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殉葬
第二百九十二章 殉葬
接那個紙卷時,蘇蕙的心撲嗵撲嗵直跳,手控製不住的在顫抖,小小的紙卷兒,像是有千斤重,有她承受不住之重。她很怕,怕這個紙卷裏的消息是一個噩耗……
從窗外吹進來的風,把那輕飄飄卻將宣告林煜生與死的紙片吹走了,蘇蕙忙伸手去抓,卻抓了一個空,身體向前撲,差點一頭栽在地上……假如不是天微星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話。
“謝謝。”蘇蕙下意識的道了個謝,手扶著床柱站穩了,臉上仍有著再明顯不過的懼意與慌張才彎下腰,揀起飄落在她腳前的小紙卷。
“林煜沒死。”真不愧是天微星,他眼毒心細到誇張了,一下子就看出她在怕什麽,直接給了顆定心丸,同時,他麵具下的眉頭皺了起來,覺得她沒有餘副統領誇得那麽優秀。他不由擔心,有這樣一個統領,暗衛營以後還有前途麽?
“哦,沒死就好,沒死就好。”蘇蕙頓時有種打了雞血的興奮,展開小紙卷一看,那一排排像螞蟻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前言不搭後語,根本看不懂。
她抬眼跟天微星對視了一眼,看出他眼中隱藏的輕視,心下略微有些不悅,語氣淡淡的說:“你可以走了。”
“屬下遵命。”天微星平靜的行了一個禮,從始至終,他的語氣都是平靜的,並未因為蘇蕙的話有任何的不滿,甚至連波動起伏都沒有。
話音落地,天微星就直接飄身而起,身影很快原地淡去,如同鬼魅般消失。
“這是以為我破譯不出來吧。”蘇蕙滿臉諷刺的說著,嘴角微彎,帶起一抹微不可見的自負,咱是學考古專業的,甲骨文都看得懂,還能被這張小紙片難住?
盡管這自負得沒有太多理由,但是蘇蕙就是不想服軟,不願意向天微星請教,何況,他說這是餘副統領給她的,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故意刁難,或者說是給她的考驗?
蘇蕙拿著小紙卷兒,橫看豎看的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來,就叫了青言拿來紙筆。
然後,她趴在桌上,先把小紙卷上的字一個個的抄了一遍,忽地心頭一動,數了一下,竟然跟璿璣圖是一樣,都是八百四十一字,縱橫各二十九字。
她按縱、橫、斜、交互、正、反讀、退一字、迭一字的方法,逐一抄寫了一段話,發現采用迭一字的方法,恰好是說瀾江的最新消息。
英王抵達瀾江後,清剿亂黨八千餘人,堆人頭塔,遭賑災使林煜阻攔,仍一意孤行,並派親衛將林煜護送回京。船行途中,護送林煜的英王親衛在瀾江殘餘亂黨自殺性襲擊中死傷殆盡,賑災使林煜等幸存者棄船上岸,於寒楓縣城外十裏被南昭餘孽遇襲,隨從盡皆戰死,僅林煜一人逃入寒楓縣衙後,重傷昏迷。
“林煜現在是在寒楓縣嗎?”蘇蕙輕聲說,有種不顧一切衝向寒楓縣的念頭。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她又停下,退到桌邊,把桌上的茶壺拿起來,嘴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將茶壺重重的放在桌上。
“不行,就算去了,我不是醫生,根本幫不上忙。我不能走,得要搞清楚霞妃跟那個人想幹什麽,他們一定有陰謀,絕不能讓他們得逞!”不知為何,蘇蕙的眼前閃過那張酷似林煜的臉,有很危險的感覺。
彼時,那個酷似林煜的人,正站在院中的桃樹下,當透過桃樹枝葉間隙灑落的陽光,給他身上蒙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輝時,他無比貪婪的吸了口氣。
己經忘了有多久,他都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站在陽光下了,一直躲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裏,總是隻能透過狹小的縫隙,聞著風裏吹來陽光的氣息,可是很快會被陰冷濕腐的空氣汙染了。
陽光於他,總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打內心裏厭惡陽光,卻又向往著清晨陽光破雲而出的輝煌,這很矛盾,一如他對林煜的感情。
從小到大,他都厭惡林煜,猶其厭惡林煜笑得一臉陽光的樣子。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林煜,不允許林煜被抹黑,在他的心目中,林煜是完美的,光亮輝煌一如太陽神子。
“那個妖女配不上林煜,但是,誰讓他就喜歡妖女呢,所以妖女是他的,以後,也將是我的。”他突兀的說,是喃喃自語,沒有人聽到。
在蘇蕙從屋裏出來時,就看到那道站在桃樹下的身影,修直挺拔,有落葉隨他飛揚的長發翩然而起,唯美如畫。
“像林煜,簡直太像了。”蘇蕙輕歎,眼神迷蒙,有淚意浮現。她扶著門框的手遲遲沒有放下,指甲死命摳住門框,仿佛是要從門框上汲取力量。
似乎聽到了蘇蕙的歎息,他偏過頭來,默然看了蘇蕙一眼,目光陰鷙,語氣冷冷的說道:“記住自己的身份,別打不該有的主意。”
“比如呢?”蘇蕙挑眉,想抽他,跟見到林煜時的感覺迥異。
“你是林煜的女人,他活,你在這裏等,他死,你在這裏守,休想離開。”
聽著他用一種沒有波動起伏的語氣說這番話,蘇蕙有種大白天見鬼的感覺,很想剝掉他那張酷似林煜的麵皮。
蘇蕙抬眼與他對視,帶著一抹審視的意味,試探著問:“你昨天還想從我這裏騙調兵印鑒,還沒到後呢,今天就要禁我的足,這是不想要調兵印鑒了?”
他低下頭看著地上灑落的光斑,在蘇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就聽到他低低地說:“我改主意了,就讓你跟你的調兵印鑒給他殉葬吧。”
“真死了,不是說他闖入寒楓縣衙後重傷昏迷嗎,怎麽會死了呢?”蘇蕙喃喃地說著,一時間找不出什麽詞能形容此刻心裏的悲痛,鼻子酸得厲害,眼睛刺痛。
她完全忽略了“殉葬”二字裏蘊含的殺機,沒有丁點兒對自身安危的擔心,有的,隻是那濃得化不開的悲痛。
他的表情因為這番話而徹底凝固了,半晌,有些慌張的問:“你再說一遍,林煜是在哪裏重傷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