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榮損之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榮損之道
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林煜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老灰色雞翅木的桌子敲打著，有些意外地看著並不顯慌亂的蘇蕙問：“為什麽要潑姐姐汙水，損人不利己的事，你為什麽要做？”
“你在審我？”明明一進來就看出形勢，可是被問到了頭上，蘇蕙還是很不爽。
倒是林煜沒猜到她的反應，一時間啞口無言，卻聽蘇蕙繼續問：“我想先問一下，你是以什麽立場來質問我？還有，你憑什麽認定是我潑你姐姐汙水，而不是她咎由自取？”
“我沒有立場嗎？”林煜很驚訝的看著蘇蕙，真沒料到她會如此犀利，完全不留情麵，她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是攀上了雲南王世子呢，還是她掌控了鍾大將軍留下的力量？
很不對勁，林煜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蘇蕙心裏轉了個念頭，正要說話，忽地看到霞妃看向了窗外，就轉頭看了一眼，發現窗子外似有人影晃動，快步走了過去，卻隻看到一片衣角在屋外的轉角一閃不見。
“你不會蠢到把鍾麗妍也帶進這個宅子吧？”蘇蕙扭頭看了霞妃一眼，涼涼的說：“那隻死狐狸陰險狡詐，智商甩你一百條街都不止，你也不怕被她嚼得連骨頭渣子也不剩。”
林煜似乎不清楚鍾麗妍的事情，坐在那裏不說話，目光在兩女臉上梭巡。
霞妃氣得胸口激烈的起伏著，說不出話來，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林煜一言不發，神色間有難掩的傷心，似在無言的催促他收拾蘇蕙這個氣焰囂張的妖女。
輕咳了一聲，林煜說：“蘇蕙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給姐姐潑的汙水，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你想過嗎？榮損之道在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姐姐出了事，咱們都得受牽連。”
說實話，林煜的這番話著實讓蘇蕙意外，意外的……憤慨！
“你姐姐是榮是損，與我何幹？”直接給氣樂了，蘇蕙忍不住反詰，聲音驀地轉厲，狠聲道：“別扯沒用的，直說吧，你們意欲何為？”
“你什麽意思？”林煜起身，態度是不加掩飾的驕橫，帶著責難，全然不像蘇蕙記憶中的樣子。
“字麵上的意思，不懂？”蘇蕙奚落，在竭盡全力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意後，心頭湧起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很是悵然。
林煜並未因蘇蕙的語氣而發怒，反而一斂臉上驕色，軟了語氣說：“別使性子，蘇蕙，我們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吧，你跟姐姐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和矛盾。”
虧得倒春寒己過，氣候回暖，蘇蕙仍覺得身上一陣陣的冒寒氣。
看蘇蕙不接話茬，林煜極力克製心頭的火氣，但是神色中仍然透露出一些驚怒與焦灼，這妖女還真是邪門的可以，簡直油鹽不進，太難搞定了。
“姐姐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包涵一些。”林煜誠懇的說罷，看蘇蕙麵上還是一派漠然，他生生忍住擰斷這妖女脖子的衝動，接著說：“你也清楚，她真的是很天真很單純的，很容易被人蒙騙，她就算做了什麽錯事，也是底下奴才們慫恿，甚到是他們背著主子幹的，不能完全歸咎於她。”
聽到這裏，蘇蕙真的是極為克製了，才沒有啐他一口。
不論是誰，家人與親情都是不可磨滅的羈絆，從這一點上來說，他為他姐辯駁無可厚非，但是，霞妃隻是做了錯事嗎，她是把一個村子的人下毒後焚燒，連老人跟孩子都沒放過，簡直是禽獸不如，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不死，天理何存？
他竟然要求她包涵他姐，真是個冷血的魂淡啊！
蘇蕙垂下雙眸，手指尖攥緊了衣袖，心頭突然一個閃念，唔，他這些廢話一定不是重點，應該是為他後麵要說的話在打伏筆吧。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想要的東西，我不會給，別東扯西拉的浪費彼此時間。”蘇蕙突然沒了耐心磨嘴皮子，眸光一沉，直接把話挑明了。
“我不過得知你跟姐姐起了衝突，想為你們做個和事佬罷了，你多心了。”林煜攤了攤手，臉上露出苦笑，此刻心裏卻在權衡要不要索性來硬的。
他想想還是算了，以蘇蕙的性子，怕是寧可拚個玉石俱焚的，到時候雞飛蛋打事小，就怕她握有什麽底牌，這一次壓製不了，雙方撕破了臉皮可就沒法轉圜。
蘇蕙差不多能猜到他葫蘆裏賣什麽藥，才會故意挑明了，但他依然堅持說是為了調解她跟霞妃的矛盾，顯然是故意避重就輕，這有什麽意義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都省省口水，你們有什麽手段都使出來，光耍嘴皮子，也不可能讓我拱手交出你們想要的東西。”說到這裏，蘇蕙繞著他徐徐轉了半個圈，凝聲道：“當然，動手之後，可千萬別讓我活著走出這個宅子。”
對於蘇蕙的態度變得如此決絕，林煜顯然有些詫異，越發不敢來硬的，便道：“瞧你這話說得，幹嘛這麽激動，姐姐也不是真的怪罪你，也就是要我提醒你，以後說話行事要注意分寸，不然很容易被人當槍使。”
他他這話也說得圓滑，既是退了一步，也在撇清自己，同時，他衝著霞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順著自己的話接話茬。
霞妃愣愣的看著林煜，不懂他為何不按計劃行事，臉上神色越見悲憤，目光從他的臉上滑過，落到蘇蕙的身上，終於按捺不住恨意，浮上眉眼間。
她倨傲的說道：“本宮當然怪罪於她，今天若是這妖女識相，交出鍾大將軍的調兵印鑒，本宮還有可能留她一命。否則，本宮就要一顆一顆敲掉她的牙齒，再一寸一寸零剮了她全身的肉，再煮了讓她自己吃掉！”
這番話裏的怨毒，換個人聽了都得毛骨悚然，蘇蕙忽地笑了起來，涼涼地，看得人心裏發冷，嘲諷的說道：“這算是圖窮匕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