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冥王的信

  奧娜薇婭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冥王親筆寫的信，由一隻火焰尾雀送來的。

  盤踞在冥界大門上的死靈魔龍是赫爾淮斯用他的神力所造，擁有傳送的能力，經由他准許的火焰尾雀從死靈魔龍的眼睛里飛出來，它叼著一封黑色的信，信上的火漆是冥王手背上的徽印。

  火焰尾雀一點都不怕氣壓極低的奧娜薇婭，它落在了她的肩上，泛著薄薄一層地獄火的尾羽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地獄火的灼烈變成了冬日裡的溫暖陽光。

  奧娜薇婭伸手接過火焰尾雀嘴裡叼著的信，指甲在火漆上輕輕一劃，信封就開了。

  信上寫著:

  傑森想看書，你幫他買一些，火焰尾雀會把書帶回來。

  看書？

  奧娜薇婭摸著下巴想了想，她的傑森的確很喜歡看書，不過……買什麼書呢？

  她側頭看向小巧可愛的火焰尾雀，眼睛微微眯起，如果要買，那肯定不能只買幾本，要買就買一大堆……這麼小的小鳥，真的能帶動那麼多書嗎？

  奧娜薇婭搖了搖頭，冥界的生物還是不要以普通的眼光去看待的好，之前傑森懷裡抱著的那個小東西一看就不是當寵物的料，長大了肯定非常要命。

  蘇茜:惡龍咆哮，嗷嗚！

  哥譚意志的眼力比她的騎士還要好一些，如果她眼力不好……呵呵，她可能早就沒了。

  到底買什麼書呢？

  奧娜薇婭咬著下唇略一思索，她沒能過多地參與傑森的成長，那時的她只有模糊的意識，她感到很遺憾。

  這種事情最好去問她的騎士，或者說……問布魯斯家的老管家阿福。

  *

  被老管家阿福從溫暖的被褥里揪起來的布魯斯錯愕地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哥譚意志，鋼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懷疑和驚訝，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傑森要看書？」

  奧娜薇婭嘗了一口紅茶，為它的好味道向阿爾弗雷德道謝:「茶很好，謝謝。」

  阿爾弗雷德微微欠身:「我的榮幸，夫人。」

  隨後他便離開了，貼心的老管家將客廳留給了需要交談的兩人。

  奧娜薇婭放下茶杯，看向她的騎士，說:「對，傑森要看書，我不了解傑森喜歡什麼類型的書籍，這才來問你的——當然了，你可能也不知道，所以……」她攤了攤手，「我是來問潘尼沃斯先生的。」

  這話說得就很扎心了，說得好像布魯斯不知道他的兒子喜歡什麼似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中了一半。

  布魯斯·韋恩參與傑森生活的時間沒有阿爾弗雷德多，他有雙重的身份，白天和黑夜有著不一樣的生活，偽裝已經成了他們一家人的本能。

  但他比迪克好，他知道傑森喜歡什麼類型的書籍，而迪克……兩兄弟第一次見面並不友好，之後也相處得不算好。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問:「可以讓我見見他嗎？」

  奧娜薇婭無奈地搖頭:「不能，我都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傑森了。沒有那位的允許，連我也無法進入傑森所在的世界，你就更不要想了。」

  如果她能去冥界，她早就不在這兒嘆氣了。

  她既不是死神，也不是進入冥界輪迴的亡靈，想要去冥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能比冥王更加強大，介時她想去哪裡都可以。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她還是繼續嘆氣比較實際。

  布魯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奧娜薇婭輕而易舉地看穿了他表面的乖巧，並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我知道你在和康斯坦丁交易，為了他的生命安全，我建議你們的交易立刻終止，那位是絕對不會對康斯坦丁手下留情的。祂既不是惡魔，也不是天使，康斯坦丁的鬼話對祂不起任何作用，只會讓他自己死得更快。」

