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母親的成全
赫爾淮斯在天堂島住下了,只住一天。
他其實是不想在這裡過夜的，他在哥譚有住的地方，過去也方便,還能看看傑森在做什麼。但黛安娜和希波呂忒都在邀請他留下,實在是盛情難卻，他的新部下史蒂夫也跟著愛人和丈母娘勸他留下,他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來妹妹家做客，剛到沒多久就要走,讓主人家怎麼想？
留便留吧，左右也就一晚上而已。
希波呂忒說要把祭祀神明用的宮殿收拾出來給他住,他連忙攔住了莫名有些興奮的亞馬遜女王:「不用這麼麻煩，住在哪裡不是住，隨便一個房間就可以了,我不挑。」
祭祀神明用的宮殿？開什麼玩笑，亞馬遜族祭祀的神明都是奧林匹斯神系的熟人,她們的雕刻技術還是很不錯的,每個神像都有本神八分像,讓他在這樣熟悉的群臉環繞之下入睡？不，他做不到，他會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希波呂忒見他拒絕的態度堅定，也就不勉強了:「那……黛安娜的寢殿旁還有一間空殿,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您今夜就住在那裡吧。」
赫爾淮斯點頭:「我不介意。」
史蒂夫欲言又止:那我住哪裡？
……該不會是要把他丟出去吧？！
希波呂忒輕笑了一聲:「你就和黛安娜住吧。」
她這麼說，就是同意黛安娜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意思了。
一百年多年的時間,足夠證明他們之間的感情了,兩人再度重逢,她又何必去反對呢？不如成全他們，沒有哪一個母親會想看到自己的女兒懷揣著遺憾度過一生的。
史蒂夫驚喜地睜大了眼睛，赫爾淮斯用眼神示意他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
在來之前還在和上司保證自己的口才溜得一批的特雷弗先生突然忘記了長久積累下來的優秀語言能力，他張了張嘴，被這樣的驚喜炸得手心冒汗。最終，他極其樸素地向希波呂忒深深一鞠躬，並堅定地立下誓言:「請您放心，我必將用生命去愛黛安娜！」
黛安娜略羞澀的笑了，眉眼間都透露著幸福和快樂。
希波呂忒滿意地點點頭，丈母娘這一關算是過了。
但是哥哥這一關還沒有過，赫爾淮斯看史蒂夫的眼神變得挑剔起來，部下可以放放水，要想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適當的摸魚有利於提升工作努力值和完成率。可妹夫就不一樣了，這個觀察期可以是終身，只要他有了對黛安娜不好的苗頭……呵，天涼了，該去銀色死靈深淵泡泡水了。
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的史蒂夫忽覺背後一涼，但他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島上的海風，滿心滿眼只有好不容易再次握住雙手的愛人。
中止的祭典重新開始，希波呂忒破例讓史蒂夫加入了祭典活動，意思是趁著這次機會，將黛安娜找到心心相印的另一半的事情上告她們的先祖。
這是一件值得欣慰和高興的喜事。
唯一比較遺憾的是，遍尋天堂島，也找不出適合史蒂夫穿的亞馬遜服飾。好在他的上司友情提供了一套奧林匹斯傳統男裝，才讓他在這次祭典中顯得不那麼格格不入。
遠離人類塵囂的天堂島依舊數千年如一日地保留著濃重的奧林匹斯風格，亞馬遜一族沒有男人，也不需要男人，每一個亞馬遜族人都是勇敢的戰士，她們可以自己保衛自己，保衛家園。
赫爾淮斯婉拒了希波呂忒的邀請后，獨自一人在天堂島散步。他走到了離祭典地點很遠的地方，這裡是天堂島的另一端。他坐在山崖上，腳下是澎湃的浪潮，身後就是天堂島曾經放置天啟星母盒的地方。
聽黛安娜說，那場大戰後，她勸說了希波呂忒，將母盒交給了正義聯盟，超人有一個絕密的地方可以安置它。
赫爾淮斯盤腿坐在地上，周圍是碧綠的草木和五顏六色的小野花，耳邊傳來了亞馬遜族激蕩熱血的歌謠。所有亞馬遜人一齊歌唱，用嘹亮的歌聲和真摯的心靈向她們的先祖祈禱，向她們的先祖訴說，這鏗鏘有力的歌聲可直達九霄之外。
這樣的歌聲啊……
赫爾淮斯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兒，從袖子里摸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琉璃珠。透明的琉璃珠里起起伏伏地飄著一團金色的柳絮狀液體，那液體在陽光的照耀下越來越明亮，最終融進了透明無色的琉璃珠里。平平無奇的琉璃珠變成了金色的，一縷縷白色的細絲有序地穿插在琉璃珠上，有淡淡的熒光在細絲上浮動。
這是一件容器，什麼都可以容納，有形的，無形的。
活物，死物，靈魂，思想，聲音……都可以。
他將亞馬遜族的歌聲裝進了琉璃珠里，這樣的歌聲在人類世界里是沒有的，難得遇到一次，帶回去給傑森聽。少年很喜歡海洋女神們的歌聲，亞馬遜族的歌聲也不遜於海洋女神，他應該會喜歡。
赫爾淮斯握著正在錄入歌聲的琉璃珠，靜靜地眺望著遠方，一輪火紅的太陽正緩緩沉入大海的邊際線。
蔚藍色的一線天，一片烈火翻飛，映得雪白的雲朵都變成了燃燒的火團。滿載而歸的海鷗成群飛過，嬉戲的海豚越出海面，悠揚的低鳴聲在海中響起。
像一幅畫一樣，靜謐，安好。
從他蘇醒到現在，他從未真正地休息過，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安靜地待著，什麼也不用去想，什麼也不用去做。
