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靜的進城
在威爾烈德院長想要詢問一些校舍事情的時候，詹弗妮穿過結界走進來。
「晴空教授……賈里德騎士說：長公主殿下召見。」
「我知道了。」晴空對威爾烈德說道：「這次來帝都，盯我的人太多。我需要儘快去見長公主，把一些需要說的事情對她說清楚。
如果導師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可以明天再約個時間。」
威爾烈德這次沒有從晴空這裏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但也不算失望。
他有些遺憾的說道：「我明天就返回學院。你不在，我總是不能放心，好在這裏的事情基本上都結束了。
想必你清楚帝都這裏暗流涌動，稍不注意就是難以挽救的後果。原諒我不能為你提供建議和幫助，這是奧盧學院一直堅守的原則，不能在我這一屆改變。」
晴空站起來向威爾烈德行禮。
「這是我的事情。再見，導師……見到你非常高興。」
接着晴空從小猴子手中接過魔法師帽，帶着詹弗妮離開。
威爾烈德對着眼巴巴看着晴空的小猴子問道：「你很喜歡她。」
小猴子點點頭。
「我也很喜歡她。聰明、強大，具有領袖氣質，很難找到比她更適合的繼承者，但她對隕星的忠誠讓我難以理解。
以她的性格，不應該有這種羈絆。」
小猴子嘰嘰嘰嘰的叫。
「是啊，她身上的秘密總有揭開的一刻，我有時間繼續觀察她……」
晴空與威爾烈德進行一次短暫的會面后，就匆匆登上馬車前往阿加莎的住所。
阿加莎在成年之後就搬出了皇宮，她在鄰近帝國密情局總部附近有一座花園型小莊園，名字叫鬱金香莊園。
莊園裏面到處都是盛開的鬱金香，有着城市裏面難得一見的莊園氣息。庭院裏面有很多雕塑，其中有很多是阿加莎親手製作的，線條精美的不輸於雕塑名家。
晴空在女官引領下見到阿加莎的時候，她正在雕塑間製作的一座泥像。泥塑刀在她手中猶如手指般靈活，輕輕一劃就刮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線。
女官帶着晴空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對專心雕塑的阿加莎小聲提醒道：「殿下，晴空小姐到了……」
阿加莎轉頭看向晴空，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親昵的打招呼：「晴空，見到你太令我高興了。來……幫幫我，這座雕像總是一股讓我說不出的缺憾，你能看出些什麼嗎？」
阿加莎完全不像的第一次見到晴空的樣子，隨意的好像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沒有身份的差距，只有最初不變的友誼。
晴空知道阿加莎在演戲，就是就陪着她演。
「我試試……」晴空摘下魔法師帽交給詹弗妮，脫下魔法袍甩給賈里德騎士，在女官的服侍下穿上雕塑工衣。她走到阿加莎的身邊，接過遞來的泥塑刀。
阿加莎正在製作的是一座少女泥塑像。
少女穿着輕盈的衣裙，赤足踮腳站立。她雙手向前彷彿捧著一件珍視的東西，又像把心愛之物放走。
依照晴空的審美，這座泥雕塑已經是非常的傳神。經過硬化和簡單的打磨，就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但既然阿加莎不滿意，自己卻不能做出修改，就顯的自己太沒有藝術細胞了。
「這座雕塑……」晴空看清了少女的容貌：「和阿加莎你有幾分相像，只是氣質卻完全不同。你身上不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糾結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她，她應該是黛兒公主吧。」
阿加莎與晴空站在一起，一同欣賞著面前的雕塑。
