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且看他扒掉誰的皮
第一百六十章 且看他扒掉誰的皮
“等他回來，且看他扒掉誰的皮！”青衣蒙麵人森冷的說，隻是浮上眼底的，卻是漫漫的酸澀。
十餘年的相伴，換來的終隻是身份的差異，自己永遠隻能是他的影子。
青衣蒙麵人低下頭，看著昏倒在地上的蘇蕙，心頭天人交戰，很想把這個禍害滅了。
在他猶豫半天，仍然沒敢下手時，有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衝出來，正是去追五皇子的屬下，隻見他抱劍恭謹的行了個禮，才小心的說道：“頭兒，被目標跑了。”
“廢物！”青衣蒙麵人罵了一聲，卻沒再繼續發飆，然後彎下腰身，手一抱起梅若，一手嫌棄無比的抓著蘇蕙的衣服，將她拎小雞般拎在手裏。
那名屬下很有眼力勁兒，恭聲道：“頭兒，我來背吧。”
“滾！”青衣蒙麵人就一個字，身形飄起，疾風一般暴掠而去。
夜色，濃了又淡。
清晨時，悠長的歎息在蘇蕙耳邊響起，她睜眼醒來時，發現已經不在野地裏，而是躺在床上，屋內，熱氣撲麵，還夾著水仙花的淡淡香氣，角落炭盆裏的銀霜炭燒得通紅，不時發出“嗶”的輕響，爆出幾點火星。
臨窗小幾上的水仙花不知被誰折過，隻留有孤伶伶的一朵花苞，散落在花盆邊的是被揉碎了的水仙花與葉子。
看到窗邊陰影裏站著的青衣人的背影，蘇蕙眉眼漸漸冷了下來，籠了一層淡淡的寒霜，冷冷的問：“這是哪裏？”
青衣人原地不動，也不回答，隻是抬了抬手，衝著外麵說：“采兒，把藥粥端進來。”
果然是那個青衣蒙麵人的聲音，看樣子是被他帶回了老巢，蘇蕙抿了抿嘴，掃視了一眼四周致華麗的陳設，明顯比起她在鍾大將軍府的閨房高了一個級別。
很快，一名淺藍衣裙的丫環掀簾進來，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帶蓋的碗，來到床邊，帶著討好的語氣說：“小姐躺著就好，婢子來喂您。”
“擱桌上吧，我自己起來吃。”蘇蕙坐了起來，用手攏了攏散亂的發絲，又對青衣人說：“可以請你離開一下吧？”
青衣人身形一縱，翩若輕燕，直接穿窗而出。
自始自終，蘇蕙都沒有看到他的臉，似乎，他在刻意回避，難道她跟韋湘寧在酒樓前發生爭執時，那個被疑為林煜的人其實是他？
蘇蕙心裏藏著事，沒有食欲，梳洗之後，來到臨窗的小幾前，看那朵孤伶伶的水仙花苞，心裏琢磨林煜跟這人的關係，還有梅若，為何竟然肯為她舍命？
“小姐，粥不吃就涼了。”丫環采兒端著粥碗過來，畢恭畢敬地呈給蘇蕙。在蘇蕙隨手接過粥碗時，她臉上的笑容在背對著蘇蕙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期待與興奮。
蘇蕙的手在碰到粥碗時，體內的血液流速陡然加快，身體竟生出一種本能的渴望，讓她迫不及待想要去接過來。
不對勁，一定是有毒！
她腦中一個閃念，薄唇微勾，在笑意迸現的刹那間，她鬆開了手，隻聽“砰”的一聲碎響，粥碗掉在地上，瞬間，藥粥表麵竟然浮現一層灰色的浮沫。
“抱歉，一時失手摔了碗，麻煩你收拾一下，也不用端粥來，我不餓。”蘇蕙睨一眼臉色微變的丫環，露出溫和如初陽的微笑。
“是，小姐若餓了，再吩訴婢子吧。”采兒恭聲說道，然後動手收拾。她很小心，沒有讓帶灰色浮沫的粥沾到手。
蘇蕙淺笑著點頭說了聲好，就將注意力放在那朵水仙花苞上，看得格外入神，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藥粥有灰色浮沫很不正常。隻是在采兒掀起門簾出去的一霎那，她深深的看了這個丫環一眼，目光中透著冷意。
青衣人對自己心存惡念，蘇蕙又豈能不知，藥粥有毒是必然的，但是她也沒必要揭露出來，撕破臉倒黴的也隻會是她。畢竟，青衣人真要殺她，也不會比殺掉一隻雞更費勁，給她下毒，估計也是想控製……
隻不過，他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是毒體，不畏毒。而她，明明不畏毒，偏要表現出足夠的戒心，不吃這碗毒粥，想必，他一定還會找機會下毒，也就不會動別的壞念頭了。
這樣想著，蘇蕙的嘴角不禁微微翹了起來。
采兒離開這裏後，在回廊上見到青衣人時，卻說：“她有戒心，不肯吃，把碗砸了。”
“她存著戒心，我又何嚐不知，可笑的是，她以為不喝藥粥就沒事，殊不知這毒並不在粥裏，而是在毒液煮過的碗上，隻要碰到一絲，便如上了癮，休想再有擺脫之日。在她昏迷之中，喝水都是用的那個碗，現在砸了碗，也來不及了，等著看好戲吧。”
采兒雖是依著他的吩咐，送了特別熬製的藥粥給蘇蕙，猜到裏麵加了料，卻不知究竟是加了什麽東西，而今聽到這毒性如此詭異，她也不由麵色一變，忽然想到自己盛粥前，用那個藥碗喝了水的，豈非也中了毒？
青衣人聞說，給了她一粒腥臭的黑色藥丸吃了，淡淡地說：“此毒一旦染上，隻能壓製，不能根除，你中毒尚淺，每隔半年服用一次解毒丸即可。”
這話讓采兒剛剛好點的臉色，又刷的白了。
相比她的糟糕心情，青衣人的心情卻是大好。笑意，從他的唇畔逸出，又突然斂起，凝視著自己修長有力的手指緩緩握成拳，眼裏閃過一絲迷悵，輕聲問：“我很可怕，是嗎？”
聽到這沒頭沒腦的話，采兒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又連忙深垂下頭說道：“您也是被他們逼成這樣的。”
“胡說！”青衣人突然暴燥起來，眼底浮現出深深的恨意，一伸手，掐住采兒的脖子，修長有力的手指慢慢攥緊，攥得指節泛白了都不肯鬆開，寒聲說：“為他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能化身佛陀救他出苦海，那便化身修羅，為他殺一個血海滔天！”
他的話令采兒不懂，佛陀與修羅，明明是對立的，為何可以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