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就這樣錯過
素素的心如刀絞。她倒不是真的相信了何熙妍的鬼話，隻是看到就連自己的婆婆都幫著外人擠兌自己，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很委屈，很無助。
她對莫母說：“媽，我從小就沒了母親，所以一直是把您當做親生母親來孝敬的。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好麽？等過幾天我還會再來。”
說罷，素素將手中的袋子遞給莫母：“這是我買的安神保健藥丸，這些天您忙著照顧莫逸塵也辛苦了。我現在第一身體也還沒有康複，第二我們之間需要時間來諒解……”
莫母垂下眼簾去看素素遞過來的袋子，什麽也沒說，隻是不屑一顧地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素素的手懸在半空中，就像是一片落葉，過一會兒就孤單地飄落。
戴安娜在身後憤憤不平地說：“從前沒發現，莫逸塵他媽這麽不通人情！虧我還一口一個伯母伯母的叫！真是！”
素素連忙捂住戴安娜的嘴巴：“你別說了！裏麵能聽到的……”
“是麽？！”戴安娜驚訝地叫了一聲，然後喃喃道：“我們叫了那麽多聲，我還以為這VIP病房就是隔音效果好呢！”
素素無奈了，可再一想，卻又迷茫了。
既然莫逸塵已經清醒了，再者就算是睡著了，也不可能睡得那麽沉啊！
“算了算了！”戴安娜有些煩躁地拉了拉素素：“我們走吧！這醫院裏烏煙瘴氣的，呆在這裏我就難受！”
素素點點頭，就和戴安娜一起往回走。
在電梯外麵，她們又碰見了那群人——醫生和保安。這一次，剛剛飽受屈辱的醫生忍辱負重，帶著一群保安將電梯門死死圍住，衝著戴安娜喊：“你牛！你走樓梯去吧——”
這是四樓，走下去其實也並不費力，但戴安娜從小就沒吃過虧，一口氣忍不了。
醫生和保安們看著戴安娜憋屈的樣子哈哈大笑，結果、結果這恰恰觸碰到了戴安娜的底線。
戴安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素素手中搶過那袋子分量不輕的保健品，快準狠地狠狠砸在那帶頭的醫生的頭上。
原本那小醫生還在張著嘴巴傻笑，結果隻聽“咚”一聲，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哈哈哈……”素素也忍不住破涕為笑，戴安娜很機智地趁著那群保安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抓住素素的手順著樓梯往下跑，邊跑邊笑。
直到她們坐車回到城市另一邊的醫院，那一路上她們都在笑得不停，把司機師傅都給笑得心裏發毛了。
這開心的情緒一直延續到兩人在素素的病房門口遇見了黑著臉的莫長書戛然而止。
“爸……”
“伯父……”
莫長書抽著煙，在看到兩人之後，卻不急著理會她們，而是默默地將一根煙抽完。直到煙草燃盡隻剩下濾嘴的時候，莫長書將煙頭上的點點火星按滅在煙灰缸裏麵。
“娜娜，你父親現在在家裏等著你，玩夠了就先回去把。”莫長書是這樣說的。
戴安娜微微一愣，之前她手機上那麽多來自父親的未接來電，她知道都是催她回家的。可是她故意不接，隻是為了多陪素素幾天。
“沒聽到麽？你父親現在都找你找瘋了！”莫長書嚴肅地說：“女孩子長大了就要懂得讓大人少操些心！好了，你現在就回去吧。”
戴安娜一忍再忍，她簡直受不了莫長書這訓導式的說話方式。可無奈，她隻好忍辱負重地點點頭：“好。”
說完，她回病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之前還用眼神給素素加油：別氣餒！無論別人說什麽，你都要堅強！
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素素完全可以看得懂。她輕輕地點點頭。
戴安娜走之後，這裏的氣氛又陷入了尷尬。素素站在莫長書麵前，低著頭看腳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爸，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素素說。
莫長書抬頭，幽深的眼眸看著素素：“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事麽？”
“知道。”素素平靜地回答。
“嗬嗬。”莫長書淡淡地笑了一聲：“原本我還打算著，如果塵兒經不起這一難，我就讓你一命賠一命。”
“如果他因為這件事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素素說。
莫長書看著素素臉的輪廓，漸漸有些失神：“沒想到，你和你母親還真的挺像。”
