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愧是朕2
他在勾引朕。
姒灼饒有興味地笑,將手中的令牌放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隨意而輕佻的動作,偏生讓她做出幾分優雅來。
「你,過來。」
輕飄慵懶的聲音響起,令所有人屏氣凝神。
無人敢出聲,也無人敢動彈,一時寂靜非常,只余春風亂了樹上的枝椏。
那排少年皆是心神一凜,此時女帝喚的人自然是他們中的一個,想到自己可能被選中,都戰戰兢兢。
此時他們終於敢稍稍抬頭,看女帝喚的是哪個倒霉蛋。
女帝原就是本朝公主,金枝玉葉,容貌傾城,但是他們可不想欣賞,小命要緊。
悄咪咪抬頭看到女帝指的人,立刻又把頭低下去,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還好不是自己。
原來這個倒霉蛋,是尚書令府里的庶子沈華。
眾少年心中慶幸的同時,又升起些許憐憫,這沈華還是一如既往的倒霉。
生母卑賤且早逝也就罷了,還被一和尚批了克父克母、天煞孤星的命格,斷了親情也斷了仕途。
其實命格也不全對,沈父尚書令還活著呢,還沒克到他,但是也足以讓他厭惡。
不過沈華這副皮囊甚好,用來討好女帝加官進爵也是不錯的。
尚書令好一個賣子求榮的妙策!
只有沈華自己知道,並非沈父要他獻媚於陛下。
而是,他自己。
他心中慘淡而絕望,濃稠的怨恨在翻湧。
他除了這副皮囊,還有什麼可以拿來做籌碼的東西?
他早已,走投無路。
陰暗的情緒在他心底涌動,衣袖中的手早已冰涼,手指緊攥,關節發白。
他面上卻笑的比春光明朗,一步步朝旁人恐懼的女帝走去。
他要以色侍君。
他要借勢。
他要讓某些人——
死無葬身之地!
「朕為何要解他的厄?」
這倒霉蛋跟她有什麼關係?
姒灼心生疑竇,向天秀問道。
天秀清了清嗓子,然後嘚瑟地飆歌一曲,「我有一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
「……」
女帝冷眸微眯,危險氣息橫生。
天秀抖了抖,假裝正經地道:「咳咳,這個你恢復記憶后自然就知道了。」
「如果朕不做這個任務呢?」女帝很叛逆。
天秀攤手,滿臉無所謂,「那你一定會後悔。」
「哦?」姒灼不以為然,不就一個人么,她能有什麼後悔的。
她討厭天秀這副肯定的語氣,「你這話讓朕很不悅,朕想現在就殺了他。」
「……」
這血腥暴力的性格簡直了!
真難伺候。
天秀心累,為了防止自己以後被砍,它立刻服軟,「算小的求求你了,留他一條小命吧!」
「准奏。」
「……」制杖。
沈華已至姒灼面前,宮人置了軟墊,他溫順地跪坐於她面前,微微仰面看她。
笑容明朗而透徹,眸色如星光璀璨。
她挑起他的下巴,與之對視的瞬間,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湧上心頭。
「你是誰?」
異樣的感覺有些不受控制,她眸光極冷,不經意間流露些許殺伐。
察覺到她的不悅,沈華心頭一顫。
「回陛下,草民乃尚書令庶長子,沈華。」
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慌亂,只是嗓音有些顫抖,掌心已經冒了冷汗。
姒灼蹙眉,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記憶有部分空白,那種熟悉感,就是從這些空白中突然湧現的。
她思忖須臾,收斂了眉間冷意。
「沈華……」
他的名字在她唇齒間遊走,緩慢的語速,帶著慢條斯理的勾魂攝魄。
沈華險些在她幽深的眸子里失了神。
姒灼放開他,看著他的衣服微微蹙眉,莫名的看不順眼他這身絳紗袍,彷彿他不應該是穿這個顏色的。
到底是什麼顏色,她也不知道。
「衣服脫了。」
看不順眼他這身衣裳,姒灼便任性開口,渾然沒注意到宮人和選秀少年眼中的驚世駭俗。
白、白日宣/淫?!
天秀被瓜子殼嗆到了,咳嗽個不停,「你你你你你你你變態啊?!」
姒灼納悶了,「任務要朕解厄,解厄對象想入宮,朕自然得順著他,既然要把人放自己跟前晃悠,還不讓換身順眼的衣服?」
幹什麼要為難她的眼睛?
天秀無語凝噎,「……是你說的話太容易引人誤會了。」
「明明是你思想齷齪。」姒灼鄙視。
「……」
沈華貌似也是思想齷齪的其中一個。
也不能怪他,女帝聲色犬馬的名聲如雷貫耳,容不得他往好處想。
恥辱和恐懼從心底蔓延,但很快便被仇恨蓋過。
他心中自嘲,既要以色侍君,還矯情個什麼勁兒?
在一片寂靜中,只有是顫抖著手解衣的細微聲響,旁人皆是戰戰兢兢,恨不得將自己縮成鴕鳥。
姒灼蹙眉看著他,待他解了那件顏色令她不喜外衣,剩下雪白的中衣,她才鬆了眉。
「行了。」
沈華停住動作,冷汗濕了脊背,茫然又無措。
三月的風還殘留著冬日的涼,他穿得本就單薄,此時更是渾身冰涼,臉色微白。
天秀震驚地看到,姒灼竟然良心發現了。
她拿過安公公手中自己的大氅,親手披在沈華身上。
別說天秀了,沈華自己都是懵的。
「朕覺得,你穿素凈的衣裳更順眼些。」
姒灼一邊給他系帶子,一邊說道,沒什麼情緒,卻也不冰冷。
沈華還未回神,就這樣任女帝幫自己系大氅。
姒灼已經收回了手,見他還在發愣,便淡淡提醒一句,「聽到了么?」
「聽、聽到了。」沈華猛然回神,連忙點頭。
「手。」姒灼道。
沈華乖乖伸手。
宮人將托盤捧在她面前,她隨手拿了只香囊放他手裡,並對一旁的太監隨口道:「留。」
並不覺得選秀有什麼意思的姒灼,做完這件事便起身離開。
「恭送陛下!」
她有點好奇這個面位「女主」的廚藝,做的飯菜到底是有多好吃,竟然讓自己的切片做出搶人家小妾的事情。
正好,這具身體餓了。
沈華有些怔愣地看著姒灼離去的背影,接過香囊的手緩緩收緊,將香囊揉地起皺,關節輕響。
他緩緩起身,旁邊的宮人最善察言觀色,見女帝待他態度不尋常,便連忙小心地過來攙扶。
他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身上開始有了溫度,一抹笑在唇畔綻開。
全然沒有面對姒灼時的明朗,明明在笑,卻陰暗詭譎,令人看了心底發涼。
女帝果然收了他。
目的達成。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