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心
擱以前，韋亦策見著蘇鳳也不肯喚母親，此時，為了討好蘇蕙，他也是拚了，叫得無比順溜，就是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
蘇蕙被他說得樂了，眉眼間泛笑，韋亦策隻覺得那笑容明媚令人沉醉，越發殷勤，把蘇蕙讓到屋裏坐下，又嫌關了窗子屋裏不夠明亮，讓人把桌上琉璃水仙燈盞點燃。
即使是為了自己，蘇蕙忍不住吐槽，大白天的燃燈，這不是有病嗎。她不經意的輕輕搖頭，偏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韋亦策耳熱心跳。
“表妹，先吃杯熱茶吧。”
韋亦策親自拿了茶壺，給蘇蕙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鋪了雕花青磚的寬敞屋裏，擺了有三個火盆，無煙的銀霜炭燒得通紅，發出劈啪的炸響。炭火的紅光，與燈盞的光，映在雨過天青色窗紗上，交織在一起，朦朧似煙。
蘇蕙的目光落在窗紗上，黑白分明的雙眼裏也不自覺得染上一層暖色。聽到韋亦策的話，她回以一抹溫軟的笑意，恰好也是口渴了，就順手接過茶杯。
韋亦策自以為討得美人歡心大有希望，卻不知根本是一場空歡喜。
藍香看到這一幕，目光微微一鬆，至少韋亦策為了討蘇蕙的歡心，肯定不會故意為難她們這些逸翠苑的下人，不由輕笑道：“少爺親手斟的這杯茶，是用人參加紅棗煮的，補氣血不足，最適合冬日飲用，小姐得好好嚐嚐。”
“是嗎，你這丫頭倒是懂得不少。”蘇蕙清淺一笑，機鋒在這笑意裏一點點顯露，“我們家鄉有句老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韋少爺究竟是有何打算，不若攤開來說吧。”
“我不知道表妹在說什麽。”韋亦策急了，目光緊緊的攫住蘇蕙微微揚起的臉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急得腦門上都見汗了。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韋少爺。”略帶奚落的聲音淡淡響起，長而翹的濃密睫毛似蝶翼垂落，掩去蘇蕙眼裏的嘲諷與恨意。
韋亦策聽了，眉頭皺得更緊，正要解釋，蘇蕙又說話了。
“你不過是怕我繼續鬧下去，事態鬧大了，就沒法保住你的親娘舅，唯有讓我這個蘇家幸存之人閉嘴，而現在就算是殺我滅口也己來不及，那麽，你就裝作是對我心生愛幕，讓我對你掉以輕心之後，被你利用而不自知，哼哼，果然不愧是韋相得意的愛孫，當真是好心計啊，韋少爺。”
隨著她這番話的出口，韋亦策的臉驀地變了顏色，不過也隻是短短地一個瞬間罷了，很快他便定下神來，苦笑道：“我敢對天發誓，對表妹是一片真心，表妹要我怎麽做，才能相信我的一片真心？”
蘇蕙沉吟不語，狀似在思索韋亦策的話，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似要看穿其心所想。
韋亦策也不閃躲，任其觀看，似要以此證明心中沒鬼。
他這個樣子，倒是讓蘇蕙心裏更生猜疑。畢竟，在她的感覺當中，韋亦策為人攻於心計，有著遠比年齡更成熟的心智，絕不是一個可以感表用事的人。
隻不過眼下看他的樣子，還真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否則不會如此擺低姿態。若真是如此，以她眼下的處境，在韋府裏他無疑是最好的盟友。
“希望你所言不虛。”思量許久，蘇蕙終於點了下頭，表示認可了他的說法。
“自然。”韋亦策喜上眉梢，仿佛得了什麽寶貝似的。
藍香對韋亦策了解得更深一些，倒是看出他是真心實意的，也不由得替他可惜，暗歎一個，當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可惜了他這一片真心空付。
跟蘇蕙想的一樣，藍香也認為能拉攏韋亦策，能讓蘇蕙在韋府得到一個強有力的同盟軍，也有意無意間說些湊趣的話，讓韋亦策誤以為蘇蕙也對他有意。
從這一天起，逸翠軒的門檻，都快被韋亦策或者他派來的人踩破了，吃的玩的用的，跟流水似的送進逸翠軒。
等到薑姨娘發現兒子不對勁時，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蘇蕙始終沒有打探到蘇鳳的關押地點，甚至如果不是林煜透露的消息，她都會以為蘇鳳根本沒有關押在韋府。
薑姨娘也是接到鍾大將軍府的來信，想找兒子韋亦策商議時，打發人去找，卻聽說他在逸翠軒裏有事沒空過來，才覺得不對勁，忙仔細追問，才知道兒子最近為了逸翠軒的蘇表小姐著了迷，每天變著法兒討她歡心。
“這個逆子，簡直要氣死我了！”薑姨娘氣得胸口一陣悶痛，打發身邊的丫環翡翠再跑一趟，去把少爺立刻叫過來。
翡翠去了，又很快回來，仍然是一個人回的。
雪停了，沒有風，窗外是滿眼的銀白，薑姨娘靜靜的站在窗前，仿佛看入了迷。直到，她聽完翡翠轉述的前一次一般無二的回話，頭也不回的說道：“策兒當真是為那個蘇家小賤人迷昏了頭，連我讓你告訴他有要事相商，他也不肯過來？”
翡翠聽她這麽問，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想了一想，委婉的說：“婢子覺得少爺或許是另有謀算吧。”
薑姨娘聽了這話心情大好，幽幽地吐了口中悶氣，轉過身來幽幽的說：“看來我還不如你這丫頭沉得住氣。”
翡翠趕緊奉承說：“夫人也是關心則亂，才會亂了分寸，忘了咱們少爺心智遠非同齡人可比，連相爺不是都誇咱們少爺強爹勝祖呢。婢子覺得，少爺這樣做一定是另有深意。”
“哈哈，強爹勝祖，你這丫頭嘴真甜，說得真好聽呢。”薑姨娘大笑著，眼神間卻有陰雲聚匯，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聽得薑姨娘聲音有異，翡翠飛快的瞟了她一眼，不敢再多說什麽。
簷頭鐵馬，風過時一陣亂響，薑姨娘的笑聲也仿佛被打斷了，嘎然而止。
恨意，在她眼裏浮現，未及完全顯現便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冷聲道：“賤蹄子，當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了誰？你當真以為蠱惑了我兒，就能對付得了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