  無論天使還是惡魔，他們都是有欲.望和訴求的，康斯坦丁的鬼話正正戳在他們的癢處，所以他每次都能憑藉精湛的話術絕境逢生化險為夷。

  但是冥王不同，奧娜薇婭在他身上感覺不到半點欲.望和訴求，甚至於，他來到這人間都是迫於無奈。

  赫爾淮斯:亡靈滯留在冥河對岸，哥譚又被死亡擺在了我的桌上，我不管也不行啊。

  ＃生活不易，冥王嘆氣＃

  如果康斯坦丁進入了冥界，奧娜薇婭敢用她的騎士發誓，這個混蛋一定會遭到全冥界的追殺，單是矗立在哥譚海灣上空的冥界大門上的那兩條龍就能弄死他。

  布魯斯靜靜地看著奧娜薇婭的眼睛，似乎是在確定她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過了一會兒后，他率先移開了目光，端起紅茶抿了一口，以掩飾內心的不平靜:「我知道了，我會終止交易的。」

  奧娜薇婭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挨著他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也不在意手下的觸感突然變得僵硬:「布魯斯，我不會傷害你的。從前是我沒有完整的意識，也沒有強大的能力，但現在我有了，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們分毫。」

  「你要做什麼？」布魯斯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你做了什麼？」

  奧娜薇婭笑了笑:「最近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壞蛋們莫名其妙開始集體倒霉，昨晚我還在阿卡姆颳了一晚上的風。」覺察到自家騎士的神經已經開始繃緊了，她又拍了拍他石頭一樣僵硬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的原則，我沒有殺人。」

  得到回答的布魯斯並沒有放鬆下來，而是問:「那『祂』呢？『祂』要做什麼？」

  奧娜薇婭眨眨眼，慢慢地勾起一個奇異的笑容:「布魯斯，他們的報應來了，你攔不住的……沒有任何人能攔住。」

  說完，她又恢復了剛進門時的樣子，親昵地挽起布魯斯的手臂，輕輕鬆鬆地把人拉了起來:「我們不說這個了，傑森喜歡看什麼書？家裡有嗎？把他經常看的書給我，其他沒有的我去買。」

  企鵝人和黑面具最近賺了很多錢，她可以用這些錢給傑森買書。

  哥譚的一切都是她的，他們的錢自然也是她的。

  不服氣？

  那就滾出哥譚。

  布魯斯一言不發地任她挽著手，鋼藍色的眼睛變得深沉無比，誰也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

  傍晚時分，奧娜薇婭帶著一個集裝箱的書站在了冥界大門前。

  集裝箱里有上萬本書，一大半都是布魯斯推薦的，阿爾弗雷德也推薦了很多，中午才回家的迪克推薦了兩本他最近在看的詩集。

  奧娜薇婭拒絕了她的騎士為這些書付錢，它們是她送給傑森的禮物，應該由她來付錢。

  當天晚上，企鵝人和黑面具就呼天搶地地發現自己的保險箱沒了，就那麼硬生生地在十幾個監控器下憑空消失了！

  企鵝人&黑面具:我的錢呢？！誰！是誰！？

  ——這只是一個開始。

  企鵝人和黑面具作為哥譚意志提款機的生涯就此展開，為他們點蠟。

  小巧可愛的火焰尾雀輕輕地啄了啄奧娜薇婭的手心，小翅膀撲扇著飛上半空，它的尾羽突然閃出一道光芒，熊熊燃燒的地獄火瞬間包裹了它拳頭大的身軀。

  奧娜薇婭聽到了一聲類似於老鷹鳴叫的聲音，驟然爆開的地獄火晃得她眼睛一閉，等她再睜眼，她看見的就不是小巧可愛的小鳥了，而是一隻比集裝箱還要大四倍的巨型火焰尾雀。

  它的鳥喙尖銳，淺黑色的爪子附上了金屬的顏色，爪尖泛著寒光。它的翅膀和尾雀全部硬化，雖然還是火紅色，但質感似鐵非鐵，給人一種堅硬異常的感覺。原來那層薄薄的地獄火已經沸騰起來了，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哥譚意志都退後了兩步。

