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讓我緩緩
肖氏捂著嘴噗的笑了,又嘆息了一聲,「妹妹,你大兄只是心疼於你,不時的還會和我說起,擔心你在外吃苦。這回,妹妹回來,他便急急的帶著我們回了伯府。如今,最最要緊的,便是妹妹的婚事。呂氏一族顯赫,又惟有妹妹一位外孫,呂家老太爺,老太太最是和慈,妹妹要與他們親近一些才好。」
「放心,放心,為了我親娘,我也會跟他們以禮相待。」實娘笑了,估計昨天把她給嚇著了,生怕她見誰懟誰。
「你的親事,之前祖父也與我談過。讓我替你在京中多看看,最重要是人品!我想過,你呂家表哥人品貴重,你回歸母家,日子也會好過些。回頭你啊,乖巧一些……」
「哥!」實娘都聽不下去了,「您和方伯爺商量過沒?」
「他答應的,你就答應?」方雲給他一個白眼。
「他選的人,我大娘答應了。」實娘對著自己大哥假笑了,方閑定的,她搭理才怪。不過是,大娘他們都覺得那是好人家,讓她去試試,人總要試一次。嫁給自己表哥,怎麼跑?
「他選的誰?」肖氏忙按住了丈夫,看向了實娘。
「永昌侯世子張謙。」實娘順口說道。
「唉,這婚事……」方雲皺了眉頭,「那張謙,不是去青樓,就是去青樓的路上,怎可配你?現在說什麼永昌侯快死了,要人沖喜,有點根基的人家,誰不躲得遠遠的。永昌侯世代在朝無官無職,也就世子張謙與人打賭,才跑去考的。若是等他在朝中立足,只怕得等一二十年。這還是他能忍著不去辭官,永昌侯府歷代都是浪蕩之子。京中早開盤口,賭他能否在翰林院待滿三年。」
「唉,您也說了,那就是個浪蕩子,我收拾起來,沒什麼負擔。回頭對著表哥,我怎麼辦?能打還是能罵?總得看看我過世親娘的面子吧?上頭還有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母!」實娘翻了一個白眼。
「實娘!」肖氏捂臉了,她嫁人,難不成就是為了讓她去收拾那位?
「永昌侯府雖已敗落,那選親也不會選到威武伯府。你以為這婚事,你說了就能算?你那幾個娘,縱是能在威武伯府耀武揚威,那是他們尋了威武伯的短處。你這……」
「好了,好了,時間快到了,妹妹快去更衣,換好看些的衣服。讓呂老太爺和呂老夫人高興、高興。」肖氏忙起身,扯了下丈夫的手臂,自己急急的起身,「來,嫂嫂替你挑衣服。」
「好了,大哥,你坐會,我們馬上就回。」實娘忙對方雲行了一禮。
「唉,你真是,你哥心裡,也就你是親妹,他真的一心為了你好。呂家大兄人品才智,都是上上之選。你大哥這幾年,真的是刻意與之結交,就是為了今日。結果你啊!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待出了屋子,肖氏才輕輕的說道。
「嫂嫂覺得我這性子,真的到了呂家,這是結親還是結仇?」她對肖氏笑了起來。
「若是我,經歷了那些事,只是我沒有你那底氣,不然,我也想。你不知道,昨日去看看那些何夫人的嫁妝單子,何家舅父都氣紅了眼。」
「結果呢?大哥不要了?」她看著肖氏。
「伯爺說會補,不過欺的也是大郎不會逼著他要,不過是點漂亮話罷了。」肖氏也是一肚子氣了。只收回幾件嫁妝里的無法替換的玩藝。其它的,都沒了,賬房裡也沒什麼錢。內賬房裡,就只幾間管著內宅花費的鋪子,這幾間鋪子方家祖產。一直在賬上,外賬房裡,莊子鋪子,也都沒什麼可看的。總不能把人家內外這些產業都收回吧?縱是方雲要鬧,也鬧不出什麼來。
「所以要像我啊!先把自己的東西看牢了,你看我娘,逃命,就拿自己要緊的。現在,我收回浮財即可。損失不大!」
肖氏長嘆了一聲,那單子啊,全沒了。她的心啊!她真的一晚上都沒睡著。不過她心寬,擺擺手,自己讓人把她的衣服箱子找出來,自己親自幫她挑衣服。一打開了箱子,看到實娘的衣服,肖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妹妹!」
「我三娘出身天下第一繡的趙家,從小我的衣物都是她備的。她無事,也教了些女工之事,我們住的地方有針鑿房,我每六日要去針鑿房學習、管事,所以衣服倒是不缺的。」
「那昨日的六娘子呢?」肖氏張大嘴。天下第一繡的趙家!專供皇室綉品啊!難怪昨日見實娘一身,無一不精。再想想昨天那譜大的離譜的六娘子。若三娘子天下第綉,那六娘子是誰?
「程太師獨女,就是快四十歲才生的那個小幺兒。」實娘手一攤。
程太師當初力排眾議,扶著六皇子登位的第一功臣,又是激流勇退,拒不領封。程家兒郎都四散各地為官,三年沒回京佔位,誰人不知道程家高風亮節。所以程家在朝中,那是有超然地位的,程家的老來女更是不得了。
十四歲便寫下長賦,讓京中無數男兒汗顏。
十五及笄時,就名動京城,號稱京城第一美女。同年被許配給了文宗許家,不過,還沒嫁過去,許家子就落河,差點不治。說是八字不合,被退了親。
十六歲,由新皇做媒,許了軍中宿老劉家。意思一透,劉家兒郎就在京中好好騎著馬,就跌斷了腿。隱隱的,傳出程家小姐命裡帶克。
程家忙婉拒了皇家的好意,然後程家女在京中再無消息,沒想到,程家小姐竟然是自己家的姑子的六娘?看那樣子,哪有絲毫悲戚之色。而昨日說了,姑子可是稱程老夫人為六外婆的。
肖氏頭有點暈,自己扶著箱子坐下,張著嘴,想問一下,那位傳說的大娘,不過嘴到嘴邊,生生的又住嘴了,看實娘似要開口,她忙攔住,「別說了,讓我緩緩。」
實娘點點頭,她也沒打算說,不然,他們今日就別去呂家了,這位只怕就只能癱倒在這箱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