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闆李路才
周四,盧樊宏在電腦上做合同,新酒廠一萬個金卡盒已經談妥,這是年前趕製的第一批訂單。這種長期訂單,是印刷廠耐以生存的基礎。
張婷來找他,說是吳德要求改的禮盒做完了,問他要不要去雙蒙公司確認一下。
盧樊宏馬上就給吳德打電話。
「吳哥,張婷已經把設計做完了,我們拿過來給你審核咋樣?」
「哦!你們工作效率很高嘛!張婷小姐很敬業啊!那麼快就完成了任務,佩服!佩服!」吳德開始打官腔。
「吳哥,你上午有空嗎?」盧樊宏有點著急。
「不急不急,好事不在忙上,等我們開了董事會再定。」
盧樊宏無語了,他已經明白這個業務完全是子虛烏有,張婷白做了,吳德的目的就是接近張婷。
張婷聽到氣得臉都白了,她昨晚帶病加班,做了三個方案,居然被那個醜八怪耍了。
她從來不說粗口,也實在忍不住了,罵了一句:「神經病!」
盧樊宏覺得很對不起她,是他把那個醜八怪帶入她的生活,給她造成麻煩,並受到傷害。
他很歉意地說:「張婷,是我害了你,今後不管遇到任何危險,我盧樊宏都會保護你,為你出頭。」
張婷聽盧樊宏這樣說,臉色好了許多,從他的表白里,感覺到他心裡有她。
「算了,盧大哥,你以後和那個醜八怪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張婷說完轉身離開。
盧樊宏列印好合同,簽了字,就去找宋京蓋章。
推門進去,就見老闆李路才正和宋京在談工作。
「老闆,宋經理,你們談事,我一會再來。」他邊說邊轉身。
「盧主管,有事嗎?」宋京很和藹的問他。
「合同簽好了,麻煩你蓋章。」
「什麼合同?」老闆問。
「是一個新酒廠的包裝盒。」盧樊宏解釋道。
「樊宏,新客戶可要抓牢啊!酒廠和藥廠可是我們衣食父母。」老闆李路才很重視這單生意。
「盧主管,這個酒廠你春節前多跑幾趟,借做這單業務的機會,和他們的有關人員搞熟,順便帶點禮品過去送人。」宋京見老闆重視,她也來勁了。
「我明白了,不惜代價,一定拿下。」盧樊宏邊說邊像軍人一樣立正。
盧樊宏的滑稽動作把他倆逗笑了。
盧樊宏發現,老闆今天有點反常,和以前大不一樣,全身名牌,還染了頭髮。
難道老闆有情況?
李路才能做印刷廠的老闆,一定不簡單。
李路才今年61歲,瘦瘦小小的,手無縛雞之力,但他很精明。
他以前也是附近山區的農民,初中沒畢業就出來跑單幫,販運山貨賺了點小錢,在家蓋了幾間青磚大瓦房。
八十年代初娶妻生子,在當時的農村裡,也算是個令人羨慕的萬元戶。
可他不滿足現狀,非要跳出農門去外面闖一闖,於是就來到C市,認識了一個小學校長。
學校里有一個校辦印刷廠,由於體制問題,每年都虧損。
當時正流行承包經營責任制,承包要交五千元風險金,學校老師沒錢,也不敢擔這樣大的風險。
於是,校長就找到李路才,請他來承包,校長只是掛個名,由他獨立經營。
他雖然不懂印刷,但他腦子靈活,會做生意,只需要手下有個懂印刷的就行。
當時的印刷技術很落後,人工排版,鉛印。
他學了一個多月,就全搞懂了。很快,他簽了承包經營合同書,成為這個印刷廠的經理人。
他接手后,把吃閑飯的都開了,只留下4個人,一個管生產流程,一個開機器,兩個排字工。
財務由學校代管。
主要業務,就是本校的學生輔導資料。
頭兩個月,業務沒增加,但費用減少很多,做下來不虧不賺。
兩個月沒賺到錢,他也沒慌,這段時間,他在外面跑得勤,把這個行業摸了個透。
當時的印刷廠一般都是單位附屬鉛印小廠,膠印機都是進口的,單色印刷機幾乎是很難見到的寶貝,四色印刷機恐怕只有印鈔廠和出版社才有。
李路才暗暗發誓,他要買膠印機,他一定要賺錢買膠印機。
一台小型的單色膠印機,當時估計要十萬元。對他來講,就是天文數字。
他承包的幾年裡,非常辛苦的跑業務,幾乎和C市所有的學校,大型國企有過業務往來。
他就靠印資料,印財務單據,印一些小報。把這個校辦印刷廠搞得風聲水起,還受到了教委的表彰。
不過,為了買膠印機,他也做了不少手腳,他和幾家校辦印刷廠相互交換業務,從中獲取回扣。
八十年代末,他攢夠了錢,承包合同也到期了。
於是,他帶著手下那幫人,帶著那些客戶,在郊外租了一個院子,買了一台嶄新的單色膠印機,辦起了他自己的印刷廠。
德國佬的機器就是不一樣,高效不說,印刷品質量沒得講。
他開始印書,到後來,他發現單色機也能印彩色,只要師傅技術過硬,套色準確,印四次出來就是彩色。
因此,書的封面和插圖他都自己解決了,不用再去大廠求人。
九十年代,他開始做包裝盒,積累了一大批固定客戶。
賺了錢,他又買了一台日本的小松四色印刷機和一套激光照排系統。
這時,他成立了路才包裝印務公司,成為行業內的知名企業。
多年的打拚,就賺了幾台機器,他自己幾乎不消費,比一個普通人,還普通人。
可今天,為什麼老闆整個人都變樣了呢?
盧樊宏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