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入聖刊
「這詩……」。
三位大儒全部站了起來。
先不管這首詩後面如何,第一句,就已經將調子定下了。
這是一首勵志詩,而且開篇,氣勢磅礴,將自己自比英雄。
作詩之人,絕對有大志向,大報復啊。
這時候李密繼續朗誦道,「紈絝少偉男!」
這一句一出,三位博士微微皺了皺眉頭,大概也在思考著這句話,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他們都是大儒,自然能夠從多個方面,來解讀這句話了。
「寒門出貴子,逆境出人才」。
李密的聲音徒然變得高昂起來,這句話簡直就是他人生的寫照啊。
李密仿若想起來了年少時期家裡貧寒,沒書,他就去幫地主家免費幹活,然後借地主家的書讀,沒有錢上私塾,他就免費幫私塾先生幹活,然後在外面旁聽,沒有錢買筆墨紙硯練字,他就用小樹枝在地上一遍遍的練習。
想到少年時代經歷的各種磨難,再想到現在的生活,讓他感慨萬千,是啊,寒門可以出貴子,逆境才能出人才。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李密繼續高聲朗誦道。
這一句,這一句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之中,出身不好又如何?只要肯努力,以後一定與暮登天子堂的機會。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李密的聲音徒然提高到了極點,鏗鏘有力。
劉博文拍手稱讚道:「好,好一個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此詩簡直是老夫見過的勵志詩之中寫的最讓人熱血澎湃的一首勵志詩,每一句,都寫出了那種身為寒門子弟,卻有遠大理想抱負,不為困難,勇於奮鬥的精神,此詩可入聖刊!」
王茂學說道,「此詩一出,天下的寒門子弟將要舉國震動,對寒門子弟的激勵作用是無法想象的,此詩可入聖刊!」
李密說道,「我亦同意,此詩可入聖刊!」
這時候陳公之說道,「諸位,此詩有諷刺貴勛子弟的嫌疑,可以引申為在攻擊貴勛世家,是否入聖刊,需要再仔細商議」。
李密說道,「公之兄此言差矣,此詩只是勵志詩而已,何來攻擊貴勛子弟,貴勛家族?諸位你們覺得呢?」。
「此詩若不入聖刊,還有詩文配入聖刊嗎?」。王茂學說道。
劉博文點點頭,說道,「那就裁定此詩為聖刊第一位置詩文」。
「善!」
李密與王茂學同時說道。
陳公之看到調子已經定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劉博文隨即問道,「此詩為何省?何府?何人所著?」。
李密說道,「乃是江浙省,餘杭府一名叫做蘇毅蘇子恆的學子所著!」。
「文虞兄以學子稱呼其子,莫非此人還沒有文位?」。三位博士臉色齊齊一變。
「對!他還沒有參加過縣試,所以沒有文位!」。李密說道。
「大善!看來我人族又將有天才出世!」。劉博文拍了拍手掌說道。
……
大武王朝文風鼎盛,所以學社也是極其之多的。
有貴勛子弟組建的學社,也有寒門子弟組建的學社。
相對於貴勛子弟的高調,寒門子弟組建的學社就低調多了。
振國學社,便是諸多寒門學社之中的一座學社。
這座學社的學員基本上都出自於雍涼省。
這雍涼省地處大西北,這個地方很窮,地方雖大,但是因為黃沙漫天的原因,所以這個地方的百姓日子一向很苦,與富庶之地的文風比起來,雍涼省這邊的文風也沒有那麼鼎盛。
畢竟飯都吃不上,讀書的人自然就少了。
不過那也只是相對而言,雍涼省還是有一些寒門子弟的。
這些寒門子弟之中也有一些人考上了秀才,舉人。
半年之前,一群志同道合之人,聚集在一起,決定組成一個學社,這個學社的主導人叫做王一行,乃是一名舉人。
這些人雖然出身寒門,但都有為國效力之意願,都希望能夠為大武王朝的振興,做出自己的貢獻。
因此學社取名叫做振國學社。
但是這件事情被貴勛子弟得知之後,頓時遭到了貴勛子弟的打壓。
貴勛子弟一向看不起寒門子弟,你們這些寒門子弟,身份低下之人,還想要「振興國家」?
你們有這個資格嗎?
讀書人殺人,只用詩詞文章就可以了,不需要動用武力。
這些貴勛子弟中,一群秀才,舉人,時常做出一些諷刺寒門子弟的詩詞,一旦有詩詞問世,這些人便會來振國學社這邊,美名探討,實為刁難。
振國學社也只是一個小學社而已,除了王一行這位舉人之外,還有五六名秀才,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童生以及沒有文位的學子。
他們這些人,比拼詩文,自然不是一群秀才,舉人的對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時間,許多人甚至被打擊的心灰意冷。
他們只是寒門子弟。
他們沒有資源。
讀書都要去找別人借閱。
他們沒有錢買筆墨紙硯,於是只能用水在地上練字。
他們無法讀那些大儒著作,讀那些孤本聖經。
可是,他們依然心懷志向。
想要出人頭地,改善家人的生活。
想要出人頭地,為國效忠,這有錯嗎?
