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後方
盧克和辛克萊乘坐的馬車直接行駛進白銀莊園的大廳，侍衛們立即把大門關上，窗戶早就封閉，四面滿是晃動的魔法結界。
如果不是打開的車門外是一張紅地毯，還有夾道歡迎的僕人，盧克還以為大皇子法尼亞要關門打……，瓮中捉……
紅毯的另一端，法尼亞穿著慶典才會穿的盛裝，帶著不失威勢的微笑等待著尊貴的客人。
盧克和辛克萊先後下車，見到這種場面的辛克萊還很識趣的落後盧克一步，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會用這種規格迎接自己。
能得到帝國大皇子如此隆重的禮賢下士，換個人一定會俯首宣誓效忠吧。
盧克走過紅毯來到大皇子法尼亞的面前，向他行臣屬對皇室的問候禮：「大皇子，日安。隕星應邀而來，能得到如此隆重的迎接讓我受寵若驚，希望沒有給您添麻煩。」
法尼亞雙手拍拍盧克的肩膀，力道還很大。
「很強壯的身體，還有讓人驚嘆的智慧……如果你從軍，一定會成為一位所向披靡的將軍。現在帝國正面臨多場戰爭，正是建立豐功偉業的大好時機。」
大皇子對盧克所擁有的武力有了一定的評估，他表示對隕星的青睞，希望他加入南線戰爭。
面對法尼亞上來就明目張胆的挖牆角，盧克很委婉的說道：「怒濤城的瑣事就已經讓我忙的焦頭爛額了，還有密情局總部布置的任務也非常繁重。我實在沒有精力再投身軍隊，感謝大皇子對我的欣賞。」
法尼亞沒有不滿，他從來就沒想過隕星這麼輕易的投效過來。
這次見面就是雙方探探底，談談條件。
法尼亞拉著盧克往準備好的房間走去，一路上說著溢美之詞，誇讚他在怒濤城的做為。
「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人對我說怒濤城所展現的經濟活力，比格羅佛時期好的太多太多了。怒濤城遍地都是機會，遍地都是財富……我已經知道有好幾位勛爵，要前往怒濤城開廠，逐步把帝都這邊工廠的產能轉移過去。
內閣會議上，加布力爾首輔還提過一個意向……就是把怒濤城周邊的五座城鎮併入怒濤城，再向怒濤城遷移人口，讓怒濤城擴大一倍。」
進入房間，兩人分別坐下，盧克很好奇的問：「首輔大人真的提過這個意向？」
法尼亞擺手讓所有人出去，包括辛克萊，等房門關上后再對盧克說道：「沒想到吧！但也僅僅只是一個意向，遠沒有到提交到我父皇面前的程度。
這個消息即便我不告訴你，很快也會傳到你那裡，加布力爾想和你談條件。」
盧克這個議題很感興趣。
現在限制怒濤城發展上線的只有土地和人口，尤其是土地。當現有的閑置土地被開發完之後，城市發展也就達到了瓶頸，土地擴張必須未雨綢繆。
至於加布力爾想拿這個議題和自己談判，那就談談看吧。
「感謝殿下告知我這件事，怒濤城下一步的經濟增長需要更多的土地實現。加布力爾首輔提出的這個意向，是一件對帝國有利的大好事。
我想殿下您一定會支持吧。」
法尼亞哈哈笑著說：「是不是好事，還需要經過多方的討論。而且我不是內閣大臣，阿加莎的意見比我更加有分量。
對了……隕星總督你來我這裡，阿加莎應該不知道吧。」
「她不知道。」
法尼亞又問：「從你在怒濤城和來帝都后的表現，你來白銀莊園這大的事，應該不會對她隱瞞才對。」
盧克身子向後倚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臉上是惆悵的表情。
「長公主殿下有帝王的才幹，我也有心輔佐她成為帝國的第一位女皇。但她這次不聽我的勸阻，一定要和二皇子殿下結盟，讓我不禁為未來擔憂。」
法尼亞問道：「父皇將南線戰事交給我，宮廷又有很很多大臣向我投效，我幾乎已經坐在皇儲之位上。亞力克和阿加莎想要制衡我，聯手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盧克觀看著這個房間，高大氣派，大型壁畫上講述著帝國立國時期的英雄故事。水晶吊燈照出柔和的光，空氣中是奢侈的魔法香料。
