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一次約會
傑森帶著赫爾淮斯約會去了,他們路遇一家花店，他指著整整齊齊碼好的花問赫爾淮斯:「喜歡什麼花？我買。」
——硬生生地說出了「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般的豪氣干雲。
赫爾淮斯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伸出手指指向在眾多嬌艷欲滴的鮮花中毫不起眼的滿天星:「那個吧,那個好看。」
已經得知他喜好的傑森給他買了一大束滿天星，中間還簇擁著一朵開得正好的黑玫瑰。赫爾淮斯輕輕撥弄著黑玫瑰的花瓣,眼底的笑意更甚,心情也更好了。
自他遇到傑森后，他的笑容比從前還要多一些,也更加真情實意，不再是從前那樣的公式化微笑。
赫爾淮斯抬頭看了看哥譚難得放晴的天空,哥譚的雲和別的地方都不一樣，雲邊上帶著一圈不起眼的灰色。這是哥譚長期排放有毒氣體的結果，已經深入骨髓了,想要改變同樣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奧娜薇婭控制著哥譚的發展方向，讓這方向無限貼合自家騎士的期望,貼合在這座城市中長久生存的人們的夢想。或許這樣的天、這樣的雲更適合哥譚吧,她沒有刻意去改變,她放任著這天、這雲做這座城市的見證人。
看著吧，哥譚遲早會變得比隔壁大都會還要好！
遲早有一天，即使不需要哥譚意志的控制，這座城市也能夠堅定不移朝著光明前進。
遲早有一天,即使蝙蝠俠不再飛翔在茫茫夜空中,這座城市也能夠亮起璀璨的夜光，於夜深人靜之時發出人生美好的嘆慰。
遲早有一天,這些都會實現。
如果不是因為奧娜薇婭是城市意志化身,無法轉化成死神,赫爾淮斯真的挺想將她招募到自己麾下。一個奧娜薇婭能抵得上冥界十個低位死神，而且她工作從來不用誰來耳提面命，非常自覺且快樂。
唉。
赫爾淮斯一想到不久前由刻耳柏洛斯監督完成的低位死神綜合測試成績，失望、無奈又恨鐵不成鋼的複雜情緒一起湧上心頭，他頭一次覺得心臟這個東西沒有比有好。起碼沒有心臟，他就不會被那群業務愛好比本職工作更得他們熱愛的低位死神們氣得像心肌梗塞一樣難受了。
真是……
唉:-(
打又打不得，他還沒動手呢，他們自己就五體投地地先跪下了。罵又不起作用，只會讓他們情緒低迷，逐漸將更多的興趣放到其他各種奇奇怪怪的領域裡。
他算是發現了，他創造的這一千名低位死神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除了死神本職，其他的幹什麼都可以。只要投入了足夠的熱情，他們能把別人一輩子的手藝本事升級到另一個境界，並且逐漸沉迷。
赫爾淮斯不由得產生了疑問，是不是因為他們都是新造物，沒有見過他真正發怒的樣子，所以才敢這樣膽大包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摸魚扯閑？明明兩三個月就能通過的綜合測試，現在都一年了，還那麼一大片不及格！
嗐，氣死他了！
銀髮神明面無表情地揪了揪黑玫瑰的花瓣，力度很輕，但怒氣值滿值，每個髮絲都在彰顯他的憤怒。
可這種憤怒偏偏又很隱晦，本來就對赫爾淮斯親近超標畏懼為零的傑森並沒有發現他的憤怒。一來，這憤怒又不是針對他的，暗自生氣的某位冥王也特意避開了他。二來，他現在正忙著給赫爾淮斯介紹他誕生和生長的城市，嘴裡不停地說，明顯是有一點高興過頭了。
赫爾淮斯也就氣那麼一會兒，左右他已經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最後一次綜合測試的不合格者全部回爐重造。想來為了自己的小命，他們肯定會奮發圖強通宵達旦的。
氣順了的冥王陛下果斷丟開不成器的部下們，側耳傾聽少年給他介紹這座城市。
傑森的文學功底是得到了參與第一次輪迴的文學大佬們的肯定的，他寫給奧娜薇婭傾訴小秘密的信上都用了優美纏綿的十二行詩，給心上人介紹自己誕生和成長的城市自然要不輸於那封信的文筆。他對哥譚的描述可以直接用來當哥譚的宣傳文案，比布魯西寶貝那張俊臉還要好用得多，充滿了與哥譚不相符合的文藝風範。
