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聖人顯靈了
齊元思的父親作為餘杭府文院院主，他們家居住在文院的後院之中，文院後院，環境優雅，園中景物，皆是以江南園林格局布置，很有一種詩情畫意的感覺，從這一點上，大體上就可以看出齊子丞此人，本身是一個頗為風雅之人。
齊元思回來，經過前院的時候，一名僕人走來，這僕人向齊元思行禮，隨即說道，「公子，老爺有請」。
齊元思每次踏春，或者秋遊，齊子丞都會將他叫過去，詢問一番齊元思的心得體會。
畢竟書生之間交流學問，本就應該本著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的道理，如果只是單純去玩，那就是玩物喪志。
齊子丞治學，治家都是很嚴格的。
所以齊元思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能夠考中秀才，與家學淵源，與齊子丞的教導，有著緊密的關係。
齊元思來到了書房之中，向齊子丞作揖，說道，「父親！」
「嗯，起身吧！」
齊子丞正在練習書法。
他將毛筆放下。
笑著說道，「坐吧」。
「是！」齊元思應道，隨即坐在了凳子上。
齊子丞問道，「今日春遊，收穫如何？」。
「這……」。齊元思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開始氣氛還是不錯的。
大家作詩，互相恭維著，別管詩詞好壞，最起碼氣氛烘托出來了。
只是後來。
變成了貴勛子弟與寒門子弟的爭鬥，貴勛子弟還被一名小小的學子羞辱的顏面掃地。
現在想起來，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
那蘇毅之前名聲不顯。
卻突然橫空出世。
莫非之前一直在藏拙嗎？
「為何發愣？」。齊子丞問道。
齊元思回過神來，告了一聲罪，隨即說道，「在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齊子丞道，「說來聽聽」。
齊元思便將今日貴勛子弟遇到寒門子弟春遊，作詩羞辱寒門子弟的事情說了出來。
特別是，當齊子丞聽到那「只有寒門忘肉味，一盤豆腐到元宵」這句話的時候，不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齊元思都被嚇了一大跳。
他看向父親。
發現父親臉色鐵青。
他從未見父親如此憤怒過。
齊元思趕緊起身，說道，「父親，還請勿要為此事而動怒」。
齊子丞說道，「如今，大武王朝看似強盛，但實則上，內憂外患，許多所謂的貴勛子弟，可能忘記，他們的祖上，也是寒門子弟出身，他們脫離寒門，就開始打壓寒門子弟，這種事情，在整個大武王朝都成為了普遍現象，現在寒門子弟的處境越發艱難了」。
「可是，我大武王朝的讀書人之中，寒門子弟占的比例是很高的，哪一朝，哪一代的治世名臣之中，不是有許多寒門子弟主持大局，可如今，寒門子弟被打壓的太厲害，導致許多寒門子弟心灰意冷，一些寒門子弟，甚至被逼的走投無路，最終投靠邪魔，變成墜落書生，導致這種情況的，便是這些所謂的貴勛家族」。
齊元思說道，「父親，還是有很多貴勛世家，十分同情寒門子弟的，您也不必過於憂心！」
齊子丞說道，「一些事情你還接觸不到，所以無法理解，雖說貴勛世家之中也有很多人同情寒門子弟，但是他們在貴勛世家之中的比例太低了，有十分之一嗎？起不到決定作用，如果貴勛世家一直持續壓迫寒門子弟，貴勛世家與寒門子弟遲早會爆發大衝突，要知道，寒門子弟之中，也出了一些大儒，大學士，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這齊元思點點頭，貴勛世家打壓寒門子弟，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社會矛盾。
急需解決。
可是，他只是一個秀才，註定接觸不到這些事情。
齊子丞說道，「想必，那些寒門子弟一定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吧？」。
齊元思的臉色有些怪怪的，他說道，「不是這樣，是那些貴勛子弟，被一名寒門子弟羞辱的無地自容，一個個差點暴跳如雷！」。
「嗯？還有這種情況？」。
齊子丞滿是詫異的表情，他說道，「趕緊說說當時是怎麼回事」。
齊元思說道，「在那個張牧與陳沖先後作詩諷刺寒門子弟之後，一名寒門子弟，也做了一首詞」。
「速速吟來」。齊子丞饒有興緻的說道。
齊元思點點頭，隨即開始吟誦起來。
英雄多磨難。
……
當齊元思吟誦出第一句的時候，齊子丞便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句。
太有氣勢了。
英雄多會經歷磨難。
顯然。
作詩的那書生，有大志向，大抱負啊。
紈絝少偉男。
聽到齊元思吟誦出來的第二句內容，齊子丞不由點點頭，確實，現在這些貴勛子弟，基本上都不堪大用。
風花雪月的事情，倒是挺在行。
齊元思似乎也被蘇毅的詩感染了，他的聲音不由變得越發高昂，洪亮起來。
「寒門出貴子，逆境出人才」。
聽到這一句，齊子丞頓時拍了拍手，「好，好一個寒門出貴子，逆境出人才，身為寒門子弟，沒有因為這些貴勛子弟的羞辱而自暴自棄，而是相信寒門能出貴子，逆境能出人才，此等品質，此等意志，真乃君子也！」
齊元思繼續吟誦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齊子丞連連點頭，暮登天子堂，是無數讀書人的夢想，他現在甚至很想去見見做出這首詩的書生，不因貧賤而自卑，不因羞辱而自哀，人生積極向上，真是讓人動容而驚嘆。
齊元思的聲音，也徒然提高到了極致，鏗鏘有力。
他吟誦出來了最後一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當最後這句落下之後，文院之內，聖光衝天。
無數人都聽到文院供奉孔子的廟宇之中傳出來了一道聲音。
「大善」。
似乎是孔子顯靈了。
「聖人顯靈了，是聖人顯靈了」。
餘杭府，無數個方向，無數的人，不管是書生，還是轎夫走卒，小商小販，亦或者老弱婦孺。
全部都驚呼起來，一個個朝著文院孔廟的方向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