這天的時候,又有一群貴勛子弟,來到了振國學社的外面。
一人笑著說道,「最近我們書院的伍元旭做了一首詩,我來吟誦給大家聽」。
周圍的一群貴勛子弟應聲叫好。
這人便吟誦道:
鬱郁澗底松,離離山上苗。
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
金張藉舊業,七葉珥漢貂。
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振國學社的王一行等人,聽到外面傳來的詩聲,一個個臉色陰沉。
這首詩的大概意思可以理解為:
茂盛蔥翠的松樹生長在山澗底,風中低垂搖擺著的小樹生長在山頂上。
由於生長的地勢高低不同,山頂徑寸的小樹,卻能遮蓋百尺之松。
世家子弟能登上高位獲得權勢,有才能的人卻被埋沒在下級官職中。
這種情況恰如澗底松和山上苗一樣,是地勢造成的,其所從來久矣。
古漢王朝金日磾和張安世二家就是依靠了祖上的遺業,子孫七代做了高官。
馮唐難道還不算是個奇偉的人才嗎?可就因為出身微寒,等到白頭仍不被重用。
這就是他們所面臨的現實,寒門子弟想要出人頭地,實在是困難。
這些貴勛世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不被寒門子弟崛起之後分走一部分,自然會百般打壓寒門子弟。
長此以往,這種打壓,對於這些寒門出身的子弟,打擊是很大的,會動搖他們的信念。
若是一個人的信念都崩塌了。
那麼,這個人算是徹底完了。必將泯滅於眾人矣。
其實這種情況,也不光只是振國學社讀書人的親身經歷,許多地方的寒門子弟,都遭遇了類似的情況。
信念動搖,文膽不穩,以後想要繼續精進,想要繼續提升自己的文位,怕是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這個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們趕緊走了出去。
看到是他們學社的一名童生,拿著今天剛剛發行的聖刊,一路小跑了過來。
過來的時候大概是碰到了某位貴勛子弟的衣服,對方便不依不饒起來。
什麼窮酸,農民的兒子一類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圍著這名童生不讓他走。
許多人在遠處看熱鬧,指指點點的。
「眾目睽睽之下,一群舉人,秀才欺負一名童生,不覺得有辱斯文嗎?」。王一行怒聲說道。
一名貴勛子弟說道,「笑話,一個窮酸,讀了幾本書,認識了幾個字,就能稱童生了?我等豈會與這等人一般見識?」。
這些人放開了那名童生。
那童生十四五歲的樣子,臉色依然有些發白。
王一行說道,「同舒,怎麼這麼慌慌張張的?」。
叫做同舒的童生說道,「堂兄,快看聖刊第一首詩!」
王一行接過了聖刊,看到這首詩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他說道,「諸位,我為大家念一下聖刊刊登的第一首詩!」
聖刊剛剛開賣,這是不管貴勛子弟,還是寒門子弟都每期必讀的文學刊物。
這一期的聖刊大家都沒有讀過呢。
聽到王一行這番話,那些貴勛子弟也沒有反駁。
王一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朗誦起來。
英雄多磨難。
當第一句念出來之後,許多人便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首詩的開篇,真是大氣磅礴。
紈絝少偉男。
當第二句念出來之後,這些貴勛子弟臉色勃然大變。
這一句不是諷刺他們貴勛子弟沒有出過什麼厲害人物嗎?
這詩是誰作的?
這種諷刺貴勛子弟的詩,怎麼能夠登上聖刊的?
一群貴勛子弟全部怒了。
這時候,王一行繼續念道,「寒門出貴子,逆境出人才」。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所有的寒門子弟,眼睛都不由猛然亮堂起來。
原本,他們的希望之火被貴勛子弟撲滅了。
可是,現在,他們的希望之火,因為這首詩,再次被點燃了。
一名名寒門子弟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至於那些貴勛子弟,則是臉色陰沉。
一個個氣的渾身直哆嗦。
這首詩到底是誰寫的?
諷刺貴勛子弟,鼓勵寒門子弟。
這是想要與貴勛世家作對嗎?
王一行繼續念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一名名寒門子弟,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這是他們理想的生活啊。
田舍郎又如何?
遲早有一日,也可以為天下百姓,為國家社稷,做出貢獻!
王一行的聲音,徒然提高到了極致,他念出了最後一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當這一句念出來之後。
周圍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一名名貴勛子弟,仿若受到了這首詩才氣的影響,一個個連連後退,臉色蒼白。
而一名名寒門子弟,則是無比激動,興奮。
他們感覺,自己的鮮血都要燃燒起來了一般。
沒有誰是天生的宰相大將。
身為男兒,就應該自強不息。
這簡直就是警世格言。
讓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穩固了自己的道心。
為他們這些寒門子弟,指明了方向,指明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