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不愧是朕26
「虞太傅謀逆,革職抄家,秋後問斬。」
「念其子虞少攸視察治理北方春旱有功,禍不及親,免夷九族,虞氏一族貶為庶人。」
「如有求情者,皆以同黨論處。」
女帝平靜而冷漠的話語,決定了曾經權傾朝野、榮光無限的虞氏一族的下場。
帝王極權,生殺予奪。
「微臣叩謝陛下隆恩——」
虞太傅終於出聲,臉上有頹然之色,面容好似一瞬間灰敗,顯得蒼老了許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虞太傅萬萬不可能如此糊塗,還請陛下明察!」雲大將軍急切高呼。
他身為武將,雖然與文官之首虞太傅不大對付,可對方為國為民之心他是一直看在眼裡的。
良臣落難,他怎能袖手旁觀?
話落後,殿中又是一片寂靜,女帝轉頭看他,臉色陰沉,勾唇冷笑。
「雲大將軍當朕的話是耳旁風么?」
話音落下,殿中眾人又是一驚,有人去拉雲大將軍,試圖阻止他。
雲大將軍不為所動,咬牙繼續道:「陛下聖明,定能還虞太傅一個公道!」
「嗤,依你之言,朕不饒虞氏一族,便是不聖明了?」
女帝走回龍椅之上坐下,聲音狠絕冷冽,「雲大將軍為逆臣求情,以同黨論處,革職卸甲,押入大牢。」
眾人不寒而慄。
虞、雲兩人皆是朝廷重臣,陛下竟然真的不留情面,說治罪便治罪!
無人再敢求情,一個個都誠惶誠恐。
很快有侍衛進來,將虞太傅與雲大將軍帶走。
今日早朝,殺機四伏。
有人膽寒,也有人狂喜。
「簡直天助我也!」
平王撫掌大笑,近日計劃一點點推進,他神經緊繃,唯恐出了差錯令女帝察覺。
今日朝堂虞、雲下馬一事,簡直是天降之喜。
「王爺說的是,沒了虞太傅和雲大將軍,滿朝文武還有誰人能阻擋我等計劃?」沈父也不禁露了喜色。
虞太傅此人他原先是想拉攏的,好說歹說,結果人家看不上他,簡直氣煞他也。
都是想造反的人,誰瞧不起誰啊?!
後來對方還莫名其妙偃旗息鼓了,沈父好一陣氣悶,卻也毫無辦法。
至於雲大將軍?
別提了,這是忠君黨。
女帝過度猜疑暴戾,竟然連雲大將軍也下了獄,真是自斷手足,自取滅亡!
「朝堂人心惶惶,那些搖擺不定的大臣,能拉攏則拉攏。」平王如是說道。
沈父點頭,略帶嘲諷,「朝堂之上多的是牆頭草,比如鎮北王那老狐狸,鼻子靈得很,前兩天還遞了帖子借故相邀。」
「如此甚好。」平王笑了。
牆頭草往他們這邊倒,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女帝窮途末路,要樹倒猢猻散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待女帝一病不起,大辰的江山與他們而言,便如探囊取物。
平王與沈父相視一笑。
皇城之內暗潮洶湧。
—
春闈之前,奸黨必除。
姒灼不好無緣無故推遲春試,又想在春闈之前解決逆臣,好給科舉冒頭的新苗子騰位子,便只好給某些人下一劑猛葯了。
她嫌逆臣太墨跡,動手太慢了。
於是乎,她「自取滅亡」幫個忙,省得他們還要花心思和時間處理其他「障礙」。
現在主動權把握在她手裡,她「病倒」的時候,便是逆臣動手的時候。
這便是為何她當初與虞太傅說,需要他配合「釣魚」的原因了。
「陛下,虞侍郎和雲校尉跪在殿外。」
安公公給姒灼通報,姒灼神色冷淡,不甚在意,「無妨,跪不死。」
女帝對於曾經的「宮妃」,並沒有什麼憐惜之意,甚至還覺得跪的好。
她的計策,只對安公公、沈華、帝影以及雲大將軍和虞太傅透露了一點,肖筱這個機靈鬼或許也猜到了。
除此之外,便無人知曉了。
雲大將軍和虞太傅知曉此事事關重大,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估計自己家人都瞞著。
兩個兒子跪一跪,還顯得事情「真」一點。
虞少攸和雲陵視察北方歸來,定下了開挖河渠的計劃,也清繳了北方匪患。
立下大功,本該加官進爵的。
可惜他們運氣太好了,趕上了一人謀反、全家倒台的「好日子」。
沈華來到御書房,看到的便是虞少攸與雲陵跪在御書房外的一幕,心情有些複雜。
不由輕嘆世事無常,不久前他們還是在朝堂之上高談闊論的意氣風發少年郎。
如今全家戴罪,頹然跪於冰冷石磚之上。
「虞侍郎,雲校尉。」
他向他們頷首,算作打招呼。
沈華並不打算與他們多言,便從他們身側經過,安公公見了二話不說為他打開大門。
虞少攸與雲陵見此,看沈華的目光複雜。
他們現在何嘗不嘆息感慨,初見沈華,還是在宮闈之中,他只是沈家庶子。
兩人聞沈華多難,並且又入宮闈,難免同病相憐,心生照拂之意。
於是有了那一次飲茶相談。
「沈少使。」
虞少攸開口喚住沈華,嗓音有些沙啞,他額間冒了汗,眉眼有幾分疲憊,想來跪的時間不短。
初次見沈華,他喚「沈公子」。
避開一個「庶」字,以表平等尊重,不喊「少使」品級,以示理解體諒。
而如今不一樣了。
沈華還是品級最低的少使。
卻是女帝唯一的寵妃。
後宮三千隻留一人,皇宮重地自由出入。
他們沒資格照拂他了,並且想求他照拂。
「懇請沈少使……」
「陛下自有定奪,兩位請寬心。」沈華猜到他們要說什麼,先一步打斷他們。
隨即便入了御書房,除此之外,事關大計機密,再也不便多言。
「沈少使!」
雲陵有些急切,沈華卻未回頭。
「罷了,」虞少攸拉住他,輕聲嘆息,「陛下震怒,難聽諫言,何必再連累他人?」
「阿陵,此番遇難,也是我虞家連累你們了……」
「這算什麼話?」雲陵聲音有些冷,含著一些惱意,「有什麼連累不連累,我父親不過是一心為國,不願賢臣蒙冤罷了。」
「做該做的事,與你無關。」
虞少攸笑了笑,虛弱且蒼白。
「那便多謝阿陵,與我共患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