法尼亞看出隕星的擔憂，說道：「請放心，這個房間內只有你和我，沒有人能聽到我們談的任何一個字。」
盧克這才說道：「大皇子應該知道，陛下近期對延長壽命的實驗很在意。南線的戰事安排，他不是青睞你，而是不得不用你。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這種話沒人敢對法尼亞說，因此當法尼亞聽到隕星說的這些話后，頓時猶如醍醐灌頂！
法尼亞身為大皇子，在妻子死去這麼多年中堅持不娶新妻，就是為了拉攏在軍方擁有非常強影響力的喬修爾家族。
此次對凱爾特大公的特德加丘陵作戰，北境的北方軍團抽調兵力在南線作戰，更是加大了法尼亞控制的軍事力量。
如果奧古斯丁大帝只是想選皇儲，那麼這是明顯的偏向大皇子。可奧古斯丁大帝現在還想著再活五百年，你手裡握這麼多軍隊，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法尼亞覺得自己的脖子冷颼颼的，他對盧克問道：「這些話，你也對阿加莎說了？」
「說了……我告訴她，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不做，減少陛下的注意力。不管南線的戰爭順利，還是不順利，都是陛下對大皇子評價的消磨。
而且兩位皇子接到任命都不去前線，全都守著帝都，彷彿就是等陛下咽氣，這會讓還想著延壽的陛下怎麼想？」
法尼亞覺得自己的脖子被緊勒，有點窒息的感覺。
今天如果不是隕星點醒自己，自己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分析的如此透徹，為什麼阿加莎不聽你的？」
「因為她覺得這是在碰運氣……她與二皇子聯合，會勸說二皇子前往西線培養忠於他的軍隊。
如果大皇子你看出內情而選擇前往南線，那麼帝都內就沒人與她爭。一旦宮廷內有變，你和二皇子都趕不回來。
而即便你依然堅持留在帝都，那麼就獨享陛下的猜忌……」
「阿加莎自從接管密情局，是越來越狠毒了！」知道阿加莎策略的大皇子不由的怒罵，然後對盧克問：「你不支持她這麼做嗎？」
「當然不支持！」盧克很堅定的說：「長公主殿下只看重皇位，卻不顧這麼做會帶來的後果。
宮廷有變，她可以自封為帝國皇帝，可兩位皇子在外都是有軍隊的。帝國一份為三互相征戰，世襲貴族一定會反撲，敵國也會趁機入侵。
我在怒濤城已經試驗出我的發展理念是正確的，我想把它在全帝國內推廣。我要輔助一位明主，打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為帝國再開闢出一片大大的疆土。
而不是把餘生都浪費在內戰中！」
盧克越說越是激動，彷彿胸中有百萬治國韜略無處發揮一般。
法尼亞也是非常激動。
古代的國士無雙也不過如此吧！
法尼亞隔著桌子抓住盧克的手，深情的看著他：「我的前半生都在為你所構想中的帝國做準備。你來助我，我們將成為這個時代最閃耀的帝王和首輔！」
盧克卻把手抽了回來。
「殿下，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投效。」
法尼亞楞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我明白，是我心急了。能聽到你的真實心聲，就是我此次最大的收穫，我這裡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感謝殿下的體諒，我並不想辜負長公主，希望殿下登上皇座之後，可以原諒她所犯下的過錯。」
法尼亞想到了那些和隕星、阿加莎有關的流言，便笑著說：「阿加莎除了不應該覬覦皇位，其他方面表現的才能都是帝國需要的能臣。你放心，只要阿加莎到時向我認錯，我一定原諒她。」
「謝謝殿下。」
