了廠里的車，不到十幾分鐘就到廠里。

  到了這兒，果然如侯寶金想的那樣，得到了重用，只是侯德順和侯玉梅都沒法弄回來。

  1977年恢復高考，侯寶金和侯大媽趕緊找來高中課本給侯玉梅寄過去，她也是高中畢業，說不準就能考上呢。

  西疆的某個村子，侯玉梅正在餵羊，仔細看就能發現，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侯玉梅當時做過功課，分到西疆的荒漠植樹是最苦的，所以就給陳嵐報了這個，沒想到最後來的是自己，到了這兒，她才知道到底有多苦。

  每天要種十顆樹，別以為少，這裡的地很硬，想要挖一個坑，至少得半個小時，最主要是沒水，別說洗頭洗臉了，就是吃喝都成問題，他們每三天去十里之外的村子拉水，十個知青，五人一組輪流去，這裡還有狼，經常晚上發出嚎叫聲，男知青們輪流守夜，作為回報，女知青會多承包一些家務活。

  就這麼熬啊熬，熬了兩年多，侯玉梅熬不下去了，她想嫁給三十裡外駐紮的部隊里的軍人，可惜她根本沒機會靠近，實在沒法子了，她選擇嫁給本地的一個漢族，只是她沒有告訴家裡任何人。

  七年時間，她生了四個孩子，沒了兩個，現在肚子又懷了一個，其實她不想生了，想去結紮，可婆家不同意，這邊的孩子夭折率太高，必須生很多個才能保證有健康的孩子長成。

  77年的十月底，侯玉梅收到了父母寄來的信，看到父母說高考恢復了，她的手微微顫抖，太好了，太好了，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她懷著孩子，婆家人絕對不會同意她去高考的，侯玉梅左右看了一圈，狠狠心，拿起一塊石頭就朝自己肚子上砸。

  「啊！」

  聽到慘叫聲，好些人過來，就見侯玉梅躺在血泊中哀嚎：「我摔到肚子了，我的娃兒，娃兒……」

  這邊也沒醫院，只有一個赤腳醫生，他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但是侯玉梅還在出血，喝了葯也不管用，只能叫人送她去十里之外的部隊找軍醫。

  經過一番搶救，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她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看到婆家人滿臉烏雲，侯玉梅趁機提出離婚，作為補償，他們給她兩百塊錢。

  「侯玉梅同志，是不是他們逼你離婚？如果是，組織會幫你討回公道。」知青隊長得到消息，立馬來找侯玉梅。

  侯玉梅虛弱的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提出來的，隊長，我真的沒事。」

  因為這事，侯玉梅得以留在部隊的衛生所坐小月子，不用幹活，吃喝好了，還能安心複習功課。

  可惜，到底多年沒碰書了，加上她本身底子一般，所以連大專都沒考上，沒考上大學，她又離婚了，那就只能回知青點，難道再去種樹？侯玉梅突然後悔自己太衝動。

  好在上面的人也知道他們知青可能要回去了，管得沒那麼嚴，一天種個三五株樹也行。

  78年，沒考上，79年，沒考上，80年，侯玉梅的年齡不合格了，此時的知青點就剩四個人，幾人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顯然都不抱希望了。

  81年，上面允許知青返城，侯玉梅眼睛一亮，收拾好東西立馬去找侯寶金他們，到東市之後，侯德順也在，他倒是有良心，把西疆的老婆孩子都帶回來了，可這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實在住不下這麼多人，侯德順就讓侯玉梅搬出去。

  「憑什麼我搬出去？沒聽說過沒出嫁的姑娘要搬走的。」侯玉梅豎著眉說道。

  說真的，侯玉梅做的事兒確實讓老兩口丟人了，但是侯德順做的事情更讓侯寶金惱火，再說侯玉梅遭了更多罪，老兩口自然偏向閨女。

  「順子，你是工人，每月都有工資，可玉梅什麼都沒有，還吃了這麼多年苦，你當哥的讓讓她。」侯寶金抽著煙說道。

  侯德順冷笑，「成，我走，我算是看出來了，您是根本沒把我當兒子，既然如此，咱們兩家以後也別來往了。」

  侯大媽想說話，被侯寶金攔住了，「讓這個不孝子走。」

  侯德順深吸一口氣，讓他老婆收拾東西，今天就搬走。

  把哥哥趕走了，侯玉梅很是得意，然後就成天待在家裡，時間久了，老兩口看不慣，就催她出去找工作，要麼找個合適的對象結婚，都多大年紀了還單身一人，這沒個孩子，以後老了怎麼辦？

