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往生咒語
神婆沒聽明白我的話,愣愣地看著我。
我把此一行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重點描述了若月跟誆騙鬼和輕薄鬼打鬥後的情形。
神婆聽後大吃一驚:“這是啥時候的事兒?”
“地府裏陰暗無光,也說不準時間哪,是在我們去枉死城前,後來又發生了好多事……我們去了多久?差不多就是在中間……”
我有些語無倫次了。
神婆掙紮著坐起身:“哎呀斌子,你咋不早說!恐怕來不及了。”
“那,那現在該咋辦?”
神婆抓過我的手,給我把了一會兒脈,然後驚奇地望著我:“斌子,你有沒有啥不舒服的感覺?”
“沒有哇,後來我還覺得挺舒服呢,也不餓了,走路也有勁兒了……”
神婆說:“唉,我那可憐的妹子啊,寧肯委屈死自己,也不讓你受到一絲難過。”
“現在她咋樣了?”
“還好,脈象上說你懷孕了,嗬嗬,也就是說你體內有兩顆心髒在跳動。我那妹子,對你真是嘎嘎的啊,她要是稍微折騰一下,你就得疼得滿地打滾。”
“現在該咋辦,趕緊救救她吧。”
“我的功力怕是不夠用了,好在有淨覺寺的和尚在……現在,斌子你還得清出個場子來,讓你媽她們都出去,快。”
老爸在那屋,不能受到驚擾,隻有這客廳可用了。
我還得去麻煩小文,把她跟我媽叫出來,囑咐小文領我媽去她家待著,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後,叫救護車來接我爸。
“你爸他現在到底咋樣了呀斌子?你可不能瞞著我。”老媽的眼神中滿是哀戚。
“媽您別擔心,我爸會好起來的。您千萬別哭也別吭聲,我領您去看看他。”
我領著我媽躡手躡腳來到我爸床前。我爸臉色比剛才好多了,有了些許血色,呼吸也很均勻,睡得很是安詳。
老媽放心不少。把她領出來,交給小文。然後衝我媽的那些姐妹同事作揖:
“各位阿姨,謝謝您們這幾天來對我媽的照顧,還得麻煩您幾位,陪我媽到隔壁歇一會兒,這邊我爸需要安靜……”
小文來到我身旁,待我手放下後偷偷攥住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我還以為小文有啥事兒呢,扭頭去看她,她卻像啥都沒做似的,鬆開手又回到我媽身邊,臉上多了朵紅雲。
哦,估計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要讓你感覺到我的存在,要讓你知道我隨時都在想著你……
我也不太懂,就不在這兒獻醜了,抓緊時間救若月。
神婆去我爸那屋,擺手招呼出來一個老和尚,倆人嘀嘀咕咕了一陣子後,神婆跟我說:
“斌子,需要你做三件事。”
“仙姑,你說。”
“首先,你要沐浴更衣,要長袖長褲,特別的,要刷牙漱口,然後誠心燒香拜佛;其次,你要獻半碗血,或者是大半碗吧,能沒過若月的魂魄即可;最後,你要跟著這位師傅一起,召喚若月回歸世間。”
“行,全都行,”我說,“別說是三件了,三十件三百件我都答應!”
開始行動!
先把我爸那屋的門關嚴實。
去衛生間仔細衝洗一番,然後刷牙,肯不能把腮幫子捅個窟窿出來。換上幹淨的衣服。
出門來,客廳上已經擺上了香案,供奉上佛像。我跪到案幾前,虔誠磕頭叩拜,然後上香。
神婆在廚房碗櫃裏找來一隻搪瓷大碗,順手又拎著一把菜刀出來。該我往出放血了。
我絲毫沒有猶豫,挽起衣袖,拿過菜刀照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哩哩啦啦淌進碗裏……
卞扈霞過來扶著我的胳膊,心疼地說:“斌子哥,你疼不疼啊?”
“不疼,你快躲開,別濺你一身血!”我口氣還很生硬。
血漸漸的就不淌了,這也不夠啊!
