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竹林間，就人的修行而談
「你若有事想問我，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難道神界就沒有尊師重道這種說法嗎？」
玄女將手中九天玄刃收好，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很懶，即使神界最喜歡睡覺的神都沒你這麼懶。」
葉朝起身道：「人存活於世圖的便是瀟洒，之所以修文、練武只不過是為了擁有瀟洒生活的資本，你不是人，故不懂這些。」
九天玄女的玉手緊握成拳，漠然語氣間似乎帶著些憤怒，「雖然我不是人，但總感覺你的話是在罵人。」
聽著玄女如此說，葉朝卻是笑著回道：「我的劍來自於人間，你想學我的劍，就必須要先學會做一個人，所以我讓你穿人間縫製的衣服，練習人間最基礎的劍式，你現在的表現很好，是進步的體現。」
玄女點點頭，但很快就又疑惑不解道：「可是神也會憤怒。」
葉朝道：「神與人憤怒的出發點是不同的，表達憤怒的方式也不同。」
「懂了。」
玄女繼續練劍，葉朝回到躺椅上繼續喝酒。
隨著紅日高掛，竹林間的雲氣漸漸變得稀薄，道道溫和的陽光透過細密竹葉的縫隙灑在了濕潤的土地上。
一聲歡快的嘰喳聲響起，一道藍色的影子像是利箭一般飛向葉朝懷中，隨後便見拎著食盒滿身濕漉的小長卿跑到了竹林中。
「師父，玄女師姐，開飯了！」
說完，他拿出一張青色桌布鋪在地上，將食盒內的飯菜拿出放在桌布之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油炒青菜，一碟滿是冒著香氣的紅燒肉，還有五個白花花的饅頭。
小長卿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對著看起來可口的飯菜咽下一口口水，隨後看向正起身的葉朝道：「師父，一會兒幽玄師伯講解道書，弟子需要做些準備，便就先退下了。」
葉朝擺擺手，走到青色桌布邊坐下，隨意的抓起一個饅頭往嘴裡送，另一隻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湊到小麻雀嘴邊，小麻雀發出一陣歡快的低吟聲很快就將肉吃完。
「你和這隻青鸞的關係還挺好。」收劍走來的九天玄女說道。
小麻雀沖著玄女叫了一聲，似乎在說那是當然了，隨後又在葉朝的肩膀上跳著等待下一塊肉的到來。
葉朝一邊嚼著饅頭，一邊給同是坐下的玄女遞過筷子，說道：「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對自己嘛，當然要好一些，趕緊吃，不然一會兒這菜就涼了。」
玄女接過筷子，夾起一片青菜送入唇間，皺著眉頭吃下后，不解地看向葉朝道：「你應該早已辟穀，按理來說要遠離這些吃食才對。」
葉朝夾起一塊紅燒肉吃下，說道：「吃是一種慾望，而只要是慾望便會惑人道心，所以人間的修行者大多在辟穀之後就不會吃飯，這是一種修行的理念。而我並不主張這個理念，所以每日都要吃飯，小長卿也必須吃飯，也算是提醒自己無論在什麼時候還是一個人。」
「那你的修行理念是什麼？」
「因為在某些時候慾望也會成為一種力量，所以我主張隨心所欲。當然，慾望還是要以自己心中的規矩與世界的規矩為限，畢竟美好的也不止有人間。」
九天玄女點點頭，掰下一半饅頭咬了一口，學著葉朝的樣子強迫自己咽下，只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這種感覺多少讓她不怎麼習慣。
映照在地面的光束隨著山風吹動竹葉而晃動著，竹林間不斷響著清脆的嘰喳聲與筷子碰撞碗碟的聲音，很快，青布上便只剩下了空蕩蕩的盤子。
葉朝伸了個攔腰，看向了不知在想些什麼的九天玄女說道：「讓你體驗人的生活只是為了給你打好與我學劍的基礎，並不是為了讓你成為人。」
九天玄女笑了笑，說道：「我似乎有些明白神界為何有那麼多神寧願犯天條也要來人界了。」
「為什麼？」
「做人很舒服，比如坐在這滿是泥土的竹林間就沒有人會說你，像我剛才，只覺得青菜饅頭可以咽下去便只吃青菜饅頭，像你，喜歡睡覺喝酒便在這竹林中睡覺喝酒。」
葉朝一邊收拾碗碟一邊道：「然而人有的時候也要做自己不喜歡的選擇，或者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玄女搖頭道：「最起碼人一定有機會做選擇的，而神從來是沒有選擇，包括父親。」
……
……
人間沒有妖邪，可以躺在躺椅上睡覺，某隻黑驢不喜歡吃竹筍了，某個孩童再也不會夢到那個漂亮女子，蜀山上的所有人都覺得生活過的很平靜。
而生活平靜，便也意味著時間總是會在不覺間流逝，竹林間的寬大竹子上多出了很多塞子，某個真正的女神徹底變成了一位自山野中走出的靚麗少女。
一日，一道似烈陽般浩蕩的劍光斬開了蜀山西山峽道處的飛瀑，無盡的水流化作了如雲氣一般的虛無，隨後一道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座蜀山。
竹林中，依舊一襲乾淨白衣的葉朝起身看向了西山，英挺劍眉挑起，喃喃道：「這小子終於突破知命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自他身後傳來，「什麼是知命？」
葉朝道：「簡單來說，就是知道自己修鍊是為了什麼，知道天地之息最初步的變幻輪廓。」
說完，他頓了頓，看向身後女子，又道：「你看看你，頭髮散亂，衣服滿是灰塵，哪裡還有一絲玄女娘娘的樣子？」
女子哦了一聲，將自己的頭髮撥了撥，用一根絲帶學著葉朝將頭髮綁成馬尾束於身後，說道：「在體驗了人的生活后，我越來越想當一個人，可問題是我只能在人間停留二十年，現在過去一半了，剩下的只能好好享受。」
「好好享受就是不梳頭髮不洗衣服嗎？」
「對於我來說差不多。」
葉朝沉默無語。
「對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要幫助夕瑤讓飛蓬此世成仙嗎？你不管他啊？」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趕緊去收拾收拾，明日去渝州城一趟，鎖妖塔里還有個東西要飛蓬幫忙。」
……
（仙劍三的劇情其實很難寫，每日三個小時在思考四個小時在寫，還不能保證每一章都精彩，沒辦法，小枝我承認自己是個弱雞作者，所以多更近期做不到了，嗚嗚嗚，還有明天的跟新會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