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眾鬼當道
我心裏不舒服，很很不舒服，一點都不舒服！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幫助這幾個鬼們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是從正義或者是善良角度出發，能否收到好的效果，我也開始懷疑。
就說桃花姐吧，她為了海爺爺，把副主任用擀麵杖敲死，對嗎？
裴姐，把個想與她維持奸情的男人大卸八塊架鍋煮，多麽的喪心病狂，不恐怖？
卞扈霞是很可憐，她爹卞大褲衩受蠱惑把她拉到郊外……這就能成為她蠱惑並加害別人的理由嗎？
……
那個小姑娘的眼神，讓我非常糾結，原本應該是清澈無邪的，被下蠱後，變成複雜，變得邪佞，而且加上了世故，多了風塵的味道。
我耳畔，總會有她的聲音回響：“放心吧斌子哥，我保證我是處女。”
娘了個波一的，這算嘛玩意兒啊，我鄭斌，現在到底算是什麽人，這都做了些啥事兒？！
我的心裏塞滿了酸楚。
所以當小柔輕輕拍了下我的腦袋說“小哥別生氣啦”，我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決堤一般，嘩嘩流淌下來。
小柔很善解人意，摟住我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不言不語，讓我盡情地將心裏的委屈傾瀉出來。
我也真夠出息呢，在小柔懷裏娘們唧唧的。
趕緊咬緊下唇，將一切都咽到肚子裏。
小柔輕聲說：“小哥，你是個好人，可這世上，陰陽同理的一件事兒，就是好人往往會辦壞事。
你也別傷心了，我心疼。小哥，這麽長時間了，難道你真沒發現，賴在陽世間這些個陰魂不散的東西，有一個算一個，真的會有啥好人嗎？”
小柔的話讓我很是吃驚。
“真的小哥，好人都去轉世投胎了，剩下的沒有啥好東西。
前世做了壞事兒，投胎前要經受好多磨難，所以好多人，寧可在陽世間做個孤魂野鬼，也不會像桃花姐一樣去遭那麽多的罪。
比如我吧，現在想來我最不是個東西了。
我愛過，或者要讓你小哥的話來說就是少不更事。我那時真是太任性了。
別聽我口口聲聲叫你小哥，實際上我比你大十多歲呢。……別不信，你今年才22對不？我要是活著，今年都快四十啦。
我家那時很有錢，咋形容呢，就是感覺不到錢是啥東西，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隻存在想要不想要的問題。我這麽說你明白嗎小哥？
父母整天忙著掙錢，也不怎麽管我。抽屜裏有大把的錢，隨便我花。
上初三時，我瘋狂地迷戀上我們的體育老師，他真是太帥了，像郭富城。郭富城你知道嗎小哥……對，就是他。
我們那代人，好多女孩都迷戀郭富城，還有劉德華黎明啥的。
那年我好像是十七歲吧。
跟你說個事兒你別笑我啊小哥，那天，我非常牛逼地把體育老師叫到一旁，跟他說你馬上回去跟你現在的女友分手，我給你五百萬！
現在想起來都成笑話了，可那時一點感覺不到，覺得自己很牛逼，是為了愛不顧一切，崇高著呢。
老師當然沒有答應我，還跟我父母‘交流’了一次。我媽差點沒瘋掉。
我爸趕緊忙著聯係給我轉學，我鬱悶非常，沒事兒就出去瞎瘋，又在網吧認識了一個帥哥。
要不說小女孩的心思善變呢，遇到他，那個體育老師立馬狗屁都不算了。
我跑出家，與他共宿雙飛，樂不思蜀。
他說他爹是什麽什麽CEO，不差錢，狗屁吧，死要麵子活受罪，缺錢不會跟我說嗎？也怪我，當時根本沒拿錢當回事兒。
那天男友說領我去鄉村遊，我傻傻的幸福地跟著他出發了，走了一天半，來到一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山村。
這有什麽好玩的，蚊子特別多，撒泡尿屁股都給叮出一片大包。
我哭著嚷著要回家，卻再找不見男友。
他把我賣了，五萬塊賣給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