「而若想我原諒她，你即便不向我效忠，也要為我效力。阿加莎為我布置的陷阱，我應該如何破解。」
盧克回答：「長公主殿下布置的這個陷阱非常高明，是不能完全破解的。我的建議是……在特德加丘陵發起幾次大規模的主力對決，在造成敵我大規模傷亡的同時，戰線保持不進不退。
北方軍團精銳的損失，會讓減少陛下的猜忌。戰局僵持，會加大陛下對你的依賴。這一來，你待在帝都，陛下即便心理不舒服但還會忍耐。只要南線沒有大勝或大敗，殿下你就是安全的。」
法尼亞點著頭。
拿北方軍團精銳硬拼，代表自己並不貪戀兵權。硬拼也沒有像樣的戰果，代表凱爾特大公的軍隊確實非常強。只要保持南方戰線不勝不敗，不時的大打一場，帝國就不會輕易的改變南線策略。
父親即便知道自己是在等他死，也會為了大局忍耐。
「看來也只能這樣拖時間，等著宮廷巨變。我馬上給喬修爾將軍寫信，把這裡的局勢告知他。」
法尼亞開始與喬修爾制定的南線策略，是用南線原守備軍去消耗野蠻人軍團，北方軍團精銳伺機摘桃子打幾個漂亮的大勝仗。用連續的捷報鞏固自己在宮廷的影響力，提高父親心中對自己的評分。
順便還能往損失的南線守備軍裡面提拔自己人。
現在看來，這反而是減分。南線的北方軍團打的越漂亮，自己就越危險。若是再把南線守備軍吞下去，自己還在帝都等父親斷氣……真的就是找死。
法尼亞出於對奧古斯丁大帝的畏懼，而改變了南線戰爭策略，不僅不趁機擴充軍權反而要消減一部分自己的軍事力量。
盧克來白銀大道的目的算是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談聯手消滅帝都內的深淵法師。
此時的法尼亞已經信任幫自己擺脫潛在危機的盧克，自然也相信盧克想為自己這個未來的明君掃除另一個危機，把襲擊黛兒公主的案子結案。
自己也正好趁這個好機會，讓一些人永遠的閉嘴，圍剿深淵法師死一些人很正常。
一切都談妥之後，得到隕星相助的法尼亞，覺得自己距離皇座已經無限的接近了。
「總督放心，我一定會用我在宮廷的影響力，促成擴建怒濤城的議案在御前會議上通過。聖倫城是帝國的大腦，怒濤城是帝國的心臟，擁有健康大腦和強勁心臟的帝國才能不斷的變強。
當我們平定帝國的內部問題后，即會向世界揮出帝國的鐵拳。
那個時候，我會在父親的墓碑前告訴他：他的時代並不是帝國的巔峰，我才是帝國最偉大的帝王！」
盧克非常的認可：「偉大的帝王需要有非常的手腕和一顆只裝納世界的心。是黛兒公主讓我看到了你身上的這些要素，也讓我下定此次來訪的決心。」
法尼亞問道：「你見到了黛兒公主？」
「我找到了她，並把她安置在晴空小姐的博物館。我能確定襲擊黛兒公主的人是深淵法師，就是黛兒公主為我提供了一點小線索。
請殿下放心，黛兒公主並不知道是深淵法師乾的。」
法尼亞終於知道隕星是怎麼找到自己頭上的，肯定是那幫刺客做事不幹凈，被黛兒發現了線索。幸好找到黛兒的是隕星，若是被其他人找到，就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麻煩事。
這次更應該讓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徹底消失了。
「太好了！自從黛兒失蹤，我就一直擔心她的安全。這次知道她平安無事，我終於可以安心的睡覺了。
謝謝你，隕星總督！
消滅深淵法師，黛兒就可以回歸皇宮，我們的父皇一定會非常高興。
哦……我還要祝賀你！
你救了黛兒公主，並與她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簡直就是一段可以永遠傳唱下去的童話故事。
我們也會成為一家人！」
法尼亞是由衷的高興，甚至還慶幸自己派出的刺客把事情弄砸了。結果不僅不是壞事，還是一件好事……隕星迎娶黛兒，自然就會疏遠阿加莎。
我終有一天會獲得你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