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時的惻隱之心

  「尊卑?本宮負有聖恩,你可有?無恩寵,才是最大卑賤!」陳婕妤咬著牙,目光跟鉤子似的盯著她。

  「若有不服,我們便到太后皇上面前分辨,究竟是要本宮服從婕妤,還是要婕妤聽命本宮?」趙令曦倒也不避讓,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從容以對。

  「哼,你別以為仗著有太后撐腰就以為本宮拿你沒辦法。」陳婕妤也知道若到了太後跟前占不了便宜,命人起駕離去。

  但在臨行前,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今日你算是走運了。」

  「咱們走著瞧,看看到最後,誰是尊,誰又是卑。」陳婕妤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趙令曦看著她趾高氣揚的背影,心中頗無奈,她原本不想插手,但見到三皇子受辱下跪,她頓時想起了自己的幼弟。

  一時的惻隱之心,令她不得不動。

  「趙娘娘,我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三皇子雖年歲尚小,但雙目卻透露出幾分早慧。

  他長在宮中,豈能不知陳婕妤如何得寵,又如何橫行霸道。

  陳婕妤連他生母御賜的首飾都能奪去,眼前這位新入宮的昭儀娘娘豈不是也要受她欺凌?

  「算是吧,但沒關係,本宮位份比她高得多呢。」趙令曦揉了揉他的頭髮,三皇子長得煞是可愛,模樣雖有幾分像皇上,但更多像靜嬪,「回去吧,別在意。」

  趙令曦讓墨痕送他回去,三皇子頻頻回首,巴掌大的臉寫滿擔心。

  *

  但這件事後,陳婕妤倒沒有來找她麻煩,反而等來了靜嬪。

  靜嬪這日穿著件湖藍色綉櫻蘭的宮裝,挽著墮馬髻,襯得她臉若明月,柔婉清雅,她帶著三皇子步入溶月殿,一同向趙令曦請安,「給昭儀娘娘請安。」

  「快快請起,隨意坐吧。」

  趙令曦心想,她應該是來為三皇子道謝的吧?

  果不其然,靜嬪柔柔地笑著,道,「那日多謝昭儀娘娘搭救之恩,嬪妾不勝感激。」

  「本宮只是秉持宮規行事,靜嬪無須掛懷。」趙令曦淡笑。

  靜嬪察覺到趙令曦的疏離,稍微寒暄幾句,便帶著三皇子離去。

  墨痕不理解,詢問道,「娘娘為何不與靜嬪娘娘親近一些,娘娘也可在宮中多一個說話的人。」

  趙令曦伸了個懶腰,戳了戳墨痕的臉,「不知好壞便與人交心,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墨痕撅起嘴,杏目圓睜,輕聲道,「奴婢瞧著靜嬪娘娘,不像是壞人啊……」

  「難道好人與壞人都會在臉上刻著字兒嗎?」趙令曦無奈搖頭,墨痕雖跟著她多年,但心性率真單純,這也是她的優點,「後宮幽深,人心隔肚皮,除了你倆,本宮誰都不信。」

  畫蝶默默頷首,並無多言,耐心地做著針線活,墨痕鄭重地點頭,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娘娘,奴婢無論如何都會護好你的。」墨痕一臉鄭重,惹得趙令曦發笑。

  畫蝶亦是目光堅定,她是侯府的家生子,自記事以來便在趙令曦身邊伺候,她與趙令曦一同長大,不僅僅只是丫鬟,更是趙令曦的替身……

  *

  自那日請安后,皇上再未登過溶月殿的大門,聽說連去了七日張貴人那兒,每日的賞賜流水兒似的流進張貴人的寶章宮,最離譜的是七天後,張貴人晉陞為從五品良娣,封號容。

  「難怪陳婕妤不找本宮麻煩了。」趙令曦日日躲在溶月殿過得好不恣意,墨痕用碎冰湃了鮮葡萄,她躺在美人榻上,曬著太陽吃著葡萄,還能聽八卦。

  神仙的生活莫不如此。

  進宮第一天侍寢,第二天徹底得罪後宮寵妃,第三天後被同天進宮的姐妹完全蓋住了風頭,日後怕是皇上連溶月殿的大門朝哪兒開都忘記了。

  「娘娘,你要加把力才行啊!現在靠著太后對您的喜歡,溶月殿還能維持一二,若日後……」墨痕看著自家小姐如此不思進取,一邊替她剝葡萄,一邊勸她多去爭寵。

  「說得有道理。」趙令曦嘴上這般說,立馬展開行動。

  直接在溶月殿中的庭院開闢花圃菜地,開始種菜種花。

  為了防止日後太后不給她抱大腿,她得提前備好飽腹的食物。

  「不,不是,娘娘,奴婢讓您去爭得皇上的喜歡,不是讓您做好被冷落的準備啊……」

  墨痕扶額,她家娘娘是真的打算在後宮避世隱居當女道士了。

  畫蝶倒看得開,安慰墨痕道,「娘娘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她不願意做的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動。」

  墨痕嘆了一口氣,「我就怕過幾日,宮裡的那些見風使舵的,看菜下碟,娘娘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除了墨痕與畫蝶,宮中的其他宮女太監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昭儀娘娘。

  「咱瞧著,這昭儀娘娘是沒有本事的了,皇上就來了一次,日後這溶月殿就要變成冷宮了。」領頭的總管太監胡一天是宮裡的老人兒了,除了拜高踩低是一把好手,其餘本事倒是無了。

  若不是他認了大總管王德全當了乾爹,溶月殿的總管太監這個位置也落不到他的頭上,但如今他卻暗自悔恨,失策了,竟跟了個不受寵的主子!

  「散了吧,咱們這些人也儘快散了,各自奔前程去。」他挑著眉梢,語氣暗諷,攛掇著溶月殿的其他宮女太監,「難不成你們也想留在這兒與那昭儀娘娘種花種菜?哼,好笑。」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墨痕等人聽到。

  他一甩手中的拂塵,趾高氣昂地往外走,看得墨痕氣打一處來,若不是畫蝶拉著,她已撲上去撕了胡一天那老臉。

  「什麼東西,要走的,都趕緊滾,溶月殿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墨痕惡狠狠地道。

  這幾日唯有靜嬪來得緊,趙令曦頗無言,一邊端著斯文一邊旁敲側擊,讓靜嬪別有事沒事往她這兒跑。

  靜嬪也面有窘色,但她的寶貝兒子日日惦記著趙令曦的安危,一日不來,便一日念叨。

  「趙娘娘是不喜歡熠兒來嗎?」小傢伙端端正正坐在梨花圈椅上,小腰板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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