我哭鬧不休，並承諾我爸會給他們十萬，隻要能放我回去。可是沒人相信我。再鬧，他們就打我，打得我鼻孔竄血。
我這小暴脾氣，哪受得了這些。當晚我就把房子點著了，門早就被我閂好，誰都別想跑……
唉，性格決定命運呐。另外還有句話說得好，叫做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那一把火，燒死了幾個？”我問。
“算上我，總共燒死了四個。”小柔說。
我又仔細認真地瞧瞧眼前的小柔，很清爽的一個女孩子，無論如何都跟她所說的對不上號。
小柔說：“人們總說，如果能有來生，我會咋樣咋樣重新來過，都是屁話，說這話的人，根本就是在糟踐自己，隻要活著，就沒有什麽不可修正的，死了方知萬事空嘛……”
嗬嗬，沒看出來，她還哲學起來了！
離開7-25，回家吃飯。
老媽情緒很好，說隔壁張嬸今天來家，聊了好多她家閨女小文的事兒。那丫頭跟我高中同班，後來考入東北石油大學。
“你張嬸說了，小文畢業後還是要回大龍，將來得在大龍成家。”
見我沒啥反應，老媽接著說：“斌子，你還沒明白你張嬸啥意思嗎？你要是覺得小文還行，就主動聯係聯係，畢竟你們是一塊長大的，知根知底。”
嗯，小文是我心中的女神，人長得漂亮，學習還好。她對我也很有點意思，每次見了我就臉紅，總是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瞟我。
後來她考上大學，我總覺得離她越來越遠了。
吃過飯回屋躺在床上打遊戲，不一會兒老爸進來，坐在床邊吭哧癟肚的顯得很局促。
“爸，你有啥事兒嗎？”我問。
“斌子，跟爸說句實話，你能見到裴玉玲是不？”老爸低聲說。
我想了半天，仔細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還是點了一下頭。
老爸衝我攤開手掌，手心上是一把鑰匙。
“你再見到裴玉玲，替我將這把鑰匙還給她。”
我拿過鑰匙，沒啥稀奇的，揣進口袋，然後問老爸：“不用我帶什麽話給她嗎？”
老爸低著頭想了想說：“謝謝，就說‘謝謝’吧。”
老爸跟裴姐有事，肯定的，這個我能感覺到。老爸是個愛麵子的人，他不說，我也不好多問。
到點上班，來到單位。老孟和虎子都在門衛室等我。
老孟換了衣服理過發，看著很正經，見了我格外親切。這回是發自內心的親切，嘻嘻哈哈一番後，我跟虎子登上了2587通勤車。
今天讓虎子開車，我坐一旁指導。
跟我第一天上崗一樣，虎子坐上駕駛位置把著方向盤，興奮異常，還讓我用手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
我們這般歲數，在大龍石化，能有份正式工作也是挺牛逼的一件事兒。別看小文上了大學，畢業後想來大龍石化工作也很困難呢。
有了虎子，我也樂於逍遙。坐在旁邊指手畫腳一番即可。
今天真是難得的清淨，一個鬼都沒有跟著。
畢竟我跟虎子是同齡人，交談起來沒啥障礙。我們聊學校的事兒，談哪個班級的女生誰誰漂亮。後來我問他：
“虎子，你有女朋友沒？”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算是……有吧，我家鄰居，以前她媽不同意，嫌我沒工作，最近好像有點鬆動了。”
如果不是因為燈暗，我肯定能看到他羞紅的臉蛋子。
“師父，你有沒有對象？”虎子問我。
“哈，也真是巧了，今天老媽跟我說起過，那女孩也是我家鄰居，不過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倆上幼兒園時就在一個班……”
聊的開心，不知不覺到了刑場地段。霧氣很大，能見度隻有幾米遠。我不再跟虎子說話，怕分散他的注意力。
看得出他也很緊張，隻在一擋上慢慢往前磨蹭。
“打開霧燈。”我提醒他。
他把霧燈打開。透過那些縹緲的霧氣，我看到前方路中央，以那個白胡子老頭為首，齊刷刷站著一幫人。
娘了個波一的，大事不好！
“提擋，轟油門！”我趕緊給虎子下命令。
他應聲將擋提上來，然後身子略微前傾，狠踩油門。
“吱”的一聲，大客車竟然穩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