  奧娜薇婭:……果然，冥界不可能有這麼可愛無害的小東西。

  「譙！——」

  變成完全形態的火焰尾雀長鳴一聲，抓起集裝箱沒入了冥界大門，盤踞在大門上的死靈魔龍重新收攏翅膀，恢復了之前毫無生機的模樣。

  奧娜薇婭在長廊上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她的傑森是要回到人間的，她總能見到她的孩子。

  *

  抱著看不懂的詩歌捲軸唉聲嘆氣的傑森收到了媽媽寄來的快遞，一整個集裝箱的書，都是他看得懂的，都是他喜歡的！

  傑森立刻放下看不懂的捲軸，歡歡喜喜地奔向集裝箱:「媽媽萬歲！」

  赫爾淮斯一邊看著少年在書本里遨遊的身姿，一邊想:按道理來說，奧娜薇婭不應該那麼了解傑森，畢竟她之前還只是一個模糊的意識，但……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是……蝙蝠俠嗎？

  赫爾淮斯只能想到這一個人，他是傑森的養父，了解傑森也是情理之中。

  ——奧娜薇婭把他帶走傑森的事情告訴蝙蝠俠了。

  他並沒有要求奧娜薇婭對此保密，而且她有分寸，不會把他的身份告訴蝙蝠俠，蝙蝠俠知道的也就僅僅是他帶走了傑森。

  這樣也好，省得他以後多費口舌。

  「赫爾！赫爾！」傑森抱著一大摞書朝他跑了過來，小臉紅撲撲的，眼睛也亮，「你看！這些都是我喜歡的書，給你看！」

  赫爾淮斯接過他抱著的書，十來本的樣子，看封面都是精裝版。

  他突然有了一個問題:奧娜薇婭哪裡來的錢？

  蝙蝠俠給她付的錢？

  ……奧娜薇婭應該不會讓蝙蝠俠付錢，畢竟這些書是她買給傑森的。

  那她哪裡來的錢？

  傑森拉了拉赫爾淮斯的袖子，仰著臉問他:「赫爾，你有時間嗎？我們可以一起讀書！」

  赫爾淮斯回想起桌案上摞起來有他那麼高的案簡，再看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的傑森，銀髮神明左右為難了一會兒，果斷地拋棄了桌案上的案簡:「好啊。」

  他蘇醒快半年了，是時候擁有屬於他自己的悠閑時光了，至於那些案簡……

  赫爾淮斯招來跑到南面平原上撲火蛇吃的刻耳柏洛斯，交代它:「把那些案簡全部發下去，每個死神平均分攤，處理不好不過關的，通通扔進銀色死靈深淵過一遍水。」

  刻耳柏洛斯:「好的，主人！」

  它看了一眼歡快搬書的傑森，問:「主人，他也要平均分攤嗎？」

  赫爾淮斯揉了揉它的狗頭:「他不用。」

  得到一個摸摸頭的刻耳柏洛斯立刻精神百倍:「主人放心，我立刻去辦！」

  在冥王和他的人間死神悠閑看書喝下午茶的時候，一千名低位死神遭受到了誕生以來最大的死亡威脅。

  他們每人分到了四本案簡，按照刻耳柏洛斯大人說的，如果他們無法處理好案簡上的事務，他們偉大的冥王陛下就會把他們全部丟進銀色死靈深淵過一遍水。

  銀色死靈深淵……

  過一遍水？！

  開什麼玩笑！沒有陛下的准許，他們沾到銀色死靈深淵一星半點兒都得完蛋，還過一遍水！？

  低位死神們欲哭無淚地抱緊自己，這冰冷的冥界，就只有手裡的死神鐮刀還有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