素素有些哽咽：“是麽？可是我都已經記不得我母親的樣子了。”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莫長書突兀一笑，再抬眼時已然有憤恨的情緒：“我也沒說長相。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害人不輕的妖怪！”
隨著話音落地，素素的身體跟著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煞白。
很多人都喜歡拿她的母親來做文章，可素素的母親真的有那麽不堪麽？她明明記得很清楚，她總喜歡披著一頭長發的母親，是那樣的溫柔，是那樣每天都孤獨的坐在門邊，靜靜地等待著素素的父親。
她不相信，這樣的母親美麗安靜得就像是空穀幽蘭一般的女人，怎麽可能是言母口中的勾搭別人丈夫的婊子，怎麽可能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禍害、災星！
素素抬起頭來看著莫長書：“我也已經受夠了，你們這群總是詆毀我母親的人！”
“你們這群人難道就很仗義很正直麽？你們當著一個女孩的麵，口口聲聲詆毀別人的生母！難道你們就很有教養，很懂得禮儀是不是！”最後幾個音節素素幾乎是拚盡了全力吼出來的。
那一瞬間，心裏麵憋著的種種委屈，全部爆發出來。
這短短的幾句話，仿佛用盡了素素渾身的氣力。她慢慢地虛弱蹲下來，雙手抱著膝蓋，顯得那樣的捂住：“我原本以為嫁給了莫逸塵，就可以脫離言家這片苦海。我原本是一點都不愛他，可是慢慢的我發現他帶來的安全感是我前所未有過的。就連我的親生父親都吝嗇與給我。”
“你們隻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那我呢，我到底該怎麽辦？”素素說：“如果你有一個女兒，她像我這樣的身世和命運，你會不會憐惜她？”
“我不是在乞求別人的憐愛，因為自從懂事以後我就已經明白了，不會有人真正的可憐我愛護我。”素素說：“所以我想要自己去爭取，可就算是爭取過來的，也會被你們輕易毀掉。”
比如當初的尹喬。
比如現在的莫逸塵。
在這期間，莫長書隻是靜靜地聽著，淡淡地毫無情緒地看著素素失聲痛哭。
等素素將心裏麵的委屈全部一股腦地傾訴完，他說：“無論如何，從今天開始你將沒有資格再去見到塵兒。不要怪我們太決斷，你要知道，我們也是塵兒的父母。隻要能夠保證孩子的安全，哪怕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
“是啊……”素素牽動著唇角，勉強的笑了笑：“要怪的話，就隻能怪我自己沒有父母，所以活該遇到了事情就要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的責任。”
“這是命。”素素最後是這樣說的。
莫長書起身，向外麵走去：“該說的我相信塵兒的母親也對你說過了，做到做不到是你的問題。但從今往後，我莫家再沒有你這個兒媳！”
事情到這個地步，確實就已經不再是莫逸塵一個人能說的算了。也不是隻要他們你情我願不願分離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鬧到這個份兒上，素素欲哭無淚。她仰頭看著醫院病房的天花板，從未感受到這樣的恐懼。
當莫長書從病房裏走出來，他略顯得疲勞地輕輕長歎一聲。
林曉霞，你的女兒，我特意關照了這麽久，你在天之靈，會不會為當年的選擇後悔？你當年為什麽要選擇言鎮成那個老狐狸？我都告訴你了他的不懷好意，可你卻還是迷失在花言巧語裏麵不可自拔。你為他生下兩個女兒，有哪一個享了福？你努力了那麽多年，卻為別的女人，別人的孩子做了嫁衣……你，到底後不後悔當初沒有選擇我？
莫長書一回憶到當年的事情，胸口就在隱隱作痛。
那遠近聞名的美人兒，當初身世也很顯赫。在當時她林氏家族相當於是言鎮成家族的上司。一直備受林氏打壓的言家想要脫離掌控，於是就借著與林曉霞聯姻的機會，想要一口氣吞並林家。
而當時的莫長書還是莫家的貴公子，他在一次商業晚會上對林曉霞一見鍾情，於是展開了追求——當時的他可以問心無愧地說，他愛的隻是林曉霞本人，而不是她家的強大實力和地位。
莫家與言家都在爭取和林家的聯姻，雙方打得激烈，而林家則靜觀其變，仿佛就是有一種潛在的規則，誰是贏家誰就能抱得美人歸。
莫家從始至終都要強於言家，況且不知為何這次言家也沒有用全力和莫家拚。於是結果就很了然，當然是莫家贏了，當莫長書滿心以為這樣就可以娶到林曉霞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消息——他未來的新娘林曉霞和言鎮成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