  侯玉梅說什麼都不願意出去，就靠著侯寶金那點退休金過日子。

  88年，侯寶金一次起夜的時候摔了一跤，偏癱，在床上躺了兩個月走了，沒了侯寶金，就沒了退休金，家裡的生活費一下沒了，侯大媽只能一邊催侯玉梅找工作，一邊撿瓶子維持生活，一直到九二年，侯大媽也病倒，侯玉梅才開始慌了，只能打電話給兩個哥哥，大哥只打回來五百塊錢，二哥聽到她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

  一直到侯大媽病逝，兩兄弟才帶著老婆孩子回來，一見面就互相推卸責任，這個說你明明退休了，竟然不來見媽最後一面，那個說你就在東市，也不是沒見媽最後一面，最後兩人都責怪侯玉梅通知的太晚，侯玉梅也不示弱，說打電話給他們都不接，兩人都是不孝子……

  好好的喪禮，變成了兄妹三人的吵架大會，侯大媽要是活著都得氣死過去。

  喪禮結束后，侯玉梅發現沒人養她了，只好出去找工作，可她年近五十，只能找到洗盤子的工作。

  05年，侯玉梅正在擦桌子，餐廳里的電視正在放一個訪談節目，開場結束后，主持人用激動的聲音介紹道：「讓我們有請林曉慧林教授登場……」

  林曉慧？

  侯玉梅猛地看向電視，看到那個知性優雅的女人，神色複雜。

  …………

  張廠長和尹主任

  「阿悅，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尹部長淡淡的問道。

  尹舒悅看著不怒自威的父親，不驚不慌，從容應道：「就跟您看到的那樣，我跟甘露在處對象。」

  尹部長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我很早就發現了，我喜歡的是女人，並不是男人。」尹舒悅淡定的看向尹部長，「您也算是從屍山血海里走出來，見慣了生死，不就是不喜歡男人么，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那能一樣？」尹部長到底經歷過大風大浪，很快冷靜下來，淡淡的問道：「不能改？」

  「不能。」尹舒悅堅定的說道。

  尹部長往椅背一靠，按著眉心說道：「尹家走到現在不容易，現在是我和你大哥的關鍵時刻，所以絕對不能傳出不好的名聲，你的戀愛自由，但是你的婚姻不自由，明白我的意思嗎？」

  尹舒悅當然明白，所以她一早就跟甘露說過了，她出生尹家，肯定要結婚，但又不是真的結婚。

  「我已經有結婚的人選了。」尹舒悅拿出一張照片，「張勝傑，比我大一屆的學長，農村出生，靠著一大家子才供出來這麼個大學生，想要出人頭地的野心很強，並且很坦蕩的表露出來，是一個真小人。」

  尹部長看著照片思量了片刻，最終，他選擇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你要是談妥了，就帶回家給我看看。」

  就跟尹舒悅說的那樣，張勝傑很有野心，所以當她擺出條件和後果，他只思考了三分鐘就說道：「我可以形式婚姻，但我是一個正常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所以你不能管我在外面找女人。」

  「當然，人之常情。」尹舒悅早想過了，笑著說道：「你可以找女人，但是不能鬧出事兒來，也不能隨意生孩子。」

  「自然，但是作為男人，我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張勝傑想了想，說道。

  「如果對方願意，你可以生一個孩子抱回家，對外宣稱是我們生的。」尹舒悅很快回道。

  「那我沒問題了。」張勝傑笑道。

  「合作愉快。」尹舒悅伸手和張勝傑握了握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