在赫爾淮斯親力親為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冥界終於步入了正軌。低位死神們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做什麼都需要他親自教，現在的他們能夠擔得起「中流砥柱」四個字了，也可以讓他對他們時不時的摸魚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因為憂心冥界戰力問題，他還催化了兩百株成年體亡骨藤，戰力定型的死靈騎士已經有將近五千萬了，死靈魔龍也有了三個族群（每一千頭為一個族群），就算是天堂和地獄聯手攻擊冥界，他都可以坐在一邊不用親自出手了。
死亡繼承人的排面怎麼能小呢？當然是盡其所能，能怎樣高調，就怎樣高調，正好絕了天堂和地獄想把冥界拉進聖戰的心思。
把冥界拉進聖戰里，那可以不用打了，兩邊直接投降吧。
要是赫爾淮斯親自下場，維度級別的聖戰就要升級為概念神明VS創世神的級別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赫爾淮斯打不過上帝，他要告狀啊。
家裡的小孩被欺負了，家長可能會坐視不理嗎？
不可能，不存在的！
——那就干吧。
就目前的戰況而言，赫爾淮斯目測，這場聖戰應該打不了多久了。
又問為什麼？
你看哈——
天堂那邊，大天使長米迦勒對戰不積極，還有空閑時間親自去抓加百列；地獄那邊，地獄之主路西法划水摸魚，沉迷人類的偵探破案遊戲不可自拔。兩邊的主帥一點兒都不在乎勝負結局，各有各的事情要忙，都沒把聖戰放在心上，怎麼可能打得長久？
除非了無音信很久很久的上帝突然給米迦勒下達神諭，要求他這次聖戰必須要贏，然後再去扯一扯路西法的虎鬚，否則這兩個人直到聖戰結束都是王不見王的狀態。
早點結束也好，省得天堂和地獄總有按耐不住心思的天使和惡魔趁著戰事混亂，頭鐵地想要試試冥界的死神鐮刀快不快。
這一次是奧娜薇婭發現得早，加百列也沒料到哥譚會有具象化的城市意志，這才被抓了個正著。如果被加百列悄悄摸進了冥界，這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赫爾淮斯給康斯坦丁準備的「歡迎儀式」就要送給他了。
在未經冥王允許的情況下私自踏入冥界，已經不是「個人行為」能解釋得清楚的了，赫爾淮斯完全可以以此為理由向天堂發動戰爭，天堂還沒有辦法否定這個理由。
為什麼康斯坦丁私自進入冥界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說句不好聽的，康斯坦丁能和加百列比嗎？就康斯坦丁的戰鬥力，只要不給他狡辯和蓄力的機會，都用不著刻耳柏洛斯出手，隨便一個戰力滿值的死靈騎士就能一刀把他帶走，他能造成什麼影響？而加百列，他是天堂的大天使，就連正義聯盟如今的戰鬥力巔峰超人都不能誇口能夠一舉把他拿下。他要是想對冥界眾生靈做些什麼，即使赫爾淮斯在第一時間內反應了過來，也可能已經有了完全不必要的傷亡。
死亡也告訴過他，加百列已經不太正常了，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赫爾淮斯至今想不通，好好一個大天使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呢？總是干一些不知所謂的事情出來，既破壞自己的形象，又給天堂拉仇恨。
難道……是終於被七美德逼瘋了嗎？
前大天使長現地獄之主路西法就公然吐槽過七美德的過時和迂腐:「談個戀愛都不允許，還宣揚什麼愛與和平？我倒是愛上帝了，祂愛我嗎？狗屁！隨便一個人就能把老子比下去！還讓老子給他下跪？滾！有多遠滾多遠！」
然後一拳把來勸說他的兄長打出了酒吧大門，從此在大門上掛上了「上帝與天使不得入內」的巨型燈牌。
也是很剛了。
赫爾淮斯嘆了一口氣，家事這種東西其實都是一樣的，說不清道不明，跟一團被貓薅過上萬遍的毛線團似的，想理清楚線頭在哪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和路西法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家裡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說都已經說累了。
……還有傑森。
赫爾淮斯將錄好歌聲的琉璃珠收進袖子里放好，雙手疊在腦後，就地了躺下去，印入眼帘的是逐漸露出明亮模樣的滿天星辰。
傑森的家事也理不清楚，說起來，他還要慘一點。至少赫爾淮斯沒有被哪一個膽大包天的混賬弄死過，也沒有過被家族背棄的經歷，他的母親很愛他，他的父親也沒有給他搞出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來。
赫爾淮斯不明白，傑森那麼好，為什麼蝙蝠俠會那樣對待他呢？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父親對待兒子的態度，尤其是這個兒子還是好不容易復活歸來的。
是因為害怕傑森會墜入深淵嗎？
銀髮神明再次發出疑惑的聲音:「蝙蝠俠為什麼比我還不會說話？」
在這一點上，赫爾淮斯非常坦然，他就是不會說話，所以平時話才那麼少，能不多說話就不多說話。可蝙蝠俠和他不一樣，在作為布魯斯·韋恩的時候，蝙蝠俠的話術能讓奧林匹斯神系最花言巧語的神明甘拜下風，一穿上蝙蝠戰衣……他就說不出來了。
所以……
蝙蝠戰衣是某種封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