「就是黛兒。我的這個妹妹完全不像奧古斯丁家族的人，見到一隻受傷的小鳥就能傷心的哭。這就是她把那隻養好傷的小鳥放走的樣子……很美！我想把那一刻做成雕塑送給她，做為她結婚的禮物。」
晴空好奇的問：「黛兒公主要結婚了嗎？」
阿加莎微笑着看向晴空：「我們的隕星總探長快要來帝都了。上次我見父皇，父皇告訴我……他想把黛兒許配給隕星……」
嗯？！
晴空很是詫異。
奧古斯丁這麼下血本的嗎？
送宅子、送女兒，真是世間少有的好岳父……
不不不，現在還不能着急認岳父。
隕星還沒有到，這個賜婚也只是奧古斯丁的一個想法，距離成為金盾帝國的駙馬爺還有很多步驟要走。
而且阿加莎對自己說這些，又是什麼目的？
晴空對視着阿加莎，她眼中似笑非笑，好像真的為自己的妹妹高興一般，又試探自己對這個消息的態度。
想到與威爾烈德見面時，他問及隕星時的表情。
晴空只能暗暗的嘆一口氣。
在你們的眼中，男女就不能有純潔的友誼嗎？
阿加莎，你覺得打翻一個醋罈子就能拉攏我，就太天真了。
晴空把視線重新轉到雕塑上，她經過一番審視后，說道：「阿加莎，做為一座雕塑，它已經無法做任何修改；但做為一個美好的記憶，她的背後有值得我們都珍惜的東西……」
說完，晴空把泥塑刀放在阿加莎的手中，然後施展魔法在雕塑的背後凝聚出兩塊冰凌。冰凌疊層生長，形成層層疊疊的羽毛，當整個塑型魔法完成後，在雕像的背後形成了一對冰晶羽翼。
阿加莎拿着泥塑刀看着雕像呆住了。
她感覺自己從少女時代就一直壓抑住的情感，被這雕像所散發出的情緒感染的彷彿要爆發一般。剛剛自己還嘲笑黛兒不像奧古斯丁家族，但此時體會……自己這個妹妹恰恰是奧古斯丁家族所缺失的一塊。
她是上天賜給這個家族的天使，手中捧著的這個家族心中最後的溫暖。
阿加莎掩飾的擦去眼眶中凝聚的淚水，重新恢復笑容。
「不愧是晴空，我一直都可以相信你，在任何地方都是。但你的雕塑技法還是以前那麼糟糕，黛兒的善良值得擁有一雙更美麗的天使翼。先休息……」阿加莎讓女官幫自己和晴空脫下雕塑工服，然後洗去手上、臉上的泥印。最後對賈里德說道：「我和晴空很長時間沒有見，有很多女孩之間的私密話要說。她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鬱金香莊園不留宿男人，你帶着你的人回去吧。明天，我會派車送晴空回博物館。」
賈里德很想知道長公主和晴空會談些什麼，但他卻不敢違背阿加莎。如果自己敢賴在這裏，晚上就會變成花肥。
況且剛剛所見，證明晴空與長公主早就認識，而且關係非常好。自己也應該前往皇宮，把晴空今天的行程，向陛下做一次彙報。
賈里德將手中的魔法袍交給莊園的侍女，在向阿加莎和晴空告別後，就帶着自己的騎士小隊離開鬱金香莊園。
阿加莎帶着晴空來到花園的一座涼亭里，旁邊一座噴泉向上噴灑著扇形的水柱。水中明顯溶解了一些元素微粒，讓噴泉映出一彎漂亮的魔法彩虹。
涼亭裏面濕潤清涼，帶着微量魔法元素的空氣吸入鼻中，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晴空和阿加莎在茶几的兩邊坐下，侍女端上兩杯紅茶。
阿加莎命令道：「下去吧，不要打攪我們。」
「是，殿下。」
等涼亭裏面就剩自己和晴空的時候，阿加莎端起茶杯，低聲的說道：「我沒有把隕星的身份告訴任何人，他依然是我的得力部下，是我派到怒濤城的釘子。但顯然隕星做的成就超乎所有人的預料，也把我放在了烤架上。」
晴空搖了一下手指，一塊方形的冰塊掉入自己的茶杯中。
「這都是格羅佛自找的。如果我不答應他刺殺隕星，他就會找其他殺手。這個半身人輸急了眼，白長了一顆大腦袋。」
對於晴空的回答，阿加莎只能苦笑。
「你說的很對，旁觀者很難理解賭徒在最後孤注一擲的心理。既然格羅佛已經死了，咱們就沒有必要繼續談他。
謝謝你！
你主動來見我，又配合我在賈里德面前演戲，讓我的處境好了很多。但怒濤城發生的事已經讓父皇對我有了很重的猜忌，他希望未來的帝國皇帝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產生，或者是他……