哥譚這座城市是黑白的，極惡的黑，極善的白。那些整天被奧娜薇婭鎖死的超級反派是黑，被奧娜薇婭捧在手心裡的黑暗騎士是白。那些自願墮落於黑暗與罪惡的人是黑，不願自甘墮落、非要為渺茫的希望撞得頭破血流的人是白。那些不斷下沉的絕望和瘋狂是黑，那些伸長了手想要夠到溫暖陽光的期盼和希望是白。
哥譚，哥譚……
她複雜又簡單，她奢靡又低調，她魅惑又聖潔……
她是本不該開在人世間的花。
——而現在這朵本不該開在人世間的花正在和一位摸魚扯閑的死神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毫無同情心地嘲笑著小丑第N次栽在了山村貞子小姐溫暖的小家裡。
赫爾淮斯收回目光，心想:包裝和實物很多時候都是不對等的，城市本身和城市意志也一樣，就像他期望中的死神和創造出來的死神壓根兒就是兩種不同的生靈。
以實物為準，呵。
身為哥譚人，傑森是驕傲的，這種驕傲刻在他的骨子裡。但他同時也是自卑的，而這種自卑早已被成為紅頭罩的他一腳踩碎。
他也好，蝙蝠家族也罷，沒有人比他們更希望看到沐浴在陽光中的哥譚。他們有著飛蛾撲火般的勇氣和意志，他們用畢生的一切乃至生命投入了這段漫長又艱難的征途中。
哥譚為之動容，赫爾淮斯也為之動容，他發自內心地尊重這樣的人，他真誠地敬佩著這樣的靈魂。
他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傑森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聽著耳邊響起的平淡聲音，感受著這座城市逐漸變得溫和又平凡的氣氛，他還是有一些恍惚。這是他曾經做夢都沒有夢到過的，他們以肉.體凡胎投入義警生涯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他曾以為這是他此生都無法得見的現實，結果它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不，並非毫無徵兆。
傑森偏頭看向捧著一束花認真聽他講話的赫爾淮斯，銀髮神明的出現就已經意味著未來的改變，他的未來是嶄新和未知的，曾經不敢奢望的東西都已經一一呈現在他身邊。
那副比刀還要鋒利的全家福，他渴望卻始終得不到的擁抱，家人不再暗含戒備的目光……
這些……這些他曾經假裝不在乎不去看的東西都已經在他懷裡了。
他還有了一個超級厲害的媽媽。
傑森轉過頭去吸了吸鼻子，將突然有感而發的酸澀感壓了回去，他有意岔開話題:「赫爾，你知道我媽媽去哪裡了嗎？」
阿福跟他說，媽媽天不亮的時候就跑出去了，他離開韋恩莊園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媽媽的蹤影。但按照阿福的說法，媽媽很喜歡坐在雲端俯視哥譚，他每次出門購買或者送布魯斯去公司開會的時候都能看到坐在雲端晃腿的奧娜夫人。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沒看到呢？
難道是雲端坐膩了，換地方坐去了？
不應當啊，其他地方哪有雲端視線好？一覽無餘的視覺體驗怎麼想都比只看得到半邊好啊。
赫爾淮斯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她在ACE化工廠，伊美娜拉也在。」
——而且笑得非常開心，都笑出海豚音了。
一聽到ACE化工廠，傑森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小丑那個賤人。直至現在，他也沒能放下對小丑的仇恨，他就是死在這個賤人的撬棍和炸.彈下的。別看他以前還能拿著撬棍打人開玩笑，有一段時間他對撬棍簡直是生理性厭惡，一看到這玩意兒他就恨不得把他站著的地方夷為平地。
傑森的喉結滾動了兩下，他強壓下翻湧的噁心和殺意，伸手捏了捏山根，問:「她們兩個在那兒幹什麼？」