我真急了,拿過菜刀,擼起褲腿,在小腿肚子上狠狠地劃一刀,口子很大,也很深,頓時血流如注。
終於拿到了大半碗血,開始進行下一項。
和尚手擎一尊木魚,在前麵繞圈引路,我手捧那半碗血在後麵跟著。
前麵的和尚嘴裏翻來覆去詠唱著幾句經咒,每念叨完一次,就敲下木魚。
我聽不懂,但覺得那聲音非常的好聽,很入我心。沒用多一會兒,我也能跟著詠唱了:
“那摩阿彌多婆夜,多托切多夜,多地夜托。阿彌麗都婆皮。阿彌利多西單婆皮。阿彌利多。皮夾藍地。阿彌利多。皮夾蘭多。切迷膩。切切挪。隻多佳麗。梭哈。”
連我自己都感到很意外,隻用了這麽點時間,我竟能背誦下來那些不知何意互相又沒關係的字句,要是上學時有這能耐,何愁考不上大學!
就那麽不停地走,不停地念,漸漸的,我胸口開始有了反應。
先是陣陣發熱,越來越熱,有灼燒的感覺,接著便是整個胸腔連同腹部都帶動起來,裏麵似乎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翻江倒海……
惡心和疼痛交織在一起,汗水順頰而下。
最後我實在堅持不住了,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斌子,你要是想吐的話,就吐到碗裏……”神婆在一旁大喊道。
似乎有隻手在體內不停地攪動著,我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錯了位,沒一個消停的。
突然有了想嘔吐的感覺,我急忙將碗放到地上,張大了嘴幹嘔,並盡可能地將臉貼緊盛血的碗。
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憋得我鼻涕眼淚不停地流……
終於,有個東西硬撐著嗓口滑了出來,墜落到碗中,濺起的血花弄了我一臉。
那情形,就如同我們平時往鍋裏打荷包蛋。
神婆奔過來,驚喜地說:“這回好了,若月回來了!隻須七七四十九個小時,她就可以還陽了……”
我感覺我自己隻剩下一副空皮囊,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腦袋一歪,暈倒在地上。
……
悠悠醒來,發現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小文趴在我床邊睡著了,床的另一邊,站著桃花姐、小柔跟卞扈霞。
我感覺自己還是沒力氣,弱弱地問小柔:“你啥時候回來的?”
小柔說:“我早就回來了。小哥,你已經昏迷兩天了。”
“那,裴姐呢?”
小柔狠歹歹地說:“我把她弄回了7-25,大卸八塊,都釘在牆上,等著你去發落。”
“啊?”我很吃驚。
桃花姐笑著說:“斌子你別聽小柔瞎掰,她逗你呢。玉玲不敢上你家來,在7-25躲著呢。”
小柔說:“我這不是為了讓小哥出出氣嘛,嘻嘻。”
卞扈霞指著伏床而睡的小文問我:“斌子哥,她是誰呀?”
我不想瞞她們,實話實說:“是我鄰居,也是我女朋友。”
預想中的小柔發飆並沒有發生,聽了我的話她還很欣喜:
“嗯,小哥眼力不錯,這丫頭做你女朋友我批準了,這幾天都是她在伺候你,哭了一場又一場,看來對你是真心的……”
我暗自好笑,我找誰當女朋友,還得你批準?嗬嗬。
“我爸呢,現在咋樣了?若月呢,她在哪兒?”
桃花姐說:“我們剛從你爸那兒過來,他已經蘇醒了,你媽伺候著。若月被那個神婆帶回久青了,現在啥樣我們也不知道。”
我心甚慰!
“桃花姐,大恩不言謝,你們幾位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小柔撲過來,在我腮幫子上狠狠啃了一口,然後說:“呸呸呸,我咬死你得了,小哥你還是拿我當外人,哼!”
我戲謔道:“不拿你當外人,我還要拿你當內人不成?”
小柔笑嘻嘻地說:“內人我是當不上了,我當內鬼,我就是你的內鬼。”
桃花姐說:“斌子,可別總把客套掛嘴邊,你幫我們還少嗎?再說,這一切還都是因我而起的,應該應分的事兒。”
“對了桃花姐,你咋還不跟海爺爺去投胎啊?”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