不管怎麼說，我面臨的困局是你們造成的。做為受害者，我是不是有權了解你們？即便是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這時，涼亭的外面下起了雪。
帶着魔法元素的雪花，映射出七彩色。
「我這次來，只是為了緩解你面對的處境。具體的事情，我不會和你談。我在聖倫城的工作，就是嘗試在這裏開辦奧盧學院的分院，教教學生、做做學術。
你不用想着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承諾。我能告訴你的只有……現在我們不是敵人。」
外面天氣晴朗，涼亭周圍卻雪花飛舞，一會兒的功夫就在草地上覆蓋上了一層雪。
阿加莎沒有說話，細心體會著晴空對自己傳達的信息。
她和隕星的關係暫且不明，但應該是以隕星為主。而且從怒濤城事件的發展看，如果不是格羅佛最後作死，晴空未必會展露她和隕星的關係，而是繼續在奧盧學院做她的學術。
也就是說，此次怒濤城事件也超出了他們的計劃。隕星並不想吞下怒濤城，他的身價雖然因此提升，但來帝都的風險也因此提高。
危險同樣來自奧古斯丁大帝，讓自己和隕星還能繼續保持這種默契的合作關係。
只要自己不越界。
晴空此次來也表達着隕星的態度。畢竟大家合作這麼久沒有出現不愉快的事情，他沒必要急着投向帝國皇帝，增加更多不確定性。
「我已經知道了隕星的意思。但他到達帝都后，我不能和他見面，至少在他被陛下召見之前，我們不能見面。
我的意思就請您轉達吧。
我的態度沒有變，在我的底線沒有被他突破之前，我願意繼續保持與他的默契。我需要你和怒濤城的支持，讓我能保持我在帝國的地位；你們也應該需要帝國的長公主，對你們的身份進行背書。
打破這層默契，對你們，對我都沒有好處。」
涼亭外面的雪變成了雨。
晴空端起茶杯。
「對，相互保護才能牢不可破。」
阿加莎邀請道：「敬我們牢不可破的同盟。」
聽到這個描述，晴空楞了一下，然後笑着與阿加莎碰杯：「敬我們牢不可破的同盟。」
一聲杯響，阿加莎在喝了一口茶后，對晴空問道：「你對隕星和黛兒公主的婚事有什麼看法嗎？」
晴空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說道：「沒有什麼看法。殿下不用試探我……如果不是這次事件讓我不得不來帝都，我真想繼續在奧盧學院做我的研究。
在這裏，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很麻煩的。」
再次試探依然沒有結果，阿加莎就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她談起晴空感興趣的東西：「父皇送給你的那座博物館很是用心，他知道你正在研究古代文明，裏面的很多東西都極具有研究價值。
我可以推薦給你幾個考古學家，他們能讓你更快的了解那些藏品的來歷。」
「那真是太好了！」談到古代文明，晴空頓時就有了興趣。外面的雨立即停止，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
……
一艘飛艇行駛在怒濤城至帝都聖倫城的航線上，盧克坐座椅內閉目養神，接受着晴空傳遞過來的信息。
到了晚上，盧克將晴空回收對手機充電。
更多的信息和精神力融入進他的神識中。
這種吸收和鍛煉，不斷擴充著盧克的精神能力，拓實着他的神識空間。晴空每次出現所產生的自我人格，都會在回收的時候被盧克越來越龐大的精神體融合，進而打到神識的自我增強。
越來越強的精神力加快着手機的充電速度，現在電量零衝到滿格，只需要十九個小時了。
只是晴空的耗電速度沒有改善，十秒爆發只能做為威懾手段。此次的帝都之行，還是需要多動腦子，少動手啊！
完成精神能量吸收的盧克看向窗外，飛艇外面被夜幕籠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