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覺醒
第三十八章 覺醒
忽的,蘇蕙笑了,淡淡的苦澀染上了眉梢眸底。真是的,她得是多弱智,才會覺得他可憐複可愛,差點就母性泛濫成災了。
林煜移開眼,被噎了個無語,摸摸鼻子,蔫蔫的說:“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沒殺。”隻不過稍稍動了點手腳,讓那個廢物被亂石埋了罷了!
說完,他又忍不住瞥來一眼,撞入那雙清幽又深如古潭的眸子之中,一陣心虛,趕緊給她解了穴道,淩空飛躍,撲向上方的裂縫。
“沒看到屍體!”
上方,突然響起一聲大叫,嚇得林煜連忙又躍落下來,低聲說:“不能從上麵走,薑言帶人追來了。”
蘇蕙大驚,果斷說:“那就從古墓裏找出路。”
林煜也是這麽想,帶著她,朝墓室裏側的墓門躍過去。就在兩人身體躍到漩渦上方時,從漩渦裏飛出一道黑索,似靈蛇射向蘇蕙,被林煜側身擋住,被黑索勒上他的腰。
“這是什麽鬼東西?”
“斷!”
兩人同時叫了起來,叫聲未己,一起被拽進了泥漿裏。
在蘇蕙以為會悲催的掛掉時,心說,比起脖子卡在樹杈裏死掉,她更不樂意被臭黑的泥漿淹死,至少會幹淨點。
林煜悶哼一聲,勒在腰間的黑索崩裂,他帶著蘇蕙從泥漿裏躍出,直撲通向內墓室的石門。以他的掌力,一巴掌拍在石門上,整座墓室都震動起來,兩扇石門卻沒被轟開。
“有動靜!”
“薑大人,他們在下麵!”
墓室裏的動靜不小,很快,上方響起兩道驚喜的叫聲,離得已經不遠。
蘇蕙下意識的看向林煜,腦子裏浮現出薑言向他跪拜的一幕。他,跟薑言,是一夥的吧?似乎沒發現她異樣,林煜又是兩拳全力轟在石門上。
“這樣不行,墓門內有頂門石。”
追兵己至,蘇蕙顧不得藏拙,發揮專長,指點林煜現場製作了一根開口的鐵製板條,從兩扇石門之間的門縫裏伸進去,用板長開口卡住傾斜的頂門石上端,輕輕地向上推動,使頂門石逐漸直立,並離開門內凸起石坎,推開了石門。
進去後,蘇蕙又教林煜把頂門器還原,還給加固,就算追兵想要如法炮製,也不能打開墓門,隻能暴力破開。
林煜弄好了之後,看她的眼神變得古怪。
“看什麽看,趕緊逃啊!”
被看得一陣心虛,蘇蕙一把推開了林煜,卻不防,他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上。她嚇慌了神,連忙問:“林煜,別玩了,追兵快到了,咱們得趕緊逃。”
林煜一張嘴,“噗”的吐了口黑血。
蘇蕙這才發現他整個腰部都爛了,像是被糨水腐蝕過一樣,傷處看上去十分可怖。最要命的是,林煜整個人開始發冷,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林煜,別嚇我啊。”蘇蕙急得不停,手足無措。
很快,林煜的眼神開始渙散,進入一種虛妄的狀態中,渾身縈繞著一種深深的寂寥悲哀,嘴裏念念有詞。
蘇蕙驚呆了!
他竟然是在低吟:“鳳皇鳳皇止阿房,何不高飛還故鄉?無故在此取滅亡?”
這時,蘇蕙的心裏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該不會林煜也跟她一樣是穿越的,而且他還是史書上有鳳皇之稱的慕容衝轉世。
詭異的是,林煜的體溫在恢複正常,發抖的身體也逐漸平靜,直到像睡熟睡了似的,臉上淡淡的笑著,卻透著無盡的苦痛與悲哀,還有不甘。
他似乎是渴求死亡,卻不願就這樣死去!
蘇蕙的眸中盈淚,手指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眉心,跟著了魔似的,輕聲念:“昔有鸞鳳止阿房,秦宮三載鎖離殤。烽火燎開悲歌泣,致使荒魂返故鄉。隔秋水,望八荒,浮生一寐多惆悵,梧桐翠,竹影深,重樓之中待鳳凰。”
待她聲落,林煜睜開了眼。
他的眼神變了,完全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眸色深邃,似冷星,仿佛映徹了另一個時空,充斥著鐵血殺戮,還有掩飾不了的蒼白,疲憊,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寂寥。
蘇蕙心頭忽然一陣刺痛,有種說不出的憤怒,想也不想的一記暴栗彈在他腦門上,粗聲粗氣的吼道:“醒了還不趕緊爬起來,躺著挺屍,嚇姐好玩啊!”
林煜怔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再想想今世的身份,不免心冷,認定了命運的軌跡會一如前世。
不過,在前世,他沒有碰到過像蘇蕙這樣的暴力女吧?
蘇蕙看他沒反應,又是一記暴栗彈去。這一次,他躲了,很不滿的質問:“幹嘛打我?”
“怕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嘛,林大爺,保命第一,追兵都在暴力破門了,您要是能動了,咱們是不是趕緊跑路呢?”她有意搞怪,腔調透著濃濃的調侃意味。
林煜被吼了,卻是心裏莫名的一鬆,是哦,保命第一。
他一躍而起,身體明顯比先前更靈活,整個人像一頭獵豹,姿態優雅,卻散發出無比危險的氣息。
追兵在後麵撞擊石門,發出轟然巨響。蘇蕙聽得心驚肉跳,幸好林煜莫名其妙的發病,又莫名其妙的蘇醒,實力似乎爆增,帶著她這麽個大活人,腳步卻輕悄如貓。有她對墓室構造的熟悉,很快就指點他逃出墓室。
脫困後,蘇蕙深吸了口氣,迷醉的看著天上的星,興奮的說:“活著真好啊!”
林煜表情古怪的看著她,眼神閃爍……透著疏離。
蘇蕙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卻故意裝作不知道,回眸一笑,說:“我很後悔,以前會覺得媽媽的嘮叨很煩,爸爸逼我練武很煩,爺爺老古董逼我學考古很煩,如果一切能重來,我不會再嫌他們煩。”
“如果一切能重來?”林煜說,聲音裏有著不自知的顫抖,驟然間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仿佛隨時能化身狂虎,暴起傷人。
“是啊,一切能重來的話,就一定要彌補曾經的遺憾。”蘇蕙說著,不免傷感,聲音有些哽咽,卻努力的笑著,哪怕眼裏含淚。
風吹過來,草葉兒簌簌的響,伴著她的輕語。
“你沒讀過今何在的《悟空傳》吧?等哪天空了,我手抄一本給你。讀那本書,就好像讀到一個寂寞的靈魂在唱歌,透著一些玩世不恭,一份迷惘求索,伴著猴子對自由的追尋,對自我的拷問。猴子一開始不明白,他為何生,為何活……”
她的話,他不懂,卻讓他的心靜了下來,沒有剛覺醒時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