他知道奧娜薇婭把ACE化工廠變成了一個特殊空間，也知道小丑那個賤人此時正在那個空間里沉浮，可她們去那裡做什麼？難不成是看小丑去了？
赫爾淮斯看出了他的疑問，於是點點頭表示肯定:「對，她們就是去看小丑了。」
傑森瞬間瞪大眼睛:「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看的？」
話一說完，他就覺得有些不妥了，自遇上赫爾淮斯后，他還沒有在赫爾淮斯面前說過髒話，這……
紅髮青年忐忑地看向捧著一束花的銀髮神明，生怕他露出類似於失望和不喜的神色，結果赫爾淮斯只是略無奈地看著他，一點兒都不意外能給所有低位死神當榜樣的他嘴裡會吐出幾句髒話來。
紅頭罩罵得可比這個更狠，他不僅罵哥譚的超級反派以及擋路的小嘍啰，連蝙蝠俠和小鳥們都罵，可謂是人狠話也多。
但赫爾淮斯覺得……還挺可愛的。
＃有濾鏡就是不一樣＃
＃八一八那個雙標的冥王陛下＃
赫爾淮斯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把花束放進他懷裡，就奧娜薇婭和伊美娜拉為何聚眾圍觀小丑一事做出解釋:「奧娜薇婭將全世界有模有樣的靈異恐怖故事引進了那個空間里，它們都『活』了過來，每天一刻都不停歇地拖著小丑做遊戲。」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全世界的靈異恐怖故事又有多少？一分鐘一分鐘地分都不夠他們輪流出場的，他們又每一個都有自己的脾氣和想法，談不攏也打不死，乾脆就一擁而上，誰搶到了算誰的。
最開始的幾天，小丑玩得挺開心的，笑聲都更加魔性了。可時間一長，他就跟萎.了一樣，眼底黑眼圈沉重，雙腿都在發顫，不用往臉上抹化學白漆就能達到鬼一樣的慘白——黑眼圈是因為連續好幾天沒有睡覺，雙腿發顫是因為連續好幾天都在跑路，臉色慘白是因為連續好幾天沒有進食和補充水分。
總之就是一句話:
強大如小丑，也招架不住鬼怪們的熱情。
奧娜薇婭畢竟不是什麼魔鬼，除了開局的四天以外，往後的日子裡，她每天照四頓飯一樣的給小丑投放食物和飲用水，還貼心地給了他兩個睡袋。就是鬼怪們實在是過於熱情了，他能拿到手的補給實際上只有一半，另一半都被好奇的鬼怪們搶去研究了。
好奇心旺盛得不行的鬼怪們:這是什麼？不要那麼小氣嘛，給我們康康。
被搶了補給，四頓飯變成兩頓飯，兩個睡袋一個沒撈到的小丑:我有一萬句MMP我現在就要講！
＃你也有今天＃
＃普天同慶＃
鬼怪們都是聽不懂人話的，在發現那些東西完全沒有小丑好玩后，他們變得更加熱情了，時不時還免費贈送小丑一個到N個驚喜。平時找小丑玩都是要收費的，一塊到幾塊血肉，反正這個人類又咬不死，他超厲害的！
如果不是酒神因子給力，今天被咬幾口明天又被咬幾口的小丑早就變成一具骨頭架子了。饒是如此，他身上每天都會有新傷口，紫色的西裝早就被他自己的血染成了黑色。
小丑也不是個傻的，干不過他還不會躲嗎？只要他想苟，連素有世界第一偵探之名的蝙蝠俠都別想找到他的蹤跡。
可這一次，他躲不了了。
那些被他殘殺的無辜者也跟著他來到了這個空間，已經成為怨魂但力量不濟的他們的確無法對小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空間里的鬼怪們可以，他們一個比一個厲害。因為同為非人類，所以空間里的鬼怪從未攻擊過這些怨魂，怨魂們則在小丑躲起來的時候給那些尋找小丑藏身地而不得的鬼怪們指路。
指路，加油，報新方向，一條龍服務。
鬼怪們都感動哭了，紛紛拍著胸脯/肋骨/胸膛表示: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們的小弟了，不要怕，我們罩著你們！
多年不得解脫的怨魂們一齊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傑森聽著聽著就覺得心痒痒了，《小丑歷險記》啊……他也想看。
於是他拉著不是很想去的赫爾淮斯，眼睛亮晶晶地向他撒嬌:「去嘛去嘛，我想看！那一定很有趣！」
赫爾淮斯沒能堅持多久，一如既往地敗